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丹和基地新人们想重现9·11

　　上周五，本·拉丹在26分钟的录音讲话中再次浮出水面，他此举发出的一条最重要信息是不言自明的：我们还活着！2004年10月，是拉丹最后一次在世界上露面，从那之后，基地组织的核心领导层日渐壮大，重组了美国入侵阿富汗之后遭到严重打击的组织框架。

　　拉丹仍在继续批准重大决定

　　在接受采访中，美国、欧洲和巴基斯坦的情报官员透露，基地组织已完成了复兴。自20世纪80年代，拉丹及其追随者在15年间曾巧妙地击败了来自苏军、沙特王室和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强大敌人。2001年“9·11”后，躲过美国在阿富汗的军事打击，基地组织核心领导层在巴基斯坦边境重新组构，返回以尘土飞扬的边境城市白沙瓦为中心的群山连绵的部落聚居区，这里曾是基地组织起家的地方。在最初的几年里，美国和巴基斯坦当局捕获过基地许多资深领导人，但在过去的18个月中，在巴基斯坦境内没有歼灭或抓捕到这个组织的任何一位主要人物。

　　通过提拔在拉丹身边服务数年的忠诚分子，基地组织核心圈迅速弥补了领导层的惨重损失，它再次开始募集资金，招募和训练恐怖分子，扩展自己的媒体平台，组构起最有效的宣传机器。今天，基地组织很大程度上像2001年之前那样活动运作。这个网络由一个领导委员会掌握，委员会成员定期聚集开会，向拉丹汇报。据美国一位资深情报官员说，拉丹仍然继续批准一些重大的决定。而据另外一位美国情报官员称，基地的核心集团约有200人，其中许多人都定期领取固定的薪水。

　　武装人员被组织成领有不同任务的单位，如负责筹集资金或负责后勤。为了防止情报机关渗透，每个人仅知道他们圈子里少数几个人的身份。尽管许多人去了阿富汗，甚至有人远去

伊拉克、土耳其、伊朗、高加索地区和北非，但大多数领导人都居住在巴基斯坦。多年来，反恐官员在了解基地核心圈子复兴方面反应迟钝，很多美国和欧洲的情报官员居然认为基地组织已是一支失去行动效能的力量，仅限于给联系松散的区域网络组织提供激励。欧洲和中东频发的爆炸被认为是当地武装组织的行为，与拉丹没有牵连。

　　2003年6月24日，美国总统布什宣布基地领导层很大程度上已经完蛋。在戴维营峰会上，布什赞扬穆沙拉夫将军，称赞他的国家逮捕了500多名基地组织和塔利班分子。布什说，尽管本·拉丹仍然逍遥法外，但他的左膀右臂“不再对美国或巴基斯坦构成威胁”。

　　6个月后，在基地组织人员策划的一次暗杀中，穆沙拉夫险些丧命。不久后，一群基地组织领导人在巴基斯坦的瓦齐里斯坦地区召开高峰会议，策划在千里之外的英国发动新的攻击，其中包括伦敦的目标和美国的金融机构。现在，许多美国、巴基斯坦和欧洲的情报官员承认，美军侵入阿富汗后，对基地组织在全球开展行动的能力的削弱并没有像以前想象的那么大。进一步调查还表明，在拉丹的直接授意下，基地领导层2003年决定激活深潜在沙特阿拉伯的组织，导致那里发生汽车炸弹和暗杀浪潮，沙特政府只是到最近才控制住局势。

　　根据法庭证词和采访得知，本·拉丹的副手们从巴基斯坦的藏身处下达命令，2002年袭击了突尼斯的犹太教堂，2003年攻击了伊斯坦布尔的领事馆和银行，2005年制造了伦敦地铁袭击案。美国的情报官员还谴责基地组织的首脑是其他许多流产的袭击阴谋的幕后主使，其中包括企图炸毁从英国到美国的大西洋航班。

　　基地复兴靠的是“板凳深度”

　　基地组织复兴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它能迅速替换死去的或被捕的指挥官。中央情报局局长海登曾告诉国会，“低层人员能快步跟上承担领导职责的板凳深度”，让基地的核心领导圈受益匪浅。许多人是老兵，过去数十年来纵横阿富汗和其他战场。

　　情报官员和分析人士说，基地组织的核心指挥层依然掌控在埃及人手里，主要是扎瓦希里的副手们。一名地位甚高的埃及人是阿布·亚齐德。他是一个受过专门培训的会计师，20世纪90年代流放苏丹期间担任过本·拉丹的财政主管。今年5月，基地组织宣布，亚齐德已被任命为阿富汗的全权领导人，并负责与塔利班联络。

　　亚齐德现年51岁，是基地组织领导委员会的元老，因被判决参与暗杀埃及总统萨达特，上世纪80年代初与扎瓦希里一起在监狱服刑。据埃及政治流亡者亚辛·西里说，亚齐德虽然不赞成拉丹的“9·11”袭击，认为那是一场导致塔利班下台的战略性错误，但他仍然与沙特王公关系密切，并深受其他组织信任。“因为他可信，本·拉丹任命他为调解委员”，西里在接受采访时说，“他几乎与每个人都相处甚好。”

　　基地组织新领导层的其他几张新面孔是“LI战斗组织”——这个过去与基地组织刻意保持距离的网络现在已衰亡——的前成员。其中包括阿布·莱斯·利比，这是一个曾在阿富汗参加反苏战争的老兵的化名。上世纪90年代中期，因在沙特境内从事秘密活动和密谋推翻

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而被捕，在监狱里待过两年。

　　据“LI战斗组织”前成员贝诺特曼说，1999年，利比开始在拉丹身边工作。2001年美国入侵阿富汗后，他领导喀布尔撤退给基地领导层留下深刻印象。“他能指挥行动，他能领导前线，他知道何时发动袭击，何时撤退。”近年来，利比在阿富汗主持一个恐怖分子训练营，并且在2月美国副总统切尼访伊时，组织了一起针对驻巴格拉姆的美军空军基地的自杀袭击。

　　另一个是阿提拉·阿布·拉赫曼，这个利比亚人30多岁。他担任着藏匿在巴基斯坦境内的基地领导层与伊拉克境内一个基地组织的联络员，这个分支组织主要由逊尼派武装分子组成，据信是几起针对伊拉克什叶派平民最致命的炸弹袭击的始作俑者，是驻伊美军最难缠的对手。拉赫曼还充任拉丹联络北非武装组织的使者。

　　至于基地核心领导圈内部的运作，外界很大程度上一无所知。美国情报分析人员仔细核查基地网络发布的公告，寻找谁拥有影响力的蛛丝马迹。一个引起情报人员兴趣的人物叫阿布·亚赫亚·利比。2005年7月，他与另外3名基地组织囚犯从防卫森严的阿格拉姆美军监狱越狱逃走，从而声名远扬。此后，在基地组织传播媒体制作的录像带中，他至少露面10多次。他的演说次数如此之多，乃至情报分析人员推测，他已进入到拉丹的核心圈子。亚赫亚以宗教强硬派而著称。他经常谴责别人为异端，最喜欢抨击的目标包括什叶派、哈马斯和沙特王室。“他很年轻，但非常机敏”，贝诺特曼说，“鉴于他的履历，前途不可限量。”

　　抓拉丹，只有高科技不管用

　　自2000年以来，基地组织已开始运营自己的媒体制作公司——“萨哈布”，它在阿拉伯语里的意思是“烟云”，指阿富汗雾霭缭绕的山巅。直到两年前，萨哈布还主要依靠半岛卫星电视网络等公司播放自己的录像带，只能在互联网传播短片。但此后它获得了引人注目的突破，它依靠遍布全球的网络管理员体系掩盖自己的电子踪迹，直接将录像带贴到网上。2005年，萨哈布播放了16部录像带。今天，它播放的数量已4倍于此。录像的质量也得到显著提高，大多数录像带现在都带有几种语言的字幕，有时候甚至有三维动画。

　　如今，萨哈布能够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制作和播放录像带。7月10日，巴基斯坦武装部队袭击伊斯兰堡的红色清真寺，致使80多人死亡，扎瓦希里次日就在一盘录音讲话中对此作出回应，称这次突袭是“一次罪恶入侵的行动”。

　　萨哈布用低科技和高科技相结合的欺骗手段，防止侦探机构阻断它在互联网上播放录像或追踪到它的发布地址。纽约反恐分析人士科尔曼说，一系列信使一个接一个徒步将录像带送到可能在巴基斯坦的电脑高手手里。这些人再将录像文件电邮给世界各地的同行，最后由他们将录像文件上传到自由的或绑定的网址上。通过人力和网络高手的层层转换，追踪这些录像的传播过程非常困难。科尔曼说：“他们在传播环节显然取得了突破。”

　　基地组织在领导框架重建和行动能力提升方面取得进展不是偶然的。今年7月，美国情报机关出版的一份报告总结说，2005年巴基斯坦政府与塔利班武装达成停战协定，将军队从瓦齐里斯坦的部族聚居区撤出来，使基地核心领导层得以在巴基斯坦偏远的西北部实行重组。普什图部族长老阿夫里迪说，巴阿边境许多地方已被外国武装分子有效控制，他们大多数是乌兹别克人、塔吉克人、车臣人和阿拉伯人。尽管并非所有人都与基地组织有联系，但本·拉丹的网络可以仰仗他们来保护。

　　据巴基斯坦和美国的情报官员观察，巴阿边境的武装分子训练营数量迅速上升。但不像2001年前在阿富汗的固定营地，他们分成小组，短暂聚集几天，训练使用轻武器和制造炸弹。虽然巴基斯坦当局与塔利班的停战协定很快失效，战火重燃，但巴基斯坦需要投入更多的武装力量，才能抓住基地组织的头目。巴基斯坦退休的情报官员杜拉尼说，美国在巴阿边境的轰炸行动彻底丧失了民心。“第一反应就是，你们美国人所倚仗的就是军事力量——投炸弹”，他说，“这100%不会获得成功，这种方式在过去的6年里一直持续了下来。”

　　他认为，在这个山峦起伏的复杂地区，高科技手段是难以奏效的，只有依靠人力情报和简单的侦探方式，才会找到本·拉丹和他的副手们。“休息一下，沉住气”，杜拉尼建议道，“最好的猎手是徒步来捕猎的”。

　　南都周刊稿件，转载请注明，违者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