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纳“留级生” 暂缓招“新生”

　　2007年1月1日零时，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正式加入欧盟。这是欧盟历史上第六次扩大。欧盟目前已成为一个拥有27个成员国，人口超过4.8亿的大型区域一体化组织。

　　两国入盟宿愿终了

　　作为新任欧盟轮值主席国的德国外长施泰因迈尔元旦发表声明，对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两国正式加入欧盟表示欢迎。称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加入欧盟使两国终于实现了多年来“重返欧洲”的宿愿，并确信，两国加入欧盟将使欧盟全体成员受益。

　　与官方正面、积极回馈形成鲜明对照的则是新、老成员国民众的反应。

　　在新入盟的罗、保两国，用喜忧参半来形容可能恰如其分。尽管两国大多数民众赞同入盟，但相当部分民众对入盟后短期内可能出现的物价上涨、来自老成员国的竞争压力和冲击颇为担忧。尤其是保加利亚，持悲观态度的民众人数更多。

　　在老成员国的民众中，德国作为积极支持欧洲一体化主要大国之一，其民众的反馈具有普遍意义。就在两国入盟前夕，受德国《世界报》委托，德国民意调查研究所就两国入盟问题，对1000名德国民众进行了随机调查，结果显示：只有39%的人表示祝贺，53%的人持反对态度。这反映了大多数老成员国民众对两国，特别是对短期内欧盟高速、大幅扩容的忧虑心态。

　　总之，与两年多前波兰等10国入盟时欧盟上下欢庆的气氛相比，如今这种相对冷却的反应和喜忧参半的复杂心情本身折射出此次扩大背后的一系列问题。

　　“二等国家”仍需“察看”

　　我们不妨从欧洲一体化的深化和扩大，新老成员国的个中利弊得失来分析一下。

　　作为申请入盟国，除极少数团体外，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国内压倒多数的意见是渴望入盟，将其视为回归欧洲大家庭，摆脱孤立，获得援助、提高经济实力，改善生活水平的重大契机。但是，有得必有失，他们必须按照老成员国标准和要求实行痛苦的政经、社会、司法等的全面改制和转型，承担缴纳年费义务等。这些方面的主动权自然在老成员国手里。

　　欧盟此次接纳两国，还附有附加条款：入盟后，两国必须就他们对欧盟水准的适应情况作定期汇报，如未能达标，欧盟将援引保护条款，通过缩减农业补贴25%、禁止农产品出口以及冻结司法合作和其他内部市场限制措施加以约束和惩罚。从这个意义上说，曾在2004年5月1日10国入盟时沦为“留级生”的两国目前仍是处于“察看”期的欧盟“二等国家”。

　　对于老成员国(尤其是其政治精英)来说，扩大的目的更多是扩展其欧式民主理念认同、应付经济全球化、消弭区内危机、寻求外部安全感、建立和谐欧洲大家庭的长远需要。其短期的代价则是需要付出更多经济成本，减缓本身福利的提升，援助扶持新入盟成员国发展经济、改善生活、逐渐填平地区结构落差。这关键取决于老成员国愿为此长远利益作出多大的现时短期经济、社会牺牲。问题的实质显然衍生为在提高一体化深度(成员国经济、社会趋同水准)和广度(扩大)之间权衡。作为权衡的结果，更是为了“扩大”在技术上能够实施，老成员国在1993年6月举行的欧盟哥本哈根首脑会议上确定了3项基本的新成员国“入盟趋同标准”：1.拥有捍卫民主稳定的机构、法治、人权、尊重和保护少数民族；2.拥有行之有效的市场经济，以及应对欧盟内部竞争压力和市场力量的能力；3.履行成员国职责的能力，包括恪守政治、经济和货币联盟的宗旨。

　　显然，老成员国正是依据基本理念、政治和经济体制、经济社会综合实况以及机构执行效率等标准对各个申请国自身的情况进行全面评估。藉此我们不难理解，保、罗两国为何遭遇“留级”和入盟后的“察看”。

　　首先，欧盟对两国在民主理念和政治、经济、司法制度架构上的不满良多。保、罗两国的执政党在东欧剧变后的相当长时间尽管不是共产党，但仍是左翼政党，欧盟对此缺乏认同。同时，被欧盟列为两国头号须整改大事的是贪污腐败。欧盟还指责两国缺少对私产保护的相关法律条款，推行私有化进程中半心半意，缺乏积极的改革意愿；对其市场经济体制的效率广存质疑，认为两国均不具备入盟后经受市场竞争的能力；同时对两国的民主、司法制度颇多诟病；另外还指责两国打击贩卖人口、走私不力，滥用童工等。

　　其次，两国在经济和社会方面糟糕的情势以及与原成员国间的巨大差异，急需欧盟大力投入。两国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和生活水平在欧盟国家中垫底。两国的购买力水平只及欧盟老15国的四分之一、东扩后欧盟平均水平的35%；保、罗两国通胀居高难下，2005年仍高达5%和9%；地区差异明显，欧盟范围内最穷的地区齐聚两国、入盟后急需援助；生态问题严重，保加利亚还有老式的科洛杜伊核电站的关闭问题；从产业结构来看，两国工业化程度低，农业比重大、劳动生产率低。保、罗两国农业就业人口比重高达10%和30%，这对欧盟同时意味着巨额的农业补贴，仅2007到2009年度就将为保国承担15亿欧元的农业援助。两国还缺乏高效运转的金融体系。

　　最后，两国被指行政机构效率低。欧盟担忧其给予的援助资金的正常管理和使用，从而在谈判中提出了建立相关监督和管理机构和系统的要求。

　　急需“消化”“暂停”声高

　　随着保、罗两国的入盟，有关欧盟扩大的节奏和边界问题再次成为焦点。

　　尽管土耳其、克罗地亚已名列欧盟候选国，欧盟与阿尔巴尼亚和其他前南诸国谈判仍在进行中，但暂停扩大的呼声开始高涨。最明显的就是连一贯态度积极的欧洲议会也于2006年3月高票通过一项反对欧盟继续扩大的报告，强调公众普遍担心，欧盟继续扩大将带来安全、移民、失业和有组织犯罪等一系列问题。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去年9月也明确表示，在《欧盟宪法条约》前途明朗化之前，扩大进程应当“暂停”。欧盟自身的“吸纳融合能力”等议题一再被提及。

　　笔者以为，此后欧盟扩大的步伐近期将会明显放缓、甚至暂停。这是对“扩大”快于“深化”的一种调适。通俗地讲就是欧盟需要“消化”。目前维持入盟谈判和扩大进程本身更多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操作的一种姿态，更多是出于鼓励申请国向目标靠拢，不至让其绝望而自暴自弃的目的。丁纯(作者为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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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盟扩大历程

　　自1952年法国、联邦德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6国组建成立欧洲煤钢共同体(欧共体前身之一)半个多世纪以来，欧盟经历了数次扩大，地域范围从西欧逐步拓展到中东欧地区。

　　■1973年英国、丹麦和爱尔兰加入欧盟前身欧洲共同体(简称“欧共体”)。

　　■1981年希腊成为欧共体第十个成员国。

　　■1986年葡萄牙和西班牙加入欧共体。

　　■1993年11月1日欧共体正式易名为欧洲联盟。

　　■1995年奥地利、瑞典和芬兰加入欧盟。

　　■2004年5月1日马耳他、塞浦路斯、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10个国家正式成为欧盟成员国。同一批的申请国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因故未赶上趟，成为“留级生”。

　　■2005年4月25日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在卢森堡签署了加入欧盟的条约。

　　目前，欧盟扩大进程仍在继续。

　　■2005年10月欧盟启动与土耳其和克罗地亚的入盟谈判。

　　■同年12月马其顿被欧盟接纳为入盟候选国。

　　■2006年6月阿尔巴尼亚与欧盟签署了《稳定与联系协议》(签署这一协议是阿尔巴尼亚、波黑、克罗地亚、塞黑和马其顿5个西巴尔干国家加入欧盟的第一步)。王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