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恶？

　　普通人接到有违道德准则、乃至残酷的指令，会不会执行？

　　美国广播公司（ABC）3日在黄金时段重复一度引发争议的“服从权威实验”，将这项实验与驻伊拉克美军虐俘类比，并发出疑问：美军士兵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是本性邪恶，还是有更复杂原因？只有恶人才做恶事吗？

　　施虐令

　　美国广播公司重复的“服从权威实验”最初由耶鲁大学社会心理学家斯坦利•米尔格拉姆在1961年开展，初衷是研究普通人会不会执行有违道德准则的指令。

　　在这项实验中，一名身穿实验室白大褂的“权威角色”向参与实验者发出指令，要求他们以电击方式虐待另一人，而且电击强度越来越大，受虐者的痛苦也随之加深。这项实验中的电击以及受虐者的惨叫声都是模拟，并非真实。

　　受虐者起初惨叫，随之开始抗议，进而要求终止实验。

　　参与实验的施虐者这时询问那名“权威角色”：怎么办？回答是：继续。

　　实验结果令人震惊：三分之二“施虐者”果真奉命行事，继续施虐，“受虐者”也由发出惨叫到出现心脏病发作迹象，最后的情景也是最可怕的一幕：受虐者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施虐者仍在执行“权威角色”发出的残酷指令。

　　米尔格拉姆的实验十分著名，英国《焦点》月刊2005年将它列为震撼世界的十大实验之一。这项实验也引发巨大争议，美国1975年颁布了针对人类心理学实验的严格准则，在几十年间将所有重复这项实验的试图挡在大门之外。

　　“改良版”

　　如果换作如今的普通人，米尔格拉姆实验的结果会一样吗？在圣克拉拉大学心理学家杰里•伯格帮助下，美国广播公司实施了这项实验的“改良版”。

　　美国广播公司在报纸上刊登招募广告，挑选了70名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其中一人是39岁的电气技师特洛伊。和其他志愿者一样，特洛伊得到了50美元报酬，而且实验组织者告诉他，即使中途退出实验，他也一样可以得到这笔酬金。

　　这项实验中的“权威角色”名叫布赖恩。他告诉特洛伊，这是一项英语单词记忆实验，学习者名叫肯，任务是记忆许多相互搭配的单词组。根据指令，肯每记错一对单词，特洛伊就要电击他一次，而且电压随着错误次数增加而升高。

　　实际上，肯是在另一个房间接受“电击”，电击并没有实际执行，他发出的惨叫声也预先录制好，其痛苦程度与特洛伊施加的电压高低一一对应，自动播放。

　　结果同

　　在实验中，特洛伊向肯施加75伏电击时，肯开始惨叫。电压增加到105伏时，特洛伊开始感到不安。到了150伏，他听到肯在哀求：“算了，让我离开。我告诉你我心脏有问题。我的心脏开始难受了……让我出去！”

　　特洛伊面带疑问，看了看“权威”布赖恩，布赖恩让他继续。虽然感到不安，特洛伊还是继续执行布赖恩的指令，让肯学习另一组单词。实验到此为止。

　　实验结束后，特洛伊说：“我没有感到不安。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听到他惨叫后，还继续实验。我当时应该说不。”

　　对于自己继续电击肯的做法，特洛伊说：“我当时在干我应该干的事，在参与一项实验，所以只是在做自己的分内之事。”

　　心理学家伯格说，特洛伊的反应不难理解。“典型的反应是转向实验者（权威角色），即便不说话，也会通过眼神表达‘我该怎么办’的疑问。当然，专家告诉他们‘没问题，没什么好担心的，继续’。在那种情况下，合理的做法就是继续。”

　　虐俘案

　　这是米尔格拉姆的实验40多年来首次得以重复，虽然只是“改良版”。

　　美国广播公司将这一实验与驻伊美军虐待伊拉克在押人员的案例类比。

　　两年前，驻伊美军虐俘的照片震惊世界。美军士兵辩解说，他们是按长官的命令行事；但另一方面，丑闻照片中的笑容却表明，他们对于虐俘似乎并无抵触。

　　《焦点》月刊说，服从权威实验表明，如果相信可以把责任推到权威身上的话，许多普通人会“奉权威之命”虐待陌生人。虐俘丑闻表明米尔格拉姆实验没有过时。

　　无独有偶，米尔格拉姆当年的实验背景也与一项罪行的辩解有关。纳粹战犯阿道夫•艾希曼1961年在接受审判时为自己的恶行辩解说，那只是“奉命行事”。当然，无论美军虐俘的“奉命”，还是纳粹战犯的狡辩，都不足以成为开脱罪行的借口。（陈济朋新华社供本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