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卡夫利：21世纪的诺贝尔

　　这位在挪威出生的美国企业家设立的奖项将从今年开始颁发，赞助的学科只有三门：天体物理学、纳米科学和神经科学，原因是它们“包括了科学界范围最大、最小和最复杂的”领域，奖金是每人100 万美元。他希望100 年后卡夫利奖在声望上能赶上诺贝尔奖。

　　文/ 庄清湄 李莹哲(实习)

　　1901 年，以瑞典工业家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命名的诺贝尔奖首次颁发，数十年后，它成了全世界最权威、最有影响力的综合奖项。一个多世纪后，另一个雄心勃勃的奖项即将颁布，虽然它的名气和关注的领域都和诺贝尔奖没法比，可媒体忍不住还是把它和诺奖相比，它的设立者自然被称为“下一个诺贝尔”。

　　这个人名叫弗雷德•卡夫利(FredKavli)，他的“卡夫利奖(Kavli Prize)”将在今年6月公布第一批获奖者。目前，评选活动正在紧张进行中。

　　普通人可能没听说过卡夫利这个名字，但在科学界这个名字却如雷贯耳。有人这样形容：自从2000 年弗雷德•卡夫利基金会成立至今，这个挪威出生的慈善家已经赞助了多个重要科学领域的研究，并把全世界的研究型大学分成两类：一类是已经设立卡夫利研究院的，一类是希望设立卡夫利研究院的。这个说法固然有些夸张，却多少反映了卡夫利在科学界的影响力。

　　从商人到慈善家

　　像卡夫利一样资助科学研究和设立巨额奖项的生意人其实不少，微软创办者之一保罗•艾伦正在资助对地外生物的搜索；洛克菲勒、斯隆、卡内基等20 世纪初美国富豪也赞助过基础科学研究。这些人的共同点，一是从小就对科学有浓厚兴趣，二是通过经商挣了大钱。

　　弗雷德•卡夫利出生于挪威西北部一个农民家庭。从小就对浩渺的夜空着迷。他曾说：“我小时候喜欢在偏僻安静的无人山顶滑雪。夜晚时候，北极光一下照亮了整个天空和白雪覆盖的山尖。在寂静和孤独中，我开始思索宇宙的奥妙，思索地球、自然和人类。到现在我还在思考。”

　　卡夫利很早就开始从商，二战期间，挪威的石油和天然气供给严重不足，他就和哥哥开始做木材生意，为家具生产商供应原料，也生产汽车用的木屑颗粒燃料(Wood pellet fuel)。“我就是这样为自己赚到了学费，这件事使我确信自己有商业头脑。”

　　从挪威理工学院毕业三天后，卡夫利坐船来到美国，在洛杉矶一家小公司谋到一个职位，这家公司负责为“大力神”导弹制造传感器。两年以后，卡夫利在《洛杉矶时报》上登了一则广告，内容只有一行：“有工程师寻求创业资金”，由此开始了创业的第一步。

　　不久，卡夫利创办了自己的公司Kavlico，为航空航天和汽车业设计、开发、生产传感器。接着他开始在南加州地区投资房地产，又发了一笔财。2000 年，卡夫利以3.45 亿美元卖掉

　　Kavlico，创办了卡夫利基金会。此时该公司已跻身全世界最大的航空和汽车用传感器供应商。

　　与大多数随着年龄增长，对自然的好奇心和兴趣逐渐淡化的人不同，腰缠万贯的卡夫利反而对那些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愈发兴致盎然。早在2000 年卖掉公司前很长一段时间，他已经萌生了创建基金会的计划。“这个想法来自于我对科技与人类发展重要性的认识，我希望能做一些造福人类的事。”现在他比以前更有条件了。

　　只奖励三个研究领域

　　2005 年，卡夫利一举创办了10家卡夫利研究院，共投资1 亿美元。迄今为止，设立了卡夫利研究院的大学只有15 家，却囊括了全世界最著名的大学，例如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理论物理研究中心，斯坦福大学的粒子天体物理学和宇宙天体学研究中心，哥伦比亚大学和耶鲁大学的神经科学中心，以及加州理工学院和康奈尔大学的纳米科学中心等等。

　　这些高校的卡夫利研究院里，不乏诺贝尔奖获得者，也有进去后才获得诺奖的科学家，2004 年的8 个诺贝尔科学奖得主中，就有3 个是卡夫利研究院的科学家。每所被选中的大学都得到750万美元的资助费，但只能用于三个领域：天体物理学、纳米科学和神经科学。为什么只选这三个领域？这是他常常被问到的问题。这和卡夫利本人的兴趣爱好有很大关系，在接受《外滩画报》采访时，卡夫利说，因为这几个领域“包括了科学界范围最大、最小和最复杂的”。

　　他相信，21 世纪正是这三大领域伟大发现迭出的关键时代：天体物理学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探索整个宇宙；人类只看到宇宙的5%，而剩下的95% 还是暗物质和暗能量。“那么什么是暗物质和暗能量？它们是如何诞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开始也会有结束？那些问题曾经远在我们的企及范围之外，但神奇的科技让解答它们成为可能。”

　　纳米科学虽然只有几十年历史，却拥有改变世界的潜力。这项技术能制造出最微小的零件和设备——尺寸只有人类头发直径的千分之一，打开了新材料之门，还能帮助我们制造出用于细胞、疾病、人类大脑研究的微型工具，合成活体细胞的基本结构。

　　“至于神经科学，它是关于大自然最先进的产物—人类大脑的一门科学。”没有什么比得上人脑，它是人类存在和发展的基础。尽管神经科学领域还很年轻，它的发展却随着人类基因组、新起源方式和大脑成像技术的研究成果而快速推进，将来能更好地帮助人类理解自己的大脑，更好地治疗疾病。在科学界声名鹊起之后，卡夫利开始筹划创办一个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奖项。到正式颁奖时，卡夫利将年满81岁高龄，这或许将成为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一项事业。卡夫利奖也只奖励天体物理学、神经科学和纳米科学的研究。今后将每两年颁发一次，用于奖励在以上三方面有建树的科学家。和诺贝尔奖相似，每位获奖者将获得一本证书、一枚奖章和100 万美元奖金(诺贝尔奖去年的年奖金额为1000 万瑞典克朗，约合150 万美元)。

　　卡夫利奖候选人的征集期限是2007 年9 月10 日至12 月15 日，获奖名单将于今年6 月4 日公布，颁奖典礼则于今年9 月在卡夫利的祖国挪威首都奥斯陆举行。

　　与诺贝尔奖只颁给成名科学家不同，卡夫利奖将更多地向处在研究初期的项目倾斜，哪怕这些设想要在多年以后才见成效。

　　虽说他把赶超诺贝尔奖作为目标，但卡夫利很清楚一点：自己的奖项需要至少100 年，才能确立起诺贝尔奖那样的知名度和权威。

　　对话弗雷德•卡夫利

　　B ＝《外滩画报》

　　K＝ Fred Kavli(弗雷德•卡夫利)

　　B：卡夫利奖是如何选择获奖者的？

　　K：卡夫利奖三个评委会由世界著名的科学机构—中国科学院、法国科学院、马克斯•普朗克学会、美国国家科学院和英国皇家学会推选产生。这些独立且国际性的评奖委员首先挑选出获奖者，再推荐给挪威文学与科学院加以认证。我强调一下：基金会和我自己均未参与此过程，这是一个独立的过程。

　　B：卡夫利奖和诺贝尔奖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K：首先是专业领域不同。其次，瑞典皇家学院和瑞典卡罗林医学院决定诺贝尔科学奖获得者，而且评委会成员都是瑞典人，但卡夫利奖评委会由来自各大洲的专业科学家组成。第三，鉴于很多研究成果都是多人合作的结果，每个卡夫利奖项都不局限于三个名额，而每个诺贝尔奖的获奖者都不得超过3 人。

　　第四，除了承认那些成就跨度多年的科学家，卡夫利奖还特别支持那些在研究初期就提出大胆假设的科学家。科学本身也是戏剧性发展的，我们将确保在几十年或一个世纪以后，卡夫利奖也会进化，甚至随着科学的进步而改变关注领域。相反，诺奖的奖项一直追随阿尔弗雷德•诺贝尔先生的趣味，从未有过变化。

　　B：每个卡夫利获奖者能拿到100 万美元奖金，这个奖金数是怎么设定的？

　　K：我们希望奖金足够让一个难以筹措到经费的科学家从事他的基础研究；而对那些事业如日中天的科学家来说，这笔奖金则能锦上添花。

　　B：很多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自然和宇宙的兴趣和想象力会渐渐消失，为什么你的兴趣却越加浓厚？

　　K：我在挪威长大，从小就喜欢亲近自然，也深深懂得科学是解开自然奥秘的钥匙。在商业上的成功，使我可为这个具有挑战性的任务做点贡献。

　　B: 你希望卡夫利奖能成为下一个诺贝尔奖，但诺贝尔是化学家，而你在此之前只能算一个成功商人。你怎能让卡夫利奖树立起和诺奖一样的权威性？

　　K：我的事业和我本人都和科学有紧密联系。我在挪威理工大学学过物理，后来开办了自己的Kavlico 公司，为航空宇宙和汽车工业设计、开发、生产传感器。卡夫利奖评委都来自世界上最有声望的科研机构，由他们评选出来的人当然也是出色的。

　　B: 工程师、生意人、慈善家⋯⋯你怎么看待这些头衔的？最喜欢哪一个？

　　K：开公司挣大钱固然是很好，但成就感永远比不上做些有益于人类的事。

　　B: 介绍一下基金会和中国的合作。

　　K：我对于中国在科学技术方面表现出来的野心、刻苦和贡献印象深刻，我也确信未来中国会在科学领域取得巨大进步。我们在中国科学院设立的专门研究理论物理的卡夫利研究院，将会诞生更多科学研究的新想法和新手段。此外，卡夫利研究院在北京大学设立的天文和天体物理研究项目，既是对中国已有科研成果的肯定，也是吸引全世界优秀科学家加入扩大研究成果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