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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的特工兄弟们:真正的决策大亨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31日17:30 南都周刊
克格勃伙伴们团结在普京(前排右)周围,逐渐汇聚为决定俄罗斯所有战略性决策的小圈子。 南都周刊特约记者 洪庆明 16年前的8月22日,阿列谢·孔多罗夫站在莫斯科克格勃总部大楼办公室里漆黑的窗户前,看着欢呼的人群向这座大楼涌来。一场反对戈尔巴乔夫的政变刚刚被挫败,拥护政变的克格勃首脑被捕,孔多罗夫将军现在是这座空荡荡建筑里最资深的高官。在刹那间,他似乎看到拥挤的人群正径直对着他而来。 然而,他亲眼看到群众的怒火转到了克格勃的创建者捷尔任斯基的雕像上。一群高大威猛的俄罗斯男子爬上去,在雕像的脖子上套上绳索,然后在一台起重机的帮助下将之轰然拉倒。看着捷尔任斯基在空中摇晃,在克格勃已经服务了近20年的孔多罗夫觉得被各种无能的领导人背叛了。他当时情不自禁地想:“我会向你们证明,你们的胜利是短命的。” 这种遭到背叛和羞辱的感觉是遍布俄罗斯内外的50万名克格勃工作人员所共有的,其中包括普京,他当场辞去了刚刚得到不久的中校军衔。8年后,这些克格勃人员似乎蓄势待发准备一雪前耻。就在他升任总统前不久,普京告诉他在联邦安全局(FSB,克格勃的后继者)的前同事们:“一群被派遣在俄罗斯联邦政府部门从事密探工作的FSB人员足堪此任。”当然,他只是半开玩笑地这么说的。 克格勃成功地挺过转型期,强有力地卷土重来 在普京两任总统任期中,这群FSB人员已集聚起强大的政治权力。来自FSB及其姐妹机构的人员掌控着克里姆林宫、媒体和这个国家的大部分经济,还有军队和警察等武装力量。据俄罗斯科学院社会学家克里希塔诺夫斯卡娅的研究,这个国家的高级官僚有1/4都是由siloviki(俄语词汇,意思是权力大亨)占据,他们包括军队和其他安全机构的成员。但如果将与各种安全机构有关联的机构也算在内,那么这个比例将上升到3/4。这些人是心理上完全趋同的群体,他们的精神源头要追溯到布尔什维克的第一个政治警察机关——契卡。普京曾不止一次地说:“没有什么比作为一名契卡人更荣光了。” 不同的是,苏联时代的克格勃并不关注金钱,权力才是生死攸关,但今天的安全机构的大佬们,在俄国历史上空前地享受着权力与金钱的双重美妙。此前,克格勃尽管势力巨大,但它不过是一个“战斗分部”,部分是情报机构,部分是安全机构,部分是秘密政治警察机构,它消息灵通,但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只能提出“建议”。然而,如今,它已经变成了国家本身。除普京外,“今天没有任何人敢对FSB说不”,孔多罗夫说。 克里希塔诺夫斯卡娅说,克格勃里曾经在普京身边工作且来自他家乡圣彼得堡的一小撮人,掌握着今天俄罗斯所有重要的决策。在未来的几个月里,这个小圈子将决定明年总统大选的结果。但无论谁接任总统,真正的权力很可能依然保持在这个机构手中。在前苏联所有的机构中,克格勃最成功地挺过了俄罗斯向资本主义的转型,并最强有力地卷土重来。 普京登上总统宝座,至少要追溯到前25年的一系列事件。当时,前克格勃头头安德罗波夫继任苏共总书记。安德罗波夫力图改革苏联停滞不前的经济,以维持联盟生存,这为普京提供了一个可以效法的模式。因此,在他担任总统初期,即赞扬安德罗波夫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克格勃大量招募受过高等教育的务实的人员充实机构,这使得它清楚地看到国家经济的死气沉沉。因此,在20世纪80年代戈尔巴乔夫的改革中,克格勃是在幕后推动的主动力量。但当改革措施威胁到它的生存时,克格勃发起了一场针对戈氏的政变。 政变失败给予俄罗斯一次历史性机遇——彻底解散克格勃。“如果戈尔巴乔夫或者叶利钦任一人在1991年秋有足够胆量拆散克格勃,那么他遭遇的阻力将会小得多”,新闻记者阿尔巴兹大胆地写道。情形恰恰相反,他们两人都试图去改革它。 克格勃原先负责侦探的部门分出来成立一个独立的情报机关,其余机构被分割为几个部分。几个月后,克格勃刚刚敞开的大门再次砰然关闭,负责改革这个机构的巴卡旦被驱逐出来。他1993年在一次会议上提交了一份对克格勃不利的调查结论,认为尽管克格勃不败的神话业已破灭,但这个机构本身仍然活力十足。 实际情况确实如此。这个新命名为安全部的机构继续向各国家机关和商业企业派遣间谍官员。不久,克格勃官员就占领了税务警察和海关机构。叶利钦自己在1993年末也无奈承认,所有试图重组克格勃的努力都是表面文章,这个机构不可能被改革。叶利钦能做到的,就是听任这个机构存在,但不用它作为自己权力的基础。不过,克格勃也被排除在瓜分前苏联财产的狂潮之外,而一群克格勃深为厌恶的投机分子成为了国家的财富寡头,他们攫取了俄罗斯大部分自然资源和其他私有化的财产。克格勃官员们看着寡头们日进斗金,而他们自己则薪水低微,有时候甚至拿不到工资。 有些克格勃官员干得不错,但只是向寡头们提供服务,为他们的犯罪和劫掠行为提供保护。负责处置持不同政见者的第五部头领鲍勃科夫为一个媒体大亨工作,前发言人孔多罗夫则为石油寡头霍多尔科夫斯基效劳,低层人员则充当富人的保镖。那些待在FSB里的人都是下等人。 在整个上世纪90年代,克格勃人员只有一个目标:保存实力,在外面的人与待在FSB里面的人同心协力,共享一切。出来的人把自己的工作看做是为国家利益服务的另一种形式,他们期盼着东山再起的时刻来临。2000年新年前夕,这个时刻来了,叶利钦辞职,将权力统治递交给普京,他1998年负责掌管FSB,一年后任俄罗斯总理。 普京身边的权力大亨们空前地享受着权力与金钱的双重美妙 作为新上任的总统,普京首要的任务就是恢复国家秩序,打击势力群体。他的克格勃伙伴们成为他完成这项艰巨任务最得心应手的工具,这些人逐渐汇聚为决定国家所有战略性决策的小圈子。其中包括总统办公室的两名副主任:掌管文件收发同时监控经济事务的伊戈尔·谢琴,负责克里姆林宫内外人事的维克托·伊万诺夫。紧接着是FSB局长巴扎舍夫和前国防部长、现第一副总理塞尔日·伊万诺夫。这些人都来自圣彼得堡,所有人都在情报或反情报部门工作过,谢琴是唯一没有公布自己背景的人。 谢琴和维克托·伊万诺夫这两个影响力最大的人只担任较为低微的职位(都是副主任),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但尽管这些与克格勃有联系的人只是副职,但分量比他们的上司要重得多,他们感觉待在幕后更舒服。这些权力大亨们的政治力量由国有公司庞大的财力资源支撑,譬如谢琴就是俄罗斯最大的国有石油公司Rosneft的主席,维克托·伊万诺夫领导着防空火箭和民用航空器的主要制造商Almaz-Antei公司的董事会,塞尔日·伊万诺夫则监管着军工复合体,并负责新创立的航空工业垄断公司。 但权力大亨们更进一步,深入到俄罗斯生活的所有领域,经济、交通、自然资源、电信和文化等各个部门无处不见他们的身影。几个克格勃老兵在俄罗斯最大的公司——国有天然气公司占据着高级管理岗位;普京信任的媒体秘书格罗莫夫高踞在俄罗斯主要电视台——国家一台的位置上;据说是克格勃高级官员,长期驻扎美国纽约的外交官雅库宁领导着铁路垄断;普京在克格勃时代的老朋友切梅佐夫负责着国家军备机构……还有许多官员驻在俄罗斯各大型的国有和私有公司,他们在那里领着丰厚的工资的同时,名单仍在FSB的薪水册上。 财富从金融寡头向权力大亨的转移或许是不可避免的。大多数俄罗斯人对此毫无异议,他们丝毫不同情那些“强盗式的资本家”,甚至对权力大亨们的行为表示一定程度的欢迎。然而,权力大亨们是否能成功地管理新获得的财产令人怀疑。“他们知道怎么肢解一个公司,或没收某些东西,但他们不知道如何管理生意,只知道用强力,因为他们不知道任何其他方法”,一位如今在做生意的前克格勃官员说。 把自己等同于国家的这一小撮权力大亨的手里,集中着如此庞大的权力和经济资源,并没有与那些在安全部门底层工作的人员疏离开来,FSB工作人员的工资在过去10年里翻了几番。 权力大亨们享受的权力超然于国家任何法律或宪法之外。他们宣称这是为了恢复俄罗斯国力,将国家从分裂中拯救出来,挫败敌人的锐气,一切都平安无事了。安全部门官员以自己的特殊使命为借口,有资格打破任何法律的约束。他们高调的话语伴随着渎职,他们的民族主义时常伴随着对平民大众的藐视。然而,他们相互之间彼此忠诚。 进入安全部门的竞争异常剧烈。克格勃精心挑选人员,从各机构和大学遴选送到克格勃专门的训练学校。今天,莫斯科的FSB学院吸引着权力大亨们的子女。但凡FSB学院的毕业生都会认同,契卡是他们的根。良好的克格勃血统——比如父亲或祖父为克格勃工作——是今天权力大亨们高度重视的资质,权力精英群之间相互联姻也得到大力提倡: “我们(权力大亨)必须明白,我们是一个整体。历史表明,支撑俄国的重担将落在我们肩上。当身处险境时,我们相信自己有能力清除任何障碍,保持我们誓言的忠诚。”他们所指的危险就是西方,普京总统1999年告诉FSB:“几年前,我们沉溺在我们没有敌人的幻想中,我们为此付出昂贵的代价。”这个观点是克格勃老兵及其继承者们所共有的,他们相信西方的目的就是削弱俄国,制造混乱。“幸而我们有核武器”,FSB一名现役工作人员说。权力大亨们的被围困心态和反西方情绪弥散于俄罗斯公众当中。 在这样的整体情绪下,国内任何亲西方的人都是内部的敌人。在这样的气氛中,俄罗斯安全机构被授权粗暴地处置国家的敌人。一个法律使FSB和其他安全机关扩大范围,追踪任何在言行上反对克里姆林宫的人。几个与外国公司合作的科学家以叛国罪锒铛入狱。 尽管他们忠于前苏联时代的根,但今天的安全机构头目们不同于他们的先辈。他们不想重返苏联时代,或终结他们享受着成果的资本主义。他们丝毫没有先辈们的禁欲主义,他们也不会搞大规模的镇压,在一个恐惧弥漫的国家,选择搞定一些个人就完事了。但这样的权力和金钱高度集中,并没有给俄罗斯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南都周刊稿件,转载请注明,违者追究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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