反恐难成真正主角 FBI新人培训“老一套”

　　“能介绍一下恐怖主义组织吗？”一名新人提问。

　　“我也很想谈这个内容，可时间实在不够，”卢斯沮丧答道。

　　以上是ＦＢＩ新特工培训中的一幕。在“9·11”恐怖袭击五周年纪念日前夕，又有750名ＦＢＩ新人即将走上特工岗位。无疑，他们将与ＦＢＩ其他特工一道肩负起美国后“9·11”时代最引人关注的一项使命——反恐。

　　然而，ＦＢＩ真正帮助他们做好准备了吗？至少在新人培训环节，传统课程仍唱主角，反恐内容尚显单薄，后者想从“绿叶”变“红花”还有待时日。

　　后“9·11”时代特色

　　作为美国主要调查及情报部门，ＦＢＩ特批美国大报《华盛顿邮报》记者走访位于华盛顿以南64公里处的特工培训学院，了解于去年秋季开始的新特工培训。

　　尽管培训内容并未对记者悉数公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批ＦＢＩ新人的特工生涯从一开始就带有后“9·11”时代的鲜明特色。

　　抵达培训学院的第一天，新雇员们就见到了一组特别的纪念物——大约3米高的世贸中心双子塔大楼模型，时刻提醒着他们那场曾经震惊世界的恐怖袭击以及ＦＢＩ的新使命。

　　对于部分新招募的特工而言，“9·11”袭击的发生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成为他们选择进入ＦＢＩ工作的原因。据《华盛顿邮报》报道，现年36岁的华裔美国人埃尔维斯就是其中之一。

　　埃尔维斯拥有化学工程学位，被ＦＢＩ录用前在硅谷有着一份收入丰厚的工作，生活安稳。他的妻子目前有孕在身，长女才15个月大，而生病的父亲也正需要照顾。尽管如此，埃尔维斯还是毅然报考特工，并走进ＦＢＩ培训学院。

　　谈到报名初衷，埃尔维斯解释说，“9·11”袭击发生后，他反问自己，“伙计，你现在干什么呢？”他当时在制造电脑芯片——一份“不需要投入感情”的工作。他转念想到，“我还能够（为更多人）做些什么？”

　　就这样，他成为750名ＦＢＩ新人中的一员，加入这家机构多达1．2万人的特工队伍。

　　“9·11”恐怖袭击发生后，ＦＢＩ因未能有力避免这一恐怖事件发生而备受炮轰，要求ＦＢＩ改革重组的呼声也高涨起来。一些言辞激烈者甚至提出，ＦＢＩ在反恐情报方面“一无是处”，应当另立国内情报机构取而代之。

　　所幸，ＦＢＩ局长罗伯特·米勒成功争取到国会和布什政府的信任，确定了ＦＢＩ在国内反恐工作中的领衔地位。ＦＢＩ迎来传统任务和反恐使命相结合的新角色。

　　“我们已将ＦＢＩ的首要任务转变为反恐，”美国总统布什今年5月在西点军校毕业典礼上如此表态。

　　不过，正如美国国会司法委员会成员、参议员查尔斯·格拉斯利所言，固然应该给ＦＢＩ适应新角色的时间，“但他们从调查一般刑事案件向阻止恐怖活动的转变时间正越来越紧张”。

　　护传统？走老路？

　　作为适应新角色的举措之一，ＦＢＩ掌门人米勒承诺，将对特工培训做出调整。

　　在新招募的特工中，拥有更高学历，以及拥有科学、计算机领域背景的人越来越多。与此同时，新人们不必再费心去记忆诸如纽约五大黑社会家族名字一类的内容，涉及有组织犯罪、卫生保健领域诈骗、高智商犯罪等内容的课程已经为调查技巧培训课所替代。更值得注意的是，新特工们比起前辈而言培训时间更长，而且增加了37小时的关于反恐和情报工作的新课程。

　　培训学院副主任助理基思·斯罗托说，“这些已经超越了过去，我们在‘9·11’事件发生前可没有任何情报方面的培训课程。”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总共701．5个小时培训课程中，绝大部分仍沿袭了过去数十年的传统内容。比如，114．5个课时都被用来训练新特工的射击技术；78个课时教授抓捕技巧和防守策略；36个课时用于法庭辩论的训练。在这一过程中，新雇员们还要接受体能测试的艰苦挑战，学习法律知识，学会辨别毒品，提高计算机应用水平，练习破解刑事案件，以及在虚拟法庭上陈述证据。总之，用ＦＢＩ官员的话说，培训学院旨在“锤炼”新特工的基本技能，以使他们未来能够应对错综复杂、五花八门的各类案件。

　　对此，培训学院体能训练负责人约翰·克尔解释说，“我们必须将ＦＢＩ以前做的东西继续做下去，而且做好。”他认为，无论外在形势如何变化，案件的本质其实一样，因此调查方法的本质也一样。

　　反恐究竟重几分？

　　克尔的一番话或许能代表不少ＦＢＩ内部人员的观点，但并不能取得其他人的认同。就新人培训而言，仅占总课程5％的反恐内容能否帮助新人完成角色适应，还留有悬念。

　　一些批评人士认为，ＦＢＩ的“老一套”方法可能用来追捕“银行大盗”约翰·迪林杰颇为奏效，但对付“基地”组织头目本·拉丹就未必管用。在他们看来，ＦＢＩ新人培训课程的设置反映出这家机构的文化过度侧重于在犯罪行为发生后予以侦破并搜寻犯罪证据，而非通过发展线人、搜集情报等工作来将恐怖事件防范于未然。

　　“追捕罪犯，你需要武装。你必须了解银行劫匪，必须了解需要搜集怎样的证据，”美国上诉法院法官理查德·波斯纳说，“但这些与搜集情报是完全不同的工作。”

　　波斯纳著有《防范惊人袭击：论“9·11”事件后情报改革》一书。他赞成另行建立一家如同英国军情五处（ＭＩ5）一样的国内情报机构。

　　军情五处成立于1909年，是英国一个专门担负反恐等任务的机构，其雇员中约有70％用于反恐活动，25％用于反间谍活动。英国警方本月10日宣布挫败一起企图炸毁英国飞往美国航班的恐怖袭击阴谋。ＭＩ5当属此事首要功臣。

　　相比ＦＢＩ而言，美国另一大情报机构——中央情报局（ＣＩＡ）的新人培训显得更能适应反恐任务。在位于威廉斯堡的培训中心内，ＣＩＡ为新招募特工提供整整一年的培训，并将重点放在如何在境外锁定、招募和管理线人等内容。此外，对于这些有可能打入“敌人内部”的未来特工而言，外语技能和文化知识的培训也必不可少。

　　对此，ＦＢＩ主管反恐工作的副局长助理托马斯·哈灵顿表示，ＦＢＩ新人培训中有关反恐和情报工作的课程“已经有所进步”，但是“想要让教官们达到理想要求还需要一定时间”。

　　一些ＦＢＩ官员还指出，新人培训只是人才培训一个方面，ＦＢＩ还为本机构雇员提供了其他“特殊培训”。比如，聘请西点军校的教官对一些已经被分配进入反恐部门的特工“开小灶”，以及组织有关会议、提供语言培训等。

　　哈灵顿也透露，ＦＢＩ正筹备为已经进入ＦＢＩ工作3年以上的特工提供更为正式的培训计划，帮助他们发展在反恐、情报搜集等方面的“一技之长”。具体计划还未进入实际操作层面。

　　配套技术难跟上

　　除了特工培训外，ＦＢＩ还计划对机构内的分析师加强培训。事实上，一些分析师队伍的新人已经于去年10月起开始接受为期5周至9周的培训。迄今，已经有650名新分析师从培训学院结业。

　　此前，ＦＢＩ中分析师队伍为2000人，仅为特工人数的六分之一。一些分析师甚至认为自己属于ＦＢＩ机构内的“二等公民”，工作受不到应有重视。

　　作为改革主要举措之一，ＦＢＩ局长米勒于2003年起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规模招募分析师。然而，全面的情报工作培训以及配套系统却迟迟未能跟上分析师“扩军”的脚步。司法部官员格伦·法恩去年发现，ＦＢＩ机构中一些分析师居然被分派去站岗、收废品或接电话，无用武之地的尴尬导致其中不少人辞职走人。

　　造成情报分析工作开展难的一大原因在于ＦＢＩ陈旧的计算机处理系统。比如，培训学校缺乏足够的机密系统准入设备，因此分析师学员必须到16公里以外的另一所学院才能使用经安全防护的计算机。接受培训的特工新人也遇到了同样的技术保障欠缺问题。

　　学院另一名培训负责人卡伦·加德纳就抱怨说，“这是最大的难题，美国民众希望我们利用好网络，我们总得进行相关培训，但这里却没有配套的计算机网络。”

　　ＦＢＩ官员表示，该机构正计划斥资数百万美元在匡蒂科建造一座先进的情报中心，配备经安全防护的教室，以及可进入机密系统的计算机。只不过，这一计划最早也须8年后实现。在此之前，ＦＢＩ新人们还须继续在已经显得陈旧的教学楼中完成培训。

　　成才还须靠自学

　　与专家卢斯一样，ＦＢＩ老牌特工文森特·沙利文也必须在一小时内完成课程。他的授课题目是“如何与阿拉伯人打交道”。

　　在“速成课程”结束前，沙利文给新特工们推荐了三本著作，第一本就是《了解阿拉伯世界的“傻瓜教材”》。书名引发在座学员一阵笑声，但沙利文却相当认真。

　　“不要认为你需要知道什么，我们就会为你讲授什么，”他提醒说，“你必须去接受机构之外的培训，学一门外语，加强阅读。”

　　“当下一次关键时刻来临时——显然它必将来临——我们所有人都将成为反恐特工，因此我们都有必要提前对相关文化和历史有一番了解，”沙利文说。（完）（孙浩 新华社特稿）

　　相关链接：美国联邦调查局简介

　　美国联邦调查局（ＦＢＩ）成立于1908年，是美国司法部下属的主要调查及情报部门。主要职责包括同犯罪团伙、恐怖活动和外国间谍作斗争；协助各州和地方警察确认并追踪州与州之间的逃犯；发布有关最严重的通辑犯的消息，并提供寻找罪犯方面的训练和研究。

　　联邦调查局总部位于华盛顿，在全国59个城市设立外勤办事处及400多个“地方分局”，还有分布在世界22个国家的驻外机构。该机构还建有刑事犯罪“科学实验室”、“中央指纹档案馆”以及专门训练高级特工等人员的“学院”。

　　2002年5月30日，美国政府宣布扩大ＦＢＩ在国内调查和监视公众的权力，以进一步防范和打击恐怖活动。根据新授权，联邦调查局特工可以对国内任何因特网网站、图书馆、公众集会甚至政治组织进行监视。同时，联邦调查局在国内的各分支机构可以不必经过总部同意就启动有关调查程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