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门戈痛苦与激情的迸发

　　-本刊记者/王巧玲

　　它不仅是西班牙的艺术，也是世界性的艺术。这是“大家的弗拉门戈”，中国人将不可避免地爱上它

　　她不是一位年轻漂亮的舞者，事实上她已人到中年，坐在第一排的观众能清楚地看到她腰部隐约的臃肿——不再完美 苗条挺拔的身体。她的手也不再年轻细腻，已有皱纹，但是这中年的女性身体却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的小腿肌肉紧绷，双脚 铿锵有力地睬踏在地板上，发出脆响的节奏。也许是太过有力，盘起的头发散了。她一袭鲜红的舞衣，一双血红的舞鞋，美丽 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这位西班牙弗拉门戈舞蹈家和西班牙著名的文学人物“卡门”同名，叫卡门·高尔特斯。6月28、29日，在中国 儿童剧院举行的名为“漫步时光”的演出中，她和吉他大师赫拉尔多·努涅斯这对享誉世界的弗拉门戈伉俪令现场充满了激情 。这是“大家的弗拉门戈”艺术周中的专场，为2007中国西班牙年，上演了一次高潮。

　　在娴熟、变幻的吉他、大提琴和敲击鼓的节奏中，歌唱者深沉、粗犷、悲怆地吟唱与呐喊，面部表情总伴着痛苦，甚 至扭曲；舞蹈者激情四射，用身体与动作表现了这门艺术的灵魂，能感受到他们彼此之间的亲密联系，他们用和声，用时而发 出的呼喊声，来联络彼此，感觉像是一个家庭Party。

　　起源是痛苦

　　赫拉尔多·努涅斯这样解释自己的创作和表演：“音乐、经历、想法与其他艺术家的聚会和体验都在我的潜意识中慢 慢积累，某一天它们以旋律和乐曲的方式自然地流露出来。”在当代的弗拉门戈艺术家之中确实存在着挥之不去的弗拉门戈的 集体无意识。弗拉门戈，这种产生发展于西班牙南部的艺术形式，已经历了150多年的历史。

　　满头银发的西班牙诗人菲利克斯·戈兰德是一位研究弗拉门戈的学者，出版了多部关于弗拉门戈的著作。6月29日 ，在北京塞万提斯学院举办的“弗拉门戈讲座”上，他对中国媒体所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是严肃的艺术”。菲利克斯·戈兰德 认为，弗拉门戈“起源原是痛苦”，是“穷人的吟唱与舞蹈，纪录了对贫穷和苦难的表述”。它在西班牙的最底层孕育诞生， 是属于饱受苦难、贫穷、歧视和屈辱的人们的艺术。

　　几个世纪前，东方音乐流传到伊比利亚半岛，并与当地音乐混合，之后在从拜占廷的礼拜仪式的学习中以及众多的吉 普赛人移民西班牙的过程中形成了弗拉门戈歌谣。犹太人、阿拉伯人、吉普塞人、摩尔人、安达卢西亚人，这些不同种族的人 在弗拉门戈艺术中都曾被提及。弗拉门戈音乐史前时期的丰富多样性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终于在18世纪末期成为一种世 界级的文化形式。“它的诞生就像每一个带着鲜血、在啼哭中降生到世上的婴儿一样，已经变成一种世界性的语言。”

　　“当我尽情歌唱时，我的嘴唇有鲜血的味道。”一位弗拉门戈的舞者这样说道。菲利克斯认为“这句在弗拉门戈历史 上最有名的话让人不寒而栗，好像弗拉门戈的自传一样”。而那位贫穷的安达卢西亚女人，在丧夫之后，为了养家糊口，常年 在妓院里演唱弗拉门戈歌谣。热爱弗拉门戈的菲利克斯认为这种起源于痛苦的歌谣是“最根深蒂固、最让人不寒而栗、最让人 感动”。而只要亲耳听到这种歌唱的人，都能强烈地感受到那本能的、让人颤栗的挣扎与感动。

　　衰败与复兴

　　痛苦与挣扎是弗拉门戈与生俱来的灵魂，一代代的艺术家都在这种感召下吟唱与舞蹈。最初的弗拉门戈是一种民谣， 之后“烛舞”歌谣和舞蹈被加入表演，成为多种表演形式的雏形，而西班牙吉他则占据了弗拉门戈语言的主导地位。在19世 纪，歌谣和舞蹈的基础则是激进而震撼人心的诗歌，曾经的无名弗拉门戈诗歌集成为这门艺术的灵感所在。时至今日，弗拉门 戈已经是一门非常成熟，形式多样化的舞台艺术。

　　“最初，弗拉门戈在妓女、小贩、刚被释放的难民之中产生和表演；之后，它走进了咖啡馆，进入歌手咖啡馆时期； 后来又走进了剧院，成了一门舞台艺术。如今，大部分的演出都在剧院，只有在为数不多的酒吧、咖啡馆里也能看到表演。” 菲利克斯解释说，“弗拉门戈不是一项人人都能掌握的流行歌舞，艺术家们都需要专业的长期训练，像赫拉尔多·努涅斯的吉 他技艺是经过30多年来每天不间断的训练而来的。”

　　在150多年的历史中，弗拉门戈的发展之路是曲折的，事实上，在20世纪上半叶，它曾一度陷入衰败和萧条，甚 至还遭遇了“反弗拉门戈潮流”。从上世纪50年代末起，全国性的弗拉门戈艺术大赛开始举办，逐渐复兴了这门没落的艺术 。胡安·路易斯·卡诺和古吉尔莫·费瑟尔所组建的Gomaespuma基金会就一直致力于复兴弗拉门戈的活动。他们通 过二人组的广播节目，让西班牙年轻人有更多机会欣赏弗拉门戈。他们最主要的普及对象是西班牙的中产阶级，节目的听众已 达到100万至150万人。 “弗拉门戈的境遇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胡安说。弗拉门戈已经从最初的穷人艺术，发 展成为中产和贵族所热爱的高雅艺术。

　　西班牙诗人、弗拉门戈学者菲利克斯一再强调，“弗拉门戈不仅是安达卢西亚的艺术，不仅是西班牙的艺术，而且是 世界性的艺术”。在欧洲、美洲、亚洲等世界各地都已能听见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歌声，看到激情迸发的舞蹈。“看看你们的邻 国日本，他们早已掀起了弗拉门戈热潮。”所以，热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