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政府怀柔政策无功 泰南在死亡阴影下战栗

　　临时政府的怀柔政策无法控制新一代的分离主义分子

　　自三年前泰南三府的分离主义分子重新崛起后，他们已夺去超过1800条生命，当地的普通老百姓终日生活在惊恐当中，马亚是极少数敢于接受媒体采访的平民之一。他向记者讲述了在一个被武装分子控制、目前已变成泰国安全部队也不敢冒险涉足的偏远地区里成长的经历。他讲述了激进武装分子如何被招募以及他们如何被指派到各村庄执行伤害和谋杀任

务。

　　怀柔无功

　　马亚并非唯一一个敢于揭露真相的人。泰南激进组织里的一位高级领袖在接受《时代》的采访时证实了马亚提供的讯息：新一代的武装分子正在不断加大对泰南的掌控力度，采取更加残忍的方法来破坏曼谷对泰南武装分子的安抚政策。自称哈桑的该领袖麾下有250个武装分子。据哈桑透露，目前泰南80%的村庄里至少有一个武装分子的据点。

　　9月19日，泰国军方发动政变，剥夺了总理他信的权力。临时政府总理素拉育·朱拉暖上台后迅速将政策重点转移到了暴力多发的泰南地区。他采取了与他信的“重拳出击”完全相反的策略，试图安抚泰南的激进武装分子。在南访期间，他还为两年前陶公府达拜地区的85名回教徒因为参加抗议活动而致死一事，向他们的家人和当地群众道歉，并承认了伊斯兰教在这个佛教占主流地位的国家中的特殊地位。临时政府还恢复了被他信于2002年废除的“泰南边境府行政中心”，旨在让动乱的泰南三府的民众和当地官员拥有一个更好的讨论及解决问题的管道。此外，该政府上周还宣布成立经济特区，旨在改善泰南的贫困状况和促进该地区的发展。

　　但这些措施足以浇熄泰南的暴力之火吗？自从一个世纪以前，泰国占领了当时的北大年伊斯兰王国，该地区零星的暴力之火便从未熄灭过。上世纪60年代起，“北大年团结解放组织”（简称PULO）和“民族革命阵线”领导的分离主义组织开始崭露头角。然后，比起这些传统的分离分子，新一代的分离分子更加残忍。尽管他们中的部分人与PULO或民族革命阵线的成员关系密切，但他们却自成一派，拒绝公开与其他分离组织结盟。他们的领袖往往不为人知。在当地的马来语方言中，这种分离分子被称作“战士”。

　　令人担心的是，尽管临时政府的领导人渴望维持泰南的稳定，但这些“战士”显然对和平进程不感兴趣。素拉育的“示好”并未阻止该地区每日必有的炸弹爆炸、枪战和斩首。“政府向这些分离分子传达了友好的讯号，可如果想停止他们的暴力行为，政府需要做更多。”国际危机组织东南亚分析家范西卡·罗达韦斯表示，“泰国政府需要解决诱使人们加入武装分离组织的根本问题。”

　　血腥袭击

　　马亚不是分离分子，他的父亲生前说服他永远不加入任何分离组织。但马亚所住的村子位于泰国和马来西亚交界地区，隐藏在果树和橡胶种植园中。那里被泰国军方称作分离活动的“红色地带”。在该地带巡逻的士兵最近常被藏在树枝间的炸弹炸伤。“从你进入我们村庄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视线都会集中在你身上。”马亚说。他的父亲是当地著名的官员，在与分离主义分子就释放一名国家雇员人质的谈判中惹怒了他们，因此马亚相信是村里分离组织的据点头目对他父亲下的谋杀令。

　　和马亚一代的年轻人最容易成为分离主义武装组织招募的目标。长期以来，马来西亚的私立夜校向泰南的年轻穆斯林灌输“暹罗人”（古时候对泰国人的称呼）入侵他们的国土后，抑制他们的宗教发展，奴役他们的人民。当他信派大量警力镇压当地骚乱时，历史似乎在重演。当警方在陶公府达拜拘捕了数名伊斯兰武装分子后，当地人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当晚，数千名武装分子发动骚乱，抗议政府的军事行动。

　　马亚有四五个朋友是分离主义分子。他表示，“战士”的首个任务是派发印有死亡威胁或“暹罗异教徒”等仇恨字眼的宣传单。随后，宣传活动升级为破坏行动，例如，燃烧政府命令村民挂在其房屋外边的泰国国旗。最后，破坏行动转变为真正的武装袭击，分离分子用砍下的树木和燃烧的轮胎封住道路。稍后，他们可能会在茶馆或其他公共场所放置一枚炸弹，然后再由远处的同伴或自己来引爆。

　　分离组织的每个据点在运营上都有很高的自主性：据点的头目决定何时在何地对何人发动攻击。分离分子的袭击很血腥。今年10月份，一名3岁大的小女孩被枪杀，她的父母也在该次袭击中丧生；同月，5名和尚在化缘途中被炸弹炸伤；今年7月份，一名小学教师在他的学生面前被击毙。尽管佛教教徒和士兵仍是主要的被袭击对象，但被分离分子杀死的穆斯林平民也不少。任何参与他信政府开创就业创造计划的人，都可能会被分离分子看作与政府合作，成为其袭击的对象。村里的官员被谋杀是常有的事。后来，他们的职位空缺干脆无人填补，干脆由分离分子的同情者占据，当地社区工人甚至称当地政府为“分离分子的影子政府”。

　　上图：12月6日，分离分子对政府军车队进行路边炸弹袭击之后，在埋伏点留下了少量弹药。

　　上图：在袭击中，一名政府军士兵被炸死，死者的同僚悲痛万分。

　　“为杀而杀”

　　由于担心面临与父亲同样的命运，马亚是在一间旅馆的房间里秘密接受记者采访的，而分离分子头目哈桑则不同。他是一个乍眼上去挺阴沉的男人，穿着一件带兜帽的夹克，腰间的连发左轮手枪若隐若现。哈桑选择在惹拉府南部的一个城市的茶馆里接受采访，这显示出这位分离分子头目的自信心有多足！

　　尽管大部分新一代分离分子都在30岁以下，但他们的领袖通常都是像哈桑这样曾经加入过PULO或“民族革命阵线”、50岁左右的老一辈分离分子。像其他传统分离分子一样，哈桑在上世纪90年代得到了政府的特赦，但在他信2001年掌权后重新加入了分离组织。在过去，分离分子一般躲在泰国与马来西亚交界的山上，现在他们就混在平民中间。“在城市里，我们的人必须比从前更机警，以防被逮捕。”他说，“但混在平民里头更容易掌握警察和士兵的动向。”

　　哈桑表示，他不指望看到泰国变成一个独立的伊斯兰国家，只希望更多穆斯林参与当地政府和减少该地区的部队人数和警力。但当“战斗”进行期间，任何人被怀疑向警方或军方通风报信的话，都会成为分离分子的袭击目标，不管他（她）是谁，甚至连穆斯林宗教领袖也不例外。

　　这些做法令老一辈的分离分子感到不安。“我们不会杀害和尚或无辜的平民。”泰南那拉提瓦府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前PU鄄LO成员坚称，“假如我们组织中的成员被发现违反了这些规定，除了处决他以外我没有别的选择。新一代的分离分子是‘为杀而杀’”。他说。

　　形势复杂

　　新一代分离分子和老一辈分离分子之间的分歧能导致分离组织的分裂吗？有可能。“现在我们之间还没有纠纷，但将来就难说了。”“民族革命阵线”的那位长官表示。

　　这就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究竟像PULO这样的老牌分离组织对当地的暴力活动有多大的掌控力？对此，哈桑的回答是：“不多。我们不与老一辈‘战士’交流。”

　　“民族革命阵线”一名游击队员表示：“年轻一代的‘战士’对与任何人的对话都不感兴趣，他们只想战斗。”这些分歧很可能将令政府与所有分离组织协商的努力变得复杂：泰南有许多分离组织，因此很难召集所有组织的要员进行谈判或在短期内找到解决方法。

　　马亚对泰南的将来也表示悲观，但与其他统治他村庄的分离分子不同的是，他相信更多的暴力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专题撰文/路易）

　　（子琦／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