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王斗普京一场闹剧

　　 本刊特约记者 熊 丽 发自莫斯科

　　加里·卡斯帕罗夫回到了聚光灯下。11年前，当他3胜2平1负击败机器人“深蓝”、在棋盘上“捍卫人类尊严”时，没有人会料到，2007年9月23日，俄罗斯反对派联盟“另一个俄罗斯”，一致推举他参加2008年的总统选举。

　　从棋手到总统候选人，卡斯帕罗夫走的是一条举世罕见的路，他也能像在棋盘上那样叱咤风云吗？他要挑战的人可是普京！

　　“不可战胜的神话”

　　在国际象棋界，卡斯帕罗夫是真正的王者。2005年3月10日，他在西班牙气定神闲地宣布退役。全球媒体为之惋惜：国际象棋界很难再出现一个像他这样的王者！

　　1985年，在第30届国际象棋男子世界冠军争夺战上，22岁的卡斯帕罗夫挑战同胞、卫冕冠军卡尔波夫。经过24局马拉松式的比赛，他如愿以偿，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国际象棋冠军。

　　从此，“二卡之战”如火如荼。从1986年到2000年，为证明谁是真正的世界棋王，卡斯帕罗与卡尔波夫接连展开4次恶战，但每次都以卡斯帕罗夫的获胜而告结束。其间，卡斯帕罗夫还将英国的肖特、印度的阿南德等诸多超一流棋手挑落马下……让人惊奇的是，截至退役时，他一共在重大比赛中下了168盘棋，只输过7盘，12个世界冠军好似信手拈来。更让人称奇的是，在国际象棋界一览众山小的卡斯帕罗夫，还与“超级计算机棋手”——“深蓝”、“更深的蓝”、“小蓝”、“深弗里茨”进行了旷日持久的人机大战，造就了国际象棋历史上的一段段佳话。

　　于是，卡斯帕罗夫渐渐成为“不可战胜的神话”。有人说，他对国际象棋的理解，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我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但在国际象棋中，我已看不到任何实实在在的目标了。”2005年3月，卡斯帕罗夫志得意满地宣布告别棋坛。但老对手卡尔波夫对他的离开却有不同理解：“可能是他觉得要保住世界第一的位置越来越难了……也许对他来说，现在是停下来的时候。”

　　自封“俄罗斯的拯救者”

　　退役之后，卡斯帕罗夫立即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俄罗斯的政治生活中。政治对他来说并不是新鲜事物。

　　1993年，卡斯帕罗夫因赛制问题与国际棋联发生严重冲突，随即宣布脱离国际棋联，成立“国际象棋联盟”，自行组织比赛，产生自己的冠军。一时间，国际象棋界出现了两个棋王——一个是国际棋联新赛制下的印度人阿南德，另一个是“国际象棋联盟”传统赛制下的俄罗斯人克拉姆尼克。

　　迫于卡斯帕罗夫的巨大影响力，国际棋联最终与其谈判并签下了“布拉格协议”，同意举行“冠军统一战”：国际棋联的冠军和卡斯帕罗夫交手，胜者再和“国际象棋联盟”的冠军对阵，最后的胜者就是世界冠军。卡斯帕罗夫以一人之力挑战国际棋联，让人见识了他的斗争能量。

　　这份棋坛盟约刚刚签定，卡斯帕罗夫便调转枪头，到俄罗斯政坛“试水”。2003年，他与俄国内反对派政党结盟，组建“2008自由选举”政治团体，自任主席。

　　事实上，卡斯帕罗夫“杀”入俄罗斯政坛并非偶然。他3岁读书，5岁就迷恋上世界地理和各国历史；在阿塞拜疆师范学院读书时，就掌握了15国语言；对文学、哲学、法律颇为精通，还是一个有造诣的数学家和计算机专家。身为棋王的他，甚至还是美国《华尔街》杂志和其他众多媒体的专栏撰稿人，以“自由派战士”自居，指点俄罗斯和世界政治。

　　这样一个人，注定不甘居于人下。在戈尔巴乔夫时期，卡斯帕罗夫积极支持改革，称自己是“改革的孩子”；在叶利钦时期，他一度追随与叶利钦有意见分歧的列别德将军，创建“俄罗斯公众大会”；普京时代来临后，他数次为美国《华尔街日报》撰文，批评普京的内外政策。

　　在写给全世界棋迷的告别声明里，卡斯帕罗夫表露了他的政治抱负。“我已在国际象棋界和其他领域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事。从现在起，我将把我的聪明才智用到政治上来。我认为，我们的国家正在沿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前进，所以，我有必要帮助俄罗斯，使这个国家的人民生活得更为舒适，使俄罗斯充满公正和自由。”

　　从这一刻开始，他把自己视为俄罗斯的“拯救者”。俄罗斯从此少了一个“棋王”，多了一个“普京的政敌”。

　　“他并不了解俄罗斯”

　　德国文学家歌德说：“国际象棋是智者的试金石。”而在初闯政坛的卡斯帕罗夫看来，普京才是他智力的试金石——能否“斗垮、斗臭”普京，不仅关系到他的政治声望，也事涉他的“智力声望”。因此，他刚刚完成从棋手到“政治家”的变身，就打出了“经济、政治自由化”大旗，对普京展开更猛烈的攻击。

　　“在我的眼中，普京已经变成和智利前总统皮诺切特一样的‘新沙皇’。”卡斯帕罗夫的此类言论，让不少曾经崇拜他的俄罗斯人意识到，他正在变成一些美欧国家的“代言人”。

　　于是，卡斯帕罗夫遭到了狠狠的“狙击”。2005年4月15日，一名男子拿着一副棋盘找他签名。他刚刚签完，这名“崇拜者”就翻脸了，抄起棋盘向他砸去。“你还是棋王的时候，我崇拜你，但你居然放弃了国际象棋去从政！”两个月后，卡斯帕罗夫专程去凭吊“别斯兰事件”中的遇难者，结果，在短短半天时间里，他两次遭遇鸡蛋和番茄酱袭击。

　　但卡斯帕罗夫似乎是要把对普京的攻击进行到底。由他穿针引线，俄国内几个反对派政治团体组成同盟——“另一个俄罗斯”，成了俄规模最大的反对派组织。它既包括像前总理卡西亚诺夫这样的主流政客，也吸纳了极左组织“工人阶级的俄国”和右翼的“亚博卢”运动等。它的目标只有一个：通过2008年大选推翻普京政府。

　　此时的卡斯帕罗夫，毫无疑问会成为一些西方国家的座上宾。2006年7月，圣彼得堡“八国峰会”召开前夕，他将前总理卡西亚诺夫等人召集到一起，热热闹闹地搞了一次反对派大聚会。众目睽睽之下，英国和加拿大驻俄罗斯大使、美国国务院的两名助理国务卿，大摇大摆地前来捧场。今年6月初，美国总统布什访问捷克期间，专门抽时间会见了卡斯帕罗夫等人。布什对卡斯帕罗夫说：“尽管俄罗斯曾经承诺给人民更多权利，但现在显然在民主方面并无进展甚至已经出轨。”布什显然在暗示卡斯帕罗夫：要在反对普京的道路上加速前进。卡斯帕罗夫不负“重托”，归国后，更加频繁地发表反政府言论。对普京总统最近任命新总理祖布科夫一事，卡斯帕罗夫尖锐地抨击道：“普京的权力已经强大到这样一种地步，他不仅可以任命祖布科夫，甚至可以让爱犬科尼当总理……克里姆林宫竭力打击反对派的做法表明，这个政权正在进行垂死挣扎……”

　　与此同时，卡斯帕罗夫到处鼓吹自己的“重要性”和“纯洁性”——“在这样一个关键的历史时刻，我相信我会为俄罗斯带来新气象。我没有任何负面新闻，与操纵政坛的寡头以及前总统叶利钦家族也没有任何联系，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维护苏联和俄罗斯利益的人。”他试图通过这番表白，赢得选民的支持。但多数俄罗斯人认为，他们的前棋王“正在表演一出政治闹剧”。

　　“我认为，卡斯帕罗夫的政治前景并不光明，因为他不了解俄罗斯……他并不了解俄罗斯大众。这是他最大的问题。”老对手卡尔波夫如是评价卡斯帕罗夫的“总统梦”——绝大多数俄罗斯媒体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