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时刻

　　文/霍爱华

　　一个甜蜜的夏日，不幸在没有任何征兆时悄悄降临。2007年7月23日凌晨发生的一切，是康涅狄格州历史上最可怕的罪行，而受害者一家所遭受的一切是世上没有人应该承受的，更不用说他们是每个人都希望认识的可爱的一家。这是一起秘密的屠杀，没有人预见到会发生这样一起恶性事件。

　　一个温馨的家庭

　　柴郡位于康涅狄格州的中心地带，因为它与纽海文和康涅狄格州首府哈特福德邻近，这里成为一个典型的居住型小镇，许多医生、律师和商人家庭都选择住在这里。而这些家庭里就包括派提斯一家，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让人们看到了典型的美式健康。可能因为派提斯夫妇都在医院工作的缘故吧，帮助他人已经成了他们的生活方式。

　　比尔·派提斯是当地著名的糖尿病专家，在整个州都很有名，经常会在电视节目中接受采访。他在医学院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妻子詹尼弗，那时她已经是一名

医院的护士了。她是那种让人希望自己生病以能够接近她的女人。海利是派提斯夫妇的大女儿，她是当地一家顶极学校的高材生，多才多艺，6月份刚刚毕业。她希望在达特默斯大学，也是她父亲的母校开始她的学业。和她的父母一样，她也想成为一名医生，去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11岁的小女儿麦琪拉喜欢烹饪，7月的这个星期天的晚上，她想为一家人准备一顿意大利面。一家人在教堂做完礼拜后，派提斯先生与他父亲打了

高尔夫，而女孩们则去了海滩俱乐部游泳。在回家的路上，麦琪拉和母亲一起去当地的超市为她的意大利面采购。当漂亮的金发母亲和活泼的女儿拿着她们需要的食品上车时，她们没有注意到她们正在被人注视并评论着，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

　　两个“个性”的盗贼

　　母女俩选择了一条令人愉快的回家路线，没有经过柴郡的特殊机构——柴郡犯罪矫正中心和邻近的青少年管教所——来提醒自己，还有另外一种人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而现在跟踪她们的，就是他们其中的两个。一个叫史蒂文·海耶斯，44岁，是一个职业窃贼，用偷来的钱财来换取可卡因。他的犯罪记录可能追溯到1980年，大部分是一些轻罪，从伪造到盗窃，但从未有过暴力犯罪的记录。今年的5月，他刚刚服刑3年半后获得假释，现在一家景观美化公司工作。另一个叫约书亚·科米萨杰维斯基，26岁，也是一个惯偷，他与史蒂文在同一个看守所共住了4个半月，比史蒂文早一个月从监狱里出来，刚刚在四天前摘掉一个电子监控手镯。史蒂文一出狱，他们俩就取得了联系，可见他们虽然在狱中相处的时间不长却建立了某种“默契”。

　　科米萨杰维斯基是个奇怪的家伙，他偷窃并不只是为了钱。他曾在一个木材公司工作过，做过一点建筑方面的工作，甚至在2001年拿到了紧急医护员的证书。他在柴郡的一个收养家庭长大，有着非常丰富的历史。他的祖父曾经是上个世纪初俄罗斯最著名的一家剧院的指挥之一，而他的祖母，现在仍然在世，曾是一个著名现代舞蹈团的首席女主角。她非常的端庄，甚至在65岁的时候仍然美丽得像个雕像。她在第一任丈夫死后和柴郡的一个显赫人物再婚，这个家庭在当地拥有约50～60英亩的土地。这些土地后来被逐渐变卖，现在仅剩下女主人的舞蹈室和科米萨杰维斯基孩童时期的居所。他的父母都是虔诚的教徒，所有这一切都无法解释为什么科米萨杰维斯基会在短暂的一生中惹这么多麻烦。

　　科米萨杰维斯基的盗窃生涯是从14岁开始的，他喜欢在屋子里有人的时候进行夜窃，他觉得这样才刺激。从2001年起，他偷窃的次数与日俱增，但从没在现场被抓获过，因为他总是徒步或骑自行车在邻近的地方作案，而且对附近的森林了如指掌，因而能够在作案后迅速消失。直到2002年，警察发现了他所获“战利品”的藏身之处，才有证据逮捕了他。经过审讯，他对18项入室行窃供认不讳，甚至向警察指出了那些他进入的房子和他作案的手段——使用橡胶手套，有时甚至用夜视镜，用刀划开窗门的玻璃，然后用15分钟倾听房间里的动静后决定是否行动。

　　2002年他被判处9年监禁，到2007年服刑4年半后假释出狱。

　　现在警察们确信，科米萨杰维斯基和史蒂文早就计划好了这样一起盗窃，他们准备了这次行动所需的装备，一把手枪和一些绳子。他们跟踪母女俩来到她们的住所，那是一个有着4个卧室、从殖民地时期留下来的住宅，带有半英亩的树林。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可以让人联想到是一个富足的家庭。他们对 “作案对象”进行了探点后，决定晚上再来。与那些喜欢在白天趁居民不在家时入室盗窃的窃贼不同，他们倾向于晚上作案，在人们熟睡的时候。

　　盗窃升级

　　在温馨的家庭晚餐后，海利和麦琪拉分别回到自己位于一楼的卧室里看书，女主人也回到了主卧室，男主人则在一个封闭的阳光走廊看书时睡着了。

　　科米萨杰维斯基和史蒂文将他们的卡车停在了离房子约1.5英里处，他们计划的作案时间是凌晨3点。他们是从地下室的门进入房间的。这次行动与科米萨杰维斯基以往的行窃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史蒂文跟着他。他们没有想到会在走廊的躺椅上撞到房子的男主人，而这个意外直接导致了一起普通的盗窃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在慌乱中，他们用一个不知是他们自己带来的还是在房子里找到的

棒球棒狠狠地打击了派提斯医生的前额，并把他拖到地下室绑了起来。派提斯在失血后完全失去知觉。两个以前没有过任何暴力犯罪记录的人就这样一起迈出了第一步，并开始了一次令人发指的恐怖行动。

　　这些动静没有吵醒在房子里的其他三个女人。而恐怖的蔓延也因为她们三个人的房间是彼此隔开的，没有办法互相帮助并示警。地方当局透露，他们最终把她们各自绑在了床上，史蒂文强暴了派提斯夫人，而科米萨杰维斯基则强暴了11岁的小女儿。

　　在对科米萨杰维斯基2002年的审判中，法官这样描述他：“一个强盗，一个攻于心计的冷血的强盗。”他清楚地知道在这次行动之后如果他和史蒂文被逮到的话，他们可能会在监狱里度过一辈子，甚至不可能再有假释的机会。而他们的DNA已经留在了妈妈和小女孩的体内。

　　在大约早上5点钟的时候，史蒂文拿着4箱的“战利品”离开了房子去买汽油，而科米萨杰维斯基还利用这段时间给他的老板打了个电话，留言说他今天有事无法去上班。可见他们已经开始计划原来没有预期的东西。

　　到了上午9点，邻居们已经出来遛狗了。此时，两名罪犯又开始实施他们的新计划——史蒂文拿着准备好的手枪，驱车带着派提斯夫人来到离房子不到10分钟车程的美国银行分行，要求她从她的账户里提取15000美元的现金，并与她一起进入银行。因为数额巨大，出纳要求提供理由，派提斯夫人当然无法告诉她，她的家人被扣做了人质，但还是编造理由取到了钱。在拿到钱后，派提斯夫人在史蒂文的挟持下迅速离开了银行，并在约9点30分左右回到了家中。

　　生者的愤怒

　　善良的派提斯夫人以为这15000美元可以买到她家人的性命，但是她想错了。她在回到房子后仅几分钟的时间内就被史蒂夫毫不留情地杀掉了。就在此时，派提斯先生苏醒了过来，他模糊地听到妻子求饶的声音。几分钟后，他终于从绑着他的绳索中挣脱，并穿过院子，向邻居大声求救。邻居立即打了911，而此时，警察已经在开往犯罪现场的路上了，因为他们已经在之前接到了从银行打来的911。警察们在9点45分时到达，但却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等待特种警察来后再看如何行动，因为谁也不想在房子里有人质的情况下贸然行事。但是就在这犹豫的几分钟后，烟雾从位于房子一层的两个卧室里冒了出来。犯罪人无情地在女孩们的卧室里放了火。

　　在火势迅速蔓延的瞬间，犯罪人驾驶着房主人的“巡洋舰”从车库冲出，差点撞上一个警察，而后冲上了设为障碍物的两辆汽车后，被迫束手就擒。

　　消防队在9点59分被派出。最终的勘查结果显示，他们放火的时候，两个被绑在床上的女孩还活着。尽管消防员们用尽全力，还是没能将房子里面的人救出。面对发生的一切，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法相信是真的。开始，他们声称只有一个受害者，然后，发现了第二个。而最终的结论则是一起对三个人的屠杀。经鉴定，两个女孩死于烟雾窒息：大女儿挣脱了绳索，却死在浴室的门外；小女儿则死在了床上。派提斯夫人的尸体是在餐厅的咖啡桌上被发现的，她是被人扼死的。

　　震惊、悲伤及对当局的指责充满了柴郡的各个角落，在人们看到派提斯家烧焦的房子和停满了警车的街道后，人们指责当局没有对好人提供应该提供的保护。对于那些睡得很好、已经用过早咖啡的邻居来说，在黄色警戒线内发生的一切——抢掠、扼死、纵火及谋杀，根本无法接受。

　　在得知犯罪人是两个有38项罪行在身的刚刚被假释出狱的假释犯后，柴郡人最初的愤怒都指向了州假释委员会中批准这两个人假释的8名成员。同时，矛头还指向了因为太过谨慎而耽误了营救的地方警察，认为他们没有在史蒂文挟持派提斯夫人回家后立即采取行动，那时，起码两个女孩还活着。

　　在今年的8月，两个犯罪人被送往纽海文最高法院受审。他们被指控犯有6项重大罪行，每人被同时判罚1500万美元的罚款。检控官声称，他们会寻求对这两个人均判处死刑的证据。

　　派提斯医生最终成了这起恐怖事件的唯一幸存者。他身体上的伤口易恢复，但失去一切的心灵上的伤痛难愈合。没有人可以对这样一起事故做出合理的解释，对于那些反社会的人来说，他们所做的一切充满了偶然性，是正常的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的。但是最直接的影响是，当地申请持枪的人在短时间内增长了8倍，而那些已经几十年在家里有人时不锁房门的人，以后不得不时刻锁紧自己的房门了。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7年11月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