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沙：毒枭人生落幕

　　陈茵

　　乱世崛起

　　坤沙1933年生于缅甸掸邦莱莫山，属于有中国血统的缅甸掸族家庭。坤沙有三个名字，中文名字叫“张奇夫”， 缅甸名字为“关约”，“坤沙”则是泰国名字。坤沙幼年父母双亡，由莱莫土司的祖父抚养长大。1955年，坤沙继承土司 一职，成为莱莫山的最后一任土司。

　　坤沙长大成年之时，罂粟花早已开遍了掸邦高原，贩卖鸦片成为掸邦土司聚敛财富的重要手段。为了采购和销售鸦片 ，掸邦土司购买枪支，豢养家丁，逐渐形成了“以毒养军、以军护毒”的局面。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坤沙对鸦片和枪支的兴 趣远远超过了书本。

　　坤沙17岁时，部分国民党残军在解放军的打击下退入缅甸境内，于是坤沙开始混迹于“国军”残部，并学会了一些 军事技术，不久加入了一支小规模的掸族自卫队。1962年奈温政变成功后，坤沙立即向军政府宣誓效忠，他也因此被任命 为较大规模的“弄亮地区自卫队”指挥。1963年，坤沙率部开始大规模贩卖毒品。60年代中期国民党残军少校张苏泉的 加盟极大地增强了坤沙的实力。到1969年初，坤沙武装发展到了2700多人，实力仅逊于盘踞金三角的“鸦片将军”罗 星汉的武装。由于坤沙的主要精力是制贩毒品，且与其他主张掸邦独立的掸族武装有密切联系，因此，奈温政府在决定解决掸 帮分裂势力时将坤沙领导的自卫队选为首批解决对象。1969年10月，坤沙被政府军诱捕，其自卫队也遭到围剿，仅参谋 长张苏泉等100多人脱逃。

　　海洛因之王

　　坤沙在狱中待了五年，据说他是靠一本《三国演义》苦度铁窗生涯。后来是他的参谋长张苏泉绑架两名苏联医生作为 人质才换回了他的自由。1976年2月，坤沙和张苏泉率领大约4000人的掸族武装进入泰北地区。由于1978年底越 南入侵柬埔寨吸引了泰国军方的注意力，坤沙的“毒品事业”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他以满星叠镇为中心建立起 了“毒品王国”，在湄苗山中建立十余个海洛因加工厂。其生产的“双狮地球”牌和“三星环球”牌海洛因纯度高达99％， “享誉全球”。金三角开始成为全球的毒口海洛因制造中心。仅上世纪80年代初，坤沙集团制造的海洛因就达到700多吨 ，90年代初更是突破了3000吨！此外，坤沙还在当阳、东枝、清迈等九个城市设立了联络站，建立了4000至5000 人的毒品走私武装，控制着金三角毒品生产与贩运的70％。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坤沙集团的毒品贩销利润达到了登峰 造极的地步。根据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估计，坤沙所获的毒品利润1988年为两亿美元，1989年为四亿美元。以后每年均 在五亿美元以上，直至1996年坤沙向政府投诚。

　　“民族斗士”

　　坤沙重返丛林后，继续高举“掸族革命和独立”的大旗，将所属部队改名为“掸族联军”，宣称要为掸族同胞的“自 由独立”斗争到底，并说他们制毒贩毒是为了进行“革命”而筹措“经费”。这样，坤沙就由“海洛因之王”转变为了掸邦的 “民族英雄”。1985年3月，坤沙“掸族联军”与其他两支掸邦武装合并为“掸邦人民联合军”，并成立了“掸邦革命政 府”，坤沙任联合军司令。掸邦人民联合军控制了400公里长的缅泰边界，辖区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到1989年，坤 沙武装的总兵力达到了2.5万人，其中野战部队1.2万人，掸邦人民联合军也改名为“蒙泰军”。此时，坤沙牢牢控制军 队的指挥权和财权，并在1991年接任“掸邦革命政府”主席一职。

　　1993年12月，坤沙宣布正式成立“掸邦共和国”，并颁布了《掸邦共和国临时宪法》，首府设在贺蒙，坤沙自 任总统和军队总司令，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并以“掸邦人民精神领袖”自居。

　　投降之谜

　　1991年4月，所有掸族武装都归并到蒙泰军，再加上掸邦地区的一些拉祜族、佤族武装也加入进来，蒙泰军空前 强大，成为金三角地区最大的一支武装力量，并一度拥有先进的美式武器和苏制地对空导弹。但出人意料的是，正在踌躇满志 的时候，坤沙却在贺蒙宣布向缅甸军政府无条件投降。现在看来，坤沙选择投降是明智之举。

　　首先是当时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形势开始从对抗走向缓和，东盟和印度支那逐步和解。由于坤沙率领的蒙泰军是世界上 最大的海洛因生产集团，其制毒贩毒行为早已为国际社会所深恶痛绝，因此坤沙的“掸邦共和国”没有得到任何外国政府的支 持和承认。在缅甸国内，新上台的军政府采取了“民族和解政策”，全缅甸先后有15支少数民族反政府武装与政府达成了政 治和解或者停火协议，政府军的军事压力几乎全部转移到了蒙泰军身上。加之为扭转军政府在国际上的不良形象，缅甸政府希 望借打击坤沙毒品集团在国际上得分。因此，从1994年5月开始，缅政府军与泰国政府合作，对坤沙集团发动了近20年 来规模最大的军事围剿，使坤沙集团遭到沉重打击。

　　其次，佤族联军为争夺毒品通道和复仇，也积极配合政府军攻打蒙泰军，从而加速了坤沙集团的瓦解。到1995年 12月，佤族联军和政府军已对蒙泰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第三，蒙泰军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内讧。“掸邦共和国”成立后，实际上形成了借掸族名义，而华人掌权的局面，坤沙 左右及重要位置均是具有华人血统的首领控制，导致掸族的不满。当年加入“蒙泰军”的“学生派”武装领导人贡约德率先对 坤沙是否真正在进行掸族革命提出了质疑，并对坤沙重用张苏泉这样的“外国人”表示了强烈不满。他的发难得到了部分老掸 族头人的支持。1995年5月10日，掸族头人波德文率近3000人与学生派领导人脱离坤沙集团，并在缅东北部地区打 出了“掸邦民族军”的旗号。蒙泰军不断内讧分裂，坤沙被迫先后辞去“总统”和“总司令”的职务。在1995年一次“黑 吃黑”的较量中，坤沙险些丢了性命。

　　此外，美国和泰国1994年至1996年联合进行了“老虎陷阱”行动，逮捕了坤沙手下的13名关键人物。坤沙 本人也受到“美国200万美元的悬赏缉拿”。所有这些均严重制约了坤沙集团的活动能力。

　　在内外交困的形势下，坤沙被迫和缅政府谈判投降事宜。在缅甸政府承诺保障坤沙及其要员安全，担保坤沙不被引渡 到美国，允许其组建一定数量的自卫队和参与国家建设及开展经贸活动之后，坤沙同意放弃“掸国”独立，允许政府军进驻其 总部贺蒙和全部据点，并向政府交纳部分经费。1996年1月5日，蒙泰军与缅甸政府正式签署投降协议。

　　凄惨晚年

　　坤沙投降后，虽然没有被引渡到美国，缅甸政府在坤沙领地的保留、武装与经贸政策上给予了比较优惠的安排，而且 称赞作为“民族领导人”的坤沙促进了缅甸民族团结，尊称其为“吴坤沙”(缅甸人无姓，在名字前加“吴”，表示对有地位 的人的敬重)。但是坤沙失去了自由，没有缅甸政府的同意或者是安排，坤沙不能随意活动，更不能接受媒体的采访。在坤沙 生命的最后十年，他被各种疾病所折磨。在去世前半年，他已因中风而偏瘫，不能说话。坤沙晚年可能惟一欣慰的是，“鸦片 将军”罗星汉和他曾先后是金三角的大毒枭，他俩在金三角争斗过，较量过，但在仰光他们成了好朋友。尤其是坤沙健康状况 恶化之后，罗星汉经常来看望，并帮助坤沙延请中医治病。

　　坤沙1995年曾对《曼谷邮报》说：“不管有我无我，鸦片生产都会一如既往”。但愿随着一代毒王的离去，金三 角的罂粟花能早日凋零。

　　他巧遇和资助了孙中山，又结识了孔祥熙，后又深得蒋介石的器重。他在币制改革、桐油借款、滇锡抵押借款等关系 国家命运的大事中与美国多方周旋，终得成功。实际上，他始终是个银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