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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刊:2006,布什政策带来防核扩散“灾难年”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22日16:45 国际在线

  年关将近,占领美国2006年防核扩散新闻头条的仍是印度和朝鲜。12月18日,美国总统布什在白宫签下国会通过的美印核协议,正式将美印战略合作带入一个新阶段,向世界宣告印度成为正式核国家的日子不远了。同一天,为了解决朝鲜核僵局,六方会谈在各方的翘首期盼下于北京重新开启,期望得到国际社会认可的朝鲜却没有印度的好运,不仅欲成为核国家的要求被美国严正拒绝,因为于10月进行核试验而遭到的联合国制裁也解除无望,日子恐怕还得继续难过下去。

  对华盛顿的防核扩散专家们来说,美印核协议和朝鲜核僵局不过是过去12个月来许多坏消息中的两条。除此之外,伊朗继续站在美国登国的对立面,毫不客气地向防核扩散社会叫板。美国专家们对布什政府的防核扩散作为也是批评声浪不断,在失望之余,也只能将希望放到下一任美国政府身上了。

  “2006年对防核扩散的努力来说,可说是十分糟糕的一年,灾难连连,完全没有光明的迹象(bright spot)可言。我想不出防核扩散史上有如此糟糕的时候。”华盛顿自由派智库美国进步中心(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高级副总裁乔·瑟林奇昂尼(Joe Cirincione)对《华盛顿观察》周刊表示道,“布什政府的核政策是180度的大转变,完全朝错误的方向走,我不认为我们(美国)和国际社会在这样的政策下还能生存多久。布什政府的防扩散政策失败得既离谱又明显,下任政府不论是民主党或共和党当家,我想都会在防扩散政策上做出重大改变。”

  “过去一年来,美国政府最大的核政策改变就是对伊朗送出橄榄枝,提出只要德黑兰愿意终止其核项目,就愿意同伊朗进一步接触,讨论两国关系的建议。在此之前,布什政府对付伊朗只是威胁。这是布什政府难得对伊朗主动展现善意的一个举措,”美国马里兰大学的国际安全与研究中心(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and Security Studies)主任约翰·斯坦布鲁诺(John Steinbruner)博士对《华盛顿观察》周刊表示道。但总的来说,斯坦布鲁诺认为布什政府不论在处理伊朗、朝鲜的核僵局或是对全球反核扩散的努力来说,都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功劳。他只期待来年布什政府“不要捅出更多篓子才好”(don’t do too much harm)。

  布什政策带来防核扩散“灾难年”

  “2006年,防核扩散努力在各个领域都可说是每况愈下,甚至出现倒退的情况。”瑟林奇昂尼一针见血地指出,“国际社会在防核扩散议题上难以达成共识,对于美国防核扩散的动机和政策感到愤怒与质疑的态度更是高涨;此外,两件破坏性的事件(devastating events)相继发生:朝鲜在10月进行核试爆,成为全球第9个拥核国家,打破各界自1998年印度核试后维持核武国家数目不变的期望;其次,美国国会在12月通过修改美国法律以对印度输出核技术的法案,改变了美国30年来的核输出立场,更是对防核扩散社会的一大打击。同时,美国试图阻止伊朗发展核项目的努力更是不得人心(losing ground)。伊朗的声明惹得中东地区至少其他10个国家同样表示有意发展民用核项目。”

  按华盛顿智库军备控制协会(Arms Control Association)研究部主任韦德·博尔斯(Wade Boese)的话说,全球防核扩散社会虽然不至于濒临崩溃,但过去一年来所发生的种种事件的确对现状没有帮助。

  “美国国会没能改善美印核协议中有关防核扩散的部分,无疑损害了防核扩散社会的努力。同时,伊朗、朝鲜和国际社会的核对峙也越来越糟。可以说,过去一年中,防核扩散机制没有什么正面的发展,”博尔斯感叹道。

  美国不仅对外的政策失效,对美国自身核态势(nuclear posture)的调整也是引人诟病。瑟林奇昂尼特别指出,布什政府正在考虑重新开始对钚原料进行再处理(reprocess plutonium),对防核扩散也是坏消息一件。由于钚是制造核弹的原料,出于对核原料扩散的顾虑,卡特政府于1977年开始停止对核电厂的废燃料进行再处理--即将钚原料从废料中分离出来以再次使用。美国能源部却于2006年初提议停止这个有30年历史的禁令,引来防核扩散社会“哀声载道”,担心美国政府的作为可能让世界上其他拥有核电厂的国家采取同样的态度,从民用核项目中衍生出军用核武器。

  “美国与其国际盟友的合作也是问题丛生,反映出布什政府在防核扩散策略上的完全崩溃。”瑟林奇昂尼批评道,“布什政府上台后,完全脱离美国过去的防核扩散原则,从国际防核扩散社会中‘出走’(walk out),在谈判场合上总是派出一些低阶的官员,完全不顾美国40多年来的外交及合作机制,在处理核扩散威胁时选择走上单边主义的道路。”

  斯坦布鲁诺表示,布什政府改变美国核态势,为的是维持美国对敌对国家的核优势(nuclear superiority)。

  “布什政府的好战本能(belligerent instincts)让他们想尽办法去极大化国家的战略优势,同时极小化国际规范的限制。换句话说,现任的美国政府是个极端主义者的政府(extremist administration)。”斯坦布鲁诺感叹道,“老实说,大家对现任政府已经不抱持任何希望了。”

  基本上,布什自2001年上任后承接的所有核扩散议题,6年来几乎全数产生了负面的结果。“唯一的例外是利比亚。”瑟林奇昂尼指出,“但是利比亚之所以成为例外,是因为布什选择同利比亚政府谈判,而不是一味地威胁要利比亚改朝换代(regime change)。在处理其他核扩散问题上,布什政府使用的这个‘改朝换代’的诉求并不奏效。”

  但是面对外界的指责声浪,布什政府并没有承认政策失误,而是归咎于“历史的包袱”。以朝鲜问题为例,布什政府每每将矛头指向克林顿时期的对朝策略错误,直指是克林顿的“绥靖”政策导致今日的“养虎为患”,让朝鲜的核项目不断坐大。瑟林奇昂尼对此十分不以为然。

  “外界常常将(防核扩散)黯淡的现状错误地解释(misinterpreted)为历史的发展,而非现政府的失败,好像这些事件是自然地发生在我们身上,而不是错误的政策所创造出来的。”瑟林奇昂尼评论道,“以朝鲜为例,我们的确在2005年9月达成协议,但是布什政府没有去执行它,反而对朝鲜进行金融制裁;我们也多次错失了同伊朗谈判的机会,总是威胁要推翻现任的政府。”

  瑟林奇昂尼进一步将布什政府在防核扩散决策上的失误归咎到部分人士的头上。“美国在处理核扩散问题上的决定同事件本身毫无相干,反而可说是造成这些事件的导火索。布什政府在防核扩散问题上的态度早由一批新保守主义人士主导,他们在1998年--布什上任前--便已经编造好了(cooked up)他们对待朝鲜这些国家的政策。”

  在布什的第一任期中,上到副总统切尼,下至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茨,和国务次卿里查得·阿米蒂奇(Richard Armitage)以及负责同朝鲜谈判的助理国务卿约翰·博尔顿(John Bolton)等人,都是新保守主义的源头--美国新世纪工程(Project of New American Century,即PNAC)的大将。于1997年成立的PNAC的宗旨包括:提高美国军费支出;加强美国及其民主友邦的关系,挑战对美国利益和价值有敌意的国家;对外宣扬政治和经济自由等。深受这些教条启发的新保派人士们进入布什政府后,主导的国防和外交政策中不难看出有新保守派强烈的影子,使得美国对民主友邦如印度频开先例,而被布什贴上“邪恶轴心”国家标签的朝鲜和伊朗不仅见不着萝卜,大棒倒吃了不少。

  伊朗问题棘手,朝核僵局有救

  “伊朗正在加强发展其核项目,朝鲜也在巩固其核国家的地位。现在解决朝鲜或伊朗核问题并非不可能,但是代价却是越来越高了,”瑟林奇昂尼忧心地表示道。

  2006年,防核扩散社会的两大焦点--伊朗和朝鲜的核问题--无疑是布什政府除了伊拉克战争之外,感到特别头疼的两个外交挑战。尽管这两大核议题都曾出现过重大转机,但是在众人的期盼声中,两大僵局的结似乎越揪越紧了,愁云仍然徘徊不去。

  “美国在处理伊朗问题上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错过了许多可以解决问题的机会。”瑟林奇昂尼感叹道,“伊朗政府现在认识到他们比以前还要强大了,所以不见得一定要同美国达成协议了。”

  斯坦布鲁诺认为,要解决伊朗核问题最明显、或许也是唯一的方案,就是美国必须提供德黑兰安全保证(security assurances),以换取伊朗承诺停止铀浓缩项目。他进一步指出,美国国务卿赖斯在今年5月对伊朗主动提出以终止核项目交换同美国进行多边谈判的机会,是试探伊朗发展核项目动机的一次很好的提案,至少,美国在原则上同意向伊朗呈现出善意,包括一些经济上的甜头。但是,华盛顿并没有--至少在公开场合中没有--将伊朗最想看到的安全保证条款纳入其中。

  “一个难题是,美国政府这么做,是诚心想对伊朗递出橄榄枝,以有建设性的提案来化解伊朗核问题,还是一种战术上的操作,明知这个提案不会被接受却要搬上台面,以期在它失败后合理化美国的挟制行动(coercive action)?”斯坦布鲁诺质疑道。

  至于布什政府是否会于来年在伊朗核问题上采取更为积极的立场,甚至如斯坦布鲁诺的提议,对伊朗提出安全上的保证,斯坦布鲁诺的期望似乎并不高。

  “迫于某些情况,美国或许因别无选择,只能同德黑兰进行接触。但是,老实讲,我很怀疑布什政府会采取更为积极的策略。”斯坦布鲁诺感叹道,“任何人都会对现任政府是否有能力展现政策弹性和想象力抱怀疑的态度。再加上伊朗离成功完成铀浓缩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我们只能期待布什政府能及时回心转意了。”

  话锋一转,斯坦布鲁诺倒是对解决朝核问题还比较看好。“美国对朝鲜不象对伊朗一般,在意识形态上完全没有弹性可言,因此,我会对朝核僵局的未来抱持更为乐观的看法。”

  朝鲜在今年下半年频频出招,先是在7月时试射导弹,接着又在10月对外宣称首次成功地进行了地下核试验。这不仅让美国为之气结,国际社会对朝核危机的深化更是忧心不已。斯坦布鲁诺表示,平壤测试核武的动机,无疑是要逼迫美国重新回到2005年9月“北京协议”中所达成的协议,并对朝鲜提供安全上的保证。在当时的讨论中,美方谈判代表在协调过程中做出了让步,最后发布的声明中因而出现了“朝方声明拥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其他各方对此表示尊重,并同意在适当时候讨论向朝鲜提供轻水反应堆问题”的字句。

  “美国显然不愿对朝鲜做出安全保证,朝鲜因此选择以核试爆逼美国同其接触。”斯坦布鲁诺评论道,“但我想朝鲜从这次试爆后国际间的负面反应中学到了教训,这次核试爆的结果是有些引火上身了(backfired)。”

  有鉴于六方会谈在各方的期待下重新于北京开启协商,斯坦布鲁诺还是寄予厚望:“朝鲜受到国际社会的责骂,或许会愿意重回谈判桌,试图同美国和其他国家再次达成协议。而六方会谈必定是任何协议达成的唯一舞台。”斯坦布鲁诺分析道,“中国在此间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尽量想将美国和朝鲜凑到一块儿。如果这种环境都不能让协议产生,那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博尔斯则不忘指出解决朝鲜和伊朗核僵局的关键还在于布什政府:“朝鲜和伊朗核问题会不会和平和正面地解决,某种程度上端看布什政府是否愿意同这两国进行真正的外交(engage in real diplomacy)。考虑到朝鲜和伊朗发展核项目的动机部分来自于美国对两国的态度,尤其是威胁将两国‘改朝换代’,华盛顿必须同平壤和德黑兰直接进行对话。最后,任何成功的解决方案还得看华盛顿对外接触的意愿。”

  随着民主党在11月的国会中期选举中取得多数党地位,以及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以及驻联合国大使博尔顿的离任,瑟林奇昂尼附和了斯坦布鲁诺的预测,表示美国的安全政策将出现改进,尤其是长期支持对朝鲜“来硬的”的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离任后,朝鲜问题或许将出现转机。

  “民主党将从国会对布什政府施压,刚接任国防部长的罗伯特·盖兹(Robert Gates)也较拉姆斯菲尔德来得实际许多。此外,中国会扮演积极角色,努力将美朝两国拉到一起。”瑟林奇昂尼对《华盛顿观察》周刊预测道,“最后,布什在剩下的任期中会想要建立外交胜利(diplomatic victory),他或许会同平壤达成交易,改变政治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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