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的陈词与新调

　　武 卫

　　人类有许多需要记住的日子，“9·11”是一个。这本是一个恐怖分子的节日，他们在这一天，用飞机和大楼把残忍和血腥发挥到了极至，当2749人变成20730个尸块时，世界变了。

　　人们不得不记住这个恐怖分子的节日，因为很多人的世界随之改变。少女劳伦·埃贝林的世界也是从那天起彻底改变的——2001年的9月11日，是劳伦10岁生日。她一直等着上班的父亲回来一起庆祝生日，但是劳伦没有等回父亲。那一天，父亲迪安·埃贝林在世界贸易中心遇难。在女儿等待他的某一个瞬间里，他正在勇敢地扳开电梯门20多厘米长的缝隙，帮助两名女同事成功脱离险境。然后，电梯从大楼15层高处急坠至地面……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劳伦和母亲始终认为父亲还活着，四处张贴寻人启事。她和母亲用了五年时间才明白，让亲人获救的梦有多么不现实。劳伦也终于明白，她今生都不用再等待父亲来和自己一起过生日了。而她今生度过的所有生日都将不会再有彻底的欢乐，包括今天她的15岁生日——那也是她父亲五周年的忌日。

　　和埃贝林一样，今天将度过父(母)亲五周年忌日的美国少年儿童共有3051名。今天心里隐隐作痛的至少还有那2600多名在伊拉克阵亡的美军士兵的亲友，正在狱中的萨达姆也会痛不欲生：我与恐怖分子何干？却被美国的反恐浪潮淹没，失去了儿孙和权力。

　　我一时能想起的数字和人物也就这些，但这五年来拜“9·11”所赐，受恐怖活动和反恐活动波及的人和家庭有多少？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多少人在恐怖和反恐的“合力”中死去或伤残？恐怕真是数不胜数。而这数不胜数的人群中，又有多少是罪有应得的恐怖分子？有多少是无辜的平民？可能就更搞不清了。这就牵扯到现在众说纷纭的反恐方向问题，反恐活动是被扩大化了，还是搞得还不够？

　　在“9·11”五周年之际搞清这个问题正当其时，所以美国总统布什在“9·11”来临之前把已充分思考过的“反恐战争”新定义抛给了世人，这个新定义就是“反伊斯兰法西斯战争”。这个定义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很多人认为给“反恐战争”贴上“反法西斯主义”的理论标签意味着更大规模战争的开始，而我却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已被反恐战争搞得疲惫不已的布什正在缩小美国与伊斯兰世界的对立面，这从最近美国与伊斯兰世界的代表之一、伊朗前总统哈塔米的互动中有一定的体现：据报道，哈塔米上周五在美国谴责了“9·11”攻击行动是一起暴行，他说做出这种攻击行动的自杀袭击者对不起伊斯兰教。他还说，身为伊斯兰教徒，应更大力谴责这些暴行，那些声称以伊斯兰教名义干下这种罪行的人是在说谎，并赞扬美国是“伟大的大国”。而美国总统布什巧妙地回应了哈塔米，他在同一天专门告诉《华尔街日报》，是他亲手签署了批准哈塔米到访的签证。布什说：“我想听听他有什么要说的。我有兴趣多了解伊朗政府，他们的想法、他们政府内部的人都想些什么。”所以，虽然此前白宫发言人表示不会有任何美国官员会见哈塔米，但这种“隔空”对话的效果不一定比会谈差。而一方说“那些声称以伊斯兰教名义干下这种罪行的人是在说谎”，一方要反伊斯兰中的法西斯，是不是都在把主流和“一小撮”分开，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

　　但愿我的想法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