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布托之死,谁是元凶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1月24日14:11 世界知识

  傅小强

  2007年末贝·布托之死,为巴基斯坦纷乱复杂的2007年打上了难以回答的问号。一年来,巴政局危机不断, 从军政权到民主政权的过渡波谲云诡,极端与温和势力的斗争日趋白热化。再加上危机幕后若隐若现的美国身影,贝·布托之 死可谓朝涟漪不断的水面扔下重磅炸弹,反恐反极端的决战,可能将因此而提前到来。

  元凶是谁?极端势力乎?

  贝·布托死于谁手众说纷纭。比较一致的看法是认定“基地”组织所为,但又不是“基地”直接实施,而是通过巴境 内同情支持“基地”组织的极端势力实施的。目前主要有两个说法:一是反什叶派极端势力“强格维军”所为;二是南瓦济里 斯坦与塔利班关系密切的巴图拉·马赫苏德武装所为,此人之兄正是2004年策划绑架中国工程师的匪首。根据巴基斯坦情 报部门的线索,他们在贝·布托死后截获了“基地”组织负责阿富汗行动的协调官穆斯塔法的电话,称“我们消灭了最有价值 的美国资产,她发誓要打败圣战力量”。再联系到“基地”二号人物扎瓦希里去年10月发布的暗杀令,贝·布托之死很有可 能是“基地”组织头目直接授令,而由“强格维军”或其他支持“基地”组织的巴境内极端分子具体实施。

  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巴境内的极端势力。如果暂时撇开贝·布托之死不谈,近年来巴境内极端势力的发展,可 谓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2007年,极端势力在巴境内猖獗活动,自杀性袭击成为家常便饭,全年共发生55起袭击,是2006 年仅有六起的九倍多。可以说,贝·布托之死,偶然之中有其必然性。国际恐怖组织和本土极端势力相结合,反美情绪逐渐演 变成反巴基斯坦政府、反亲美势力的圣战,贝·布托作为美国推出的合作者和反极端势力斗士,终未能摆脱极端势力的毒手。

  如果把巴境内的恐怖和极端势力稍加厘清,现阶段可以将其大体分为三类。

  一是以“基地”组织为代表的国际恐怖势力,它们在巴阿边境地区的训练营吸收并培养“新生代”恐怖骨干,扩充实 力,其中不乏来自北非、俄罗斯车臣、中亚和中国新疆等地的恐怖和极端分子。这些外来势力之所以能在巴部落地区生根,历 史上讲是阿富汗抗苏圣战的后患,现实上看是巴部落特性和中央政府统治力不及的结果,有其必然性。穆沙拉夫最近接受采访 时也公开承认,“基地”组织恐怖大亨本·拉登可能就藏在巴阿边境的某个部落。

  二是亲“基地”和塔利班的极端组织,如近年来比较活跃的“强格维军”、真主军和拉什卡尔民兵等组织,这些组织 都是国际伊斯兰阵线的成员,与“基地”组织有人员交流和情报往来。目前,这一类组织的头目,如拉什卡尔民兵组织的领导 人哈费兹·穆罕默德·萨伊德等已与本·拉登、扎瓦希里和奥马尔等人携手合作,逐渐形成多元多头的松散领导模式,在巴境 内外共同组织策划恐怖活动。此次涉嫌刺杀贝·布托可能性较大的巴图拉·马赫苏德武装也可算入此列。

  三是极端教派组织,主要表现为逊尼派与什叶派的极端组织,它们各自为己方宗教教义的正统性而相互分杀,如巴基 斯坦的贾弗里运动和穆罕默德军等。相对而言,这类教派极端组织与前两类尚有区别。

  如果仔细分析一下,按照极端组织自己的称呼,可以统一把前两类组织归为“圣战”组织,包括“基地”、塔利班和 巴境内与两者关系密切的极端组织。这些圣战组织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它们与阿富汗抗苏圣战有密切的历史渊源,过去得 到过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全力支持,冷战后被抛弃。9.11后这些组织成为美国反恐战争的主要打击对象,近几年来逐渐在巴 基斯坦和阿富汗演变成反美、反穆沙拉夫的新圣战组织,它们要求以“圣战”方式在巴推行伊斯兰法,建立纯粹的伊斯兰国家 。

  巴境内的恐怖和极端组织的活动区域集中在两大片区。一是巴阿边境地区,特别是在巴联邦管理部落地区,如南、北 瓦济里斯坦等不受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传统地区,很多国际恐怖分子都在这些地方寻找庇护。二是克什米尔地区,这与印巴克 什米尔历史遗留问题密切相关,一些反印的穆斯林武装实际上也是极端组织。2007年7月巴“红色清真寺”事件和近几个 月来接连不断的自杀性事件表明,巴基斯坦恐怖和极端势力正在出现从边境部落地区向内地全面扩散的危险趋势,而类似“红 色清真寺”及其控制的宗教学校,越来越多地充当了极端势力向内地扩散的阵地。

  塔利班,不可忽视的大问题

  从“圣战”的角度来看,塔利班已与“基地”组织是同路人了。贝·布托之死,虽然并没有直接涉及塔利班,但背后 其实还是存在关联的。与“基地”组织同处部落地区的塔利班,已经发展成为威胁巴国内稳定和地区安全的大隐患。

  众所周知,20世纪90年代中期塔利班在阿富汗的崛起离不开巴基斯坦的支持,巴基斯坦的经文学校就是塔利班的 干部培训营,贝·布托执政时期也支持过塔利班。9.11之前,巴基斯坦是世界上仅有的三个承认塔利班政权国家之一。从 情理上推断,似乎塔利班不会冒犯曾经有恩于自己的贝·布托。不过,鉴于塔利班与“基地”组织日益密切的共生关系,新塔 利班运动在巴部落地区的形成和发展,必将对巴国内反恐和反极端进程产生深远影响。

  2001年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倒台后,“基地”组织在巴基斯坦的南、北瓦济里斯坦部落地区重新安营扎寨,并立即 集中精力对当地年轻人“洗脑”,还启动训练计划。过去几年,分散在各地的巴基斯坦圣战者在南、北瓦济里斯坦的“基地” 训练营重组实力,形成了所谓的“新塔利班”运动。它完全不同于1996年接管阿富汗政权的塔利班,“新塔利班”强烈支 持“基地”组织,成员既有阿富汗人也有巴基斯坦人。去年7月“红色清真寺”危机,比较突出地反映出“新塔利班”运动正 向巴腹地渗透。

  “基地”组织和新塔利班在巴部落地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建立一个伊斯兰酋长国,形成事实上独立于巴阿两 国的国中之国,并将其经营为反美基地和有效的缓冲地带,以长期对抗和牵制美军。所以,虽然过去两年巴政府多次努力与部 落武装和塔利班进行和谈,但结果都因“基地”组织从中作梗而无实质性进展。

  在巴阿部落地区,塔利班综合运用恐怖战和游击战,将其行动和宣传与“基地”全球网络合并,开始从本土型的伊斯 兰原教旨主义运动转变为外向和推动“基地”全球利益的“新塔利班”运动。两股势力在巴阿边境部落地区,共同招募和培训 人员,充分利用巴国内伊斯兰极端主义土壤,逐渐形成以巴阿边境部落地区为核心的南亚恐怖策源地,并将触角向全球辐射。 “红色清真寺”事件表明,“基地”、“新塔利班”运动和巴国内极端势力,已走上公开武力“倒穆沙拉夫”的道路。在阿富 汗,塔利班连续绑架外国人质和策动自杀性袭击,甚至攻占阿南部一些城镇,也显示出其东山再起的迹象。

  以“基地”、塔利班和巴境内极端势力为基础形成的圣战力量,已经将斗争矛头完全指向穆沙拉夫政权,当然也包括 在美国推动下可能与之合作的贝·布托。2007年12月17日,“基地”组织二号人物扎瓦希里在接受采访时猛烈批评巴 基斯坦,扬言“穆沙拉夫及其政权的命运已屈指可数了,穆沙拉夫的失败是挫败美国在该地区战略的一个先决条件。事实上能 够击败穆沙拉夫的是圣战力量,我们要唤醒巴基斯坦部落地区的圣战力量,然后再将其扩散到整个巴基斯坦,阿富汗境内反十 字军的圣战力量也要一起行动”。

  为何贝·布托成为猎杀目标?

  上世纪90年代中期贝·布托第二次出任总理后曾遭受一次暗杀,当时被逮捕的几位嫌犯曾招认是受“基地”组织头 目本·拉登的命令。而自2007年10月贝·布托返回祖国之日起,她就成为了几乎所有在巴境内的恐怖和极端组织想要除 掉的目标。

  或许有人要问,为何不是谢里夫或其他政治人物呢?如果对比一下穆沙拉夫、贝·布托和谢里夫三人对伊斯兰极端势 力的态度,就会发现其中的差异。毫无疑问,穆沙拉夫是坚定支持美国反恐的领导人,在“红色清真寺”危机爆发后,他果断 地用武力平息了暴乱。贝·布托当时尚在国外流亡,但她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穆沙拉夫这一决策的反对派领袖,并从此与谢里 夫渐行渐远。而在这一过程中,美国自始至终都在推动贝·布托与穆沙拉夫的合作;相反,谢里夫则是在有强烈瓦哈比原教旨 主义色彩的沙特支持下回巴基斯坦的,至今尚未说过一句要强烈反恐反极端的硬话。

  贝·布托的确是在美国的支持下结束流亡生涯返回巴基斯坦政治舞台的。她肩负的责任极其重大,不仅要和穆沙拉夫 组建共同的政治阵营,使巴向极端势力和恐怖势力开战的火力“加倍”,并且希望将巴基斯坦带向世俗和温和的穆斯林国家方 向。从回国之日起,贝·布托就是以斗士的面目出现的,她已决定抛弃家族的政治恩怨,率领巴基斯坦国内温和势力同极端势 力决斗。贝·布托这种与极端势力绝不妥协和坚决斗争的态度,在其竞选进程中表露无遗。她不仅深入到恐怖和极端势力活跃 的白沙瓦进行竞选集会,而且还冒险在近期多次发生自杀性恐怖袭击的拉瓦尔品第等大城市演讲。终于,躲过了10月第一次 自杀性恐怖袭击的女战士,不幸倒在了竞选之路上。

  贝·布托回国后不断放言,她将允许美军在巴部落地区开展反恐行动,而且也同意把卡迪尔·汗(巴基斯坦“核弹之 父”)送到日内瓦去接受讯问。如果贝·布托大选获胜后能出面组阁,美军到巴境内反恐和改造部落地区的进程就能顺利推进 。毫无疑问,这将使“基地”组织、塔利班在巴部落地区的生存空间受到极大压缩,甚至可能使地区反恐进程发生转折性变化 。一位自称与本·拉登关系密切的部落长老称,“贝·布托的所作所为,对部落的威胁很大。”穆罕默德大军、拉什卡尔民兵 和真主军等极端组织,都将贝·布托视为异教徒,这些组织的头目称,就凭她威胁镇压圣战者这一点,她就注定该死。

  贝·布托之死还与美国在巴基斯坦的反恐部署密切相关。在明确“基地”组织和塔利班主要藏匿在巴部落地区后,美 国将反恐突破方向逐渐向这一地区聚焦,而支持穆沙拉夫和贝·布托携手是美国顺利推动部落改造计划的前提条件。经济上, 美国已同意为改造计划提供7亿多美元。明年初,美国将派特种部队到巴基斯坦,帮助训练巴准军事部队,支持其打击恐怖分 子的努力。为此,新上任的美特种部队司令奥尔森前不久访问了巴基斯坦,称五角大楼已拟定整训巴准军事部队的计划,并已 与巴达成协议。实际上,从美国推动贝·布托回国反恐反极端开始,就把贝·布托推向了极端分子的对立面。所以也可以说, 急于推动的地区反恐部署和巴美反恐军事合作,间接加速了贝·布托的死亡。

  艰难的民主过渡

  一年多来,危机不断的巴基斯坦就处于由军政权向民主政权过渡的阵痛之中。贝·布托之死,为这种过渡抹上了悲壮 的色彩。1月2日,巴选举委员会已决定将议会大选推迟到2月18日举行,本已接近尾声的过渡又要向后推,似乎这种过渡 进程注定要难产。

  实际上,巴政治生态已处于新一轮循环当中。如果回顾巴基斯坦建国60年来的历史,可以发现巴政治总是处在军政 权与民选政权交替的历史循环之中,难以摆脱大约十年一循环的历史周期律。军人政权执政期间虽然总体业绩颇佳,大多数时 间经济繁荣、民生兴旺,但在执政后期总会面临民主党派要求分权的巨大政治压力。集权、分权、再到集权,似乎已成为巴政 治发展的宿命。穆沙拉夫总统从1999年10月政变上台到现在,已执政八年,并且取得了国际环境改善和国内经济快速发 展的良好政绩。然而,多年累积起来的政治矛盾却在2007年以来逐渐以危机形式相继暴发。从司法危机到“红色清真寺” 危机,再到紧急状态和贝·布托遇刺,巴基斯坦劫难不断。

  姑且不论军人政权和文人统治究竟谁有合理性,其实合乎巴国情和得到老百姓认可的政权,才是真正的好政权。巴的 目标是建设温和、世俗、繁荣的穆斯林国家,这也是穆沙拉夫带领巴基斯坦前进的方向,他为此提出了“温和文明观”。然而 ,在国际反恐大背景下,美国在阿富汗反恐和美国与伊斯兰世界的矛盾,却不可避免地对巴基斯坦产生冲击,并且也使巴基斯 坦成为恐怖和极端势力的受害者。贝·布托不幸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纷乱复杂的巴基斯坦政局,总有一股起定海神针作用的中流砥柱。毫无疑问,军队会担当起这一责任。但愿贝·布托 的鲜血,能唤醒各派政治家的历史责任感,抛弃不同政见,共同努力将巴基斯坦带向温和、世俗和繁荣,摆脱历史周期律的长 期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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