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萨一年间发生在高等法庭里的故事(图)

　　萨达姆的辩护律师之一、美国前司法部长克拉克（左一）被驱逐出法庭。

　　庭审现场

　　巴格达市民收看庭审直播。

　　咆哮法庭

　　伊拉克高等法庭5日就针对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和7名前政权高官的“杜贾尔村案”做出宣判。从去年10月首次出庭受审开始，萨达姆和律师与法官在法庭上展开多轮较量。无论绝食、罢审、抗议，萨达姆的命运最终仍将由法官决定。

　　改名换姓：合法性之忧

　　伊拉克高等法庭的前身是美国占领当局2003年12月组建的伊拉克特别法庭，设有两个审判庭，由法官、调查人员、检察官等组成，不设陪审团。伊国民议会2005年10月把法庭更名为高等法庭。尽管从人员组成和功能看，两者换汤不换药，但高等法庭具有较大合法性。

　　高等法庭法官接受过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法律专家培训，曾在英国伦敦模拟庭审过程。美国政府2004年5月拨付7500万美元预算，帮助原特别法庭开展工作，资助法官前往约旦、意大利和荷兰海牙国际法庭实习和受训，为庭审做准备。庭审期间，法官们还从国际顾问那里获得帮助。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国务院官员解释说，尽管审理萨达姆案件的法官熟悉伊拉克本国法律，但对有关战争罪和反人类罪的法律十分陌生，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这些法律。

　　当局不满：主审法官易人

　　伊拉克高等法庭经历了“杜贾尔村案”和“安法勒案”两项指控阶段。其中，“安法勒案”主审法官上任月余就遭到撤换。

　　2005年10月2日，法庭官员宣布，法庭任命5名伊拉克法官负责审理针对萨达姆和7名前政权高官的“杜贾尔村案”。其中，首席调查法官是34岁的拉伊德·朱希，他将负责提问证人，并将和其他4名法官决定萨达姆等人是否有罪。

　　2006年8月13日，法庭宣布，萨达姆面临的第二项起诉“安法勒案”主审法官确定。此人名叫阿卜杜拉·阿米里，现年54岁，什叶派人士。

　　时隔仅一个月，伊拉克政府发言人阿里·达巴格9月19日宣布，政府要求高等法庭解除阿米里的职务，理由是“他在庭审中称萨达姆不是独裁者，失去了法官的中立原则”。阿米里的职务将由其副手、5人法官团法官穆罕默德·乌拉伊比代替。

　　乌拉伊比上任后，在短短7天内，以咆哮公堂为由，3次把萨达姆逐出法庭。

　　抗议不公：庭审屡遭抵制

　　今年初以来，萨达姆和辩护律师因遭到不公对待等为由，数次抵制庭审。

　　7月24日，伊拉克高等法庭重新开庭审理“杜贾尔村案”，绝食17天的萨达姆辩护律师团成员集体抵制庭审。律师团声称，法庭在相关司法程序和权利上未能给予他们公正的对待，他们提出的一系列要求未能得到满足。

　　9月25日开始，由于伊政府撤换主审法官阿米里，首席辩护律师哈利勒·杜莱米率领律师团，抵制“安法勒案”庭审。除对撤换阿米里不满外，杜莱米还抗议法庭拒绝非伊拉克籍律师出庭。辩护律师团中，有一名约旦人、一名西班牙人、一名法国人和包括美国前司法部长克拉克在内的两名美国人。

　　今年10月30日，辩护律师出庭递交结束抵制庭审的条件书遭到拒绝后，再次退庭。杜莱米当天携律师团向法庭递交一份结束联合抵制审判的条件书。条件书共提出12项要求，包括非伊拉克籍律师出庭辩护、调查狱警涉嫌殴打一名同案被告等。

　　但主审法官乌拉伊比拒绝多数提议，并与律师团成员发生争执。杜莱米随即走出法庭。他退庭后，法官为萨达姆指定了辩护律师，但萨达姆认为这不符合法律程序。

　　死亡梦魇：多名律师遇害

　　1年多庭审期间，3名辩护律师，以及法庭首席检察官的家属遭到暗杀。

　　首席辩护律师杜莱米今年6月21日说，萨达姆和其他7名被告当天开始绝食，抗议辩护律师团成员哈米斯·奥贝迪遭到身份不明武装人员绑架和枪杀。

　　杜莱米说，21日早晨，一群身穿伊拉克内政部安全部队制服的人闯进奥贝迪在巴格达南部多拉区的家，强行将他带走。后来，警方在巴格达附近萨德尔城大街上发现奥贝迪的尸体。

　　奥贝迪也成为自2005年10月庭审开始以来，第3名遇害的萨达姆律师团成员。杜莱米指责伊拉克内政部应对这件事负责。

　　萨达姆“安法勒案”首席检察官穆恩齐克·法鲁恩的兄弟伊马德·法鲁恩今年10月16日在巴格达家中遭枪击后身亡。

　　“杜贾尔村”惨案幸存者示威

　　■情景再现

　　“杜贾尔村”案

　　1982年7月8日，萨达姆巡视在巴格达北部80公里的杜贾尔村。据后来曝光的录像显示，在人们的夹道欢迎下，萨达姆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巴格达北部80公里外的杜贾尔村。

　　进村后，萨达姆走下车，当地妇女上前亲吻他的手。当时，萨达姆身穿军装，步履轻松，态度随和。接着，他走进一户人家看望。在那里，主人热情地为他端来一杯水，但萨达姆谢绝了，似乎担心有人在杯子里下毒。

　　在伊拉克，逊尼派与什叶派穆斯林之间长期不和，萨达姆本人是逊尼派人，而杜贾尔村民大多为什叶派穆斯林。而且，当时萨达姆领导的伊拉克正在与伊朗开战。与伊拉克相反，在伊朗，什叶派占统治地位。

　　在当地的伊拉克复兴党党部，萨达姆发表讲话，鼓励人们支持这场战争。他说：“我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杜贾尔人是勇敢的。”

　　随后，在被他称为“勇敢的”杜贾尔人中，一些年轻男子发动了暗杀萨达姆的行动。穆罕默德·阿里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采访时回忆了那次惊心动魄的暗杀行动。他说，那天，一名叫哈桑的村民带着两把手枪来找他，让他驾驶摩托车把他送到伏击现场。他照办了，带着他穿过果园，寻找其他伙伴，但只找到两个。于是，哈桑鸣枪示意，让大家向萨达姆的车队射击。

　　一名叫拉德的目击者回忆说：“当车队经过果园时，3名枪手开始从车队左侧射击，萨达姆的卫队也进行回击……我当时就在20米外。”

　　这次暗杀并没有成功，萨达姆安全逃生，事后，萨达姆表示：“这几枪吓不倒伊拉克人民，也吓不倒萨达姆·侯赛因。”

　　在暗杀发生几小时后，萨达姆的同母异父兄弟巴尔赞·提克里特气势汹汹地带领大批军队赶来把村庄围了个水泄不通，开始大肆抓人。结果，9人被就地处决，148人后来被判处死刑。

　　73岁的老汉贾西姆·哈图的3个儿子就在那年被逮捕和杀害了。他悲愤地说：“我那年被抓进当地的一个复兴党党部，在那里我看见巴尔赞在审讯。他们拉进来3具尸体，问我是不是我的儿子。但他们不是。后来，他们拉进来更多的尸体，其中一个是我儿子，我当时差点昏死过去。随后，他们给我动了电刑。我一定要出庭指证巴尔赞和萨达姆，以便看到他们被绳之以法。”本版稿件均据新华社《中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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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年旧案如何成审萨第一案

　　伊拉克高等法庭5日就杜贾尔村案宣布对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和其他7名被告的审判结果。

　　这桩现在备受关注的案件当年发生时却并没有引起什么强烈反应，西方国家甚至没有进行象征性的谴责。为什么时隔二十多年后，这桩陈年旧案会成为伊拉克高等法庭审判萨达姆的第一桩案件，并且可能将萨达姆送上绞刑架？———

　　西方当时态度：“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当时国际社会对这起事件的反应却十分平淡。

　　当时驻巴格达的外国记者数量有限，而且当时全球媒体对中东地区的兴趣集中在黎巴嫩战争上，以色列军队正包围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并展开大举进攻。

　　当时，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最为担忧的是伊朗。1979年的伊斯兰革命后，伊朗成为美国在中东地区的“眼中钉”和“头号敌人”。美国政府在两伊战争中暗中支持伊拉克，希望借助萨达姆来对抗霍梅尼。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政府对杜贾尔村血案保持了沉默，甚至没有进行象征性的谴责。

　　当时，阿拉伯国家政府在对付本国的宗教极端势力时都会采取极其强硬甚至残忍的手段，西方国家大多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偶尔会进行口头的谴责，从来不采取实际行动进行干预。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达瓦党被西方国家普遍视为伊朗情报部门的工具，对其并无好感。杜贾尔村血案发生一年后，美国官员指责达瓦党成员袭击美国驻科威特使馆。

　　案子易审证据最足

　　然而正所谓“30年河东，30年河西”，当时还被看作“恐怖组织”的达瓦党如今在伊拉克过渡政府和国民议会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杜贾尔村血案的陈年旧账被翻出来也就不足为奇。

　　萨达姆被捕后，如何对他进行审判成为摆在美伊当局面前的问题。针对萨达姆的指控可以罗列很多，但是伊拉克领导人和他们的美国顾问经过反复磋商后认为，应加快审判萨达姆的进程，尽快给萨达姆定罪并且予以惩罚。

　　为此，伊拉克官员耗费了几个月时间搜集指控萨达姆的各种证据，最后将首审萨达姆的突破口锁定杜贾尔村案件。

　　显然，正是出于“速战速决”的思路，高等法庭选择了证据最充分、最容易审判和最容易定罪的杜贾尔村案件对萨达姆提出了第一项正式指控。

　　萨达姆在庭审中承认自己当年下令法庭处决涉案村民，但他强调那只是“依法行事”，自己当年是国家元首，有权惩罚暗杀国家元首的罪犯。

　　萨达姆生死劫

　　一劫

　　时间：1959年事件：萨达姆刺杀伊总理，左腿中弹。

　　1957年，20岁的萨达姆加入左倾的社会复兴党。1958年，萨达姆参加了刺杀伊拉克费萨尔国王的行动。1959年初，萨达姆又参加了刺杀伊拉克独裁领导人卡塞姆总理的行动，卡塞姆身中数枪，而萨达姆仅腿上中一枪，他用匕首挑开伤口，挖出弹头，换上阿拉伯长袍，怀揣仅有的23个第纳尔逃出了巴格达。1960年2月25日萨达姆被宣判死刑。萨达姆在寒冷的夜晚游过底格里斯河，辗转到达了阿拉伯复兴党的发源地叙利亚。

　　二劫

　　时间：1963年事件：萨达姆反对复兴党内腐败，几乎被杀。

　　1960年2月，萨达姆离开大马士革前往埃及开罗，并积极参加复兴党在开罗组织的各项活动，由于组织才能出众而当选为支委。1963年2月，伊拉克复兴党发动政变并处决了卡塞姆，贝克尔出任总理。萨达姆重返故里并担任领导机构成员，同时在巴格达大学法律系深造。当时，由于萨达姆反对复兴党内的腐败现象而得罪上层，几乎被杀。由于复兴党内不团结，阿里夫乘机在1963年11月发动政变，推翻了上台才九个月的复兴党。萨达姆只好再次逃往大马士革。

　　三劫

　　时间：1964年事件：萨达姆返伊秘密活动，入狱两年。

　　萨达姆返回伊拉克继续进行秘密斗争，1964年10月，他再次被捕入狱，在度过了两年的铁窗生活后，他在复兴党的帮助下越狱逃脱。1968年7月17日，萨达姆率领一支坦克部队攻占了伊拉克总统府，结束了阿里夫为期五年的独裁统治。复兴党元老贝克尔担任总统，萨达姆担任伊拉克最高权力机构———革命指挥委员会副主席。到了1979年7月17日，萨达姆正式接替贝克尔担任伊拉克总统和革命指挥委员会主席，从此，他集党、政、军、特、警大权于一身，终于到达了权力的最高峰。

　　四劫

　　时间：当上总统之后事件：逃过中情局、“摩萨德”数次暗杀。

　　萨达姆自称“提防了一辈子的暗杀”。1991年底，萨达姆回家乡提克里特休养，他的防弹汽车在中途突然发生爆炸，但萨达姆安然无恙。1995年7月，美国中央情报局制定了一个代号为“梦境行动”的暗杀计划，结果被萨达姆获悉计划破产，参与的80多名伊拉克军官被一网打尽。1996年，美国中央情报局收买了一名女服务员，让她在萨达姆的饭里下毒，结果因为她太害怕而露了馅儿。到了1998年2月，美国中央情报局和英国军情六处联手策划了在伊拉克发动兵变的阴谋，企图推翻萨达姆，但还是没有逃过萨达姆的察觉，至少100名军官和参与者被处死。以色列的情报机构“摩萨德”也一直试图干掉萨达姆，但均告破产。

　　这次会逃一死吗

　　法官裁定生死 终审没有期限

　　伊拉克高等法庭沿用了阿拉伯国家的司法传统，因此审萨程序与西方国家法庭有许多不同之处，其中最突出的是法官将决定萨达姆的命运，而不是陪审团。

　　和西方国家庭审不同，律师虽然可以为被告辩护，但是却无法以其滔滔雄辩影响陪审团。由于法庭不设陪审团，最后将由法官裁决萨达姆是否有罪，所以律师的表现再出色，恐怕也无法挽回局面。

　　不过，伊拉克法律规定，被告可向一个9名法官组成的上诉法庭上诉。如果判决是死刑或终身监禁，即使辩护律师团没有提起上诉，上诉也自动生效。如果上诉遭到驳回，法庭将在30天内对犯人执行死刑。然而，法律没有规定上诉法庭做出终审判决的期限。

　　死刑判决还须伊拉克总统委员会批准。总统委员会由总统和两名副总统组成，现任伊拉克总统贾拉勒·塔拉巴尼是库尔德人，两名副总统分别来自什叶派和逊尼派。

　　伊拉克法律规定，如果被告家属提出请求，犯人尸体应移交给他们的家属。否则，监狱当局将为其下葬，费用由政府负担，但不会为其举行葬礼。

　　最佳结局选择 老萨老死狱中

　　萨达姆最终会被处死吗？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研究所中东问题专家殷罡认为，这将取决于各派势力博弈的结果。根据伊拉克法律，总统有权赦免死刑犯，伊拉克总统塔拉巴尼本人反对死刑，不会签署死刑执行书，但也未必敢于签署赦免令，得罪痛恨萨达姆的80％的伊拉克人。

　　但是，虽然只有曾经受惠于萨达姆的逊尼派穆斯林怀念萨达姆，如果处死萨达姆对安抚逊尼派，促进伊拉克国内和解并无益处。从伊拉克人民的利益出发，萨达姆案最理想的结局是上诉进程无限期延长，萨达姆老死狱中。

　　伊拉克法律规定，死刑犯要被执行绞刑。伊拉克总理马利基就曾经表示希望萨达姆被绞死。但萨达姆曾经在法庭上对法官说：“我作为一名伊拉克人建议你，如果你不得不做出死刑判决，你必须记着萨达姆是名军人。在本案中，判决应该是枪决，而非绞死。”

　　萨达姆个人档案

　　姓名：萨达姆·侯赛因

　　出生日期：1937年4月28日

　　出生地点：伊拉克萨拉丁省提克里特

　　星座：金牛座

　　生肖：牛家庭

　　状况：已婚，有2子3女长子乌代（被美军击毙）幼子库赛（被美军击毙）大女拉加德二女拉娜三女哈娜学历：9岁入学（1946年）中学毕业（1962年）就读埃及开罗法律学院（1962~1963年）军事科学硕士（1976年）巴格达大学法律博士（198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