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索沃：炸弹还是鞭炮？

　　作者: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姚望 发自莫斯科

　　2月17日，科索沃宣布独立。巴尔干欧洲火药桶的热辣又展现在世人面前。不过，这次火药桶爆出的极可能只是鞭炮。——声音虽大，但破坏力有限。因为苦主塞尔维亚的态度决定了大盘的基本行情。

　　塞尔维亚和平反独

　　在科索沃单方面宣布独立后，塞总统立即发表声明，“塞尔维亚永远不会承认科索沃独立，但现在不应采取过激行动，而将会利用一切和平的、外交的、合法的方式，来废除科方的非法举动。”这一讲话给整个事件定了基调，塞尔维亚会采用和平的方式反对科独。苦主如是态度，帮忙的侠客俄罗斯等更无理由磨刀霍霍向北约。塞现政权采用迥异于当年南联盟武力控独的政策是打了算盘的：

　　首先，打不过，不如不打。上世纪90年代南联盟反对科索沃独立战争的军事行动，受到北约的干预，北约1999年空袭南联盟。当年米洛舍维奇抗击北约何等英勇，但最终还不是身死牢狱。对塞尔维亚来说，肯定打不赢，还会有损失。不如不打。

　　其次，援兵难请，请来更难。国际上有能力给塞尔维亚武力支援的国家不多，目前俄罗斯对塞尔维亚的支援虽大，主要还是通过软实力影响世界。如果俄罗斯武力干预科索沃独立，势必与北约处于摊牌的境地，目前的俄罗斯并没有要和北约兵戎相见的意愿和部署。

　　再者，塞尔维亚现政权并不想得罪美欧。总统塔迪奇和总理科什图尼察具有亲西方色彩。其一大目标就是加入欧盟，向西方社会靠拢，所以不愿意与西方产生根本性对抗。

　　虽然明知和平手段难阻科独，塞现政权也只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否则他们失去的不单是科索沃，失去的也将是民心。塞尔维亚的和平立场就限制了其他国家在此问题上的升级。

　　欧洲安全局势未破

　　科索沃面积只有一万平方公里，如此小地方的独立令世界出现意见对立的两方分裂。联合国无法出台决议，欧盟达不成共识。而舆论也对欧洲可能出现的连锁反应表现了忧虑。不过只是波动，欧洲安全并未破局。

　　俄罗斯希望联合国采取强硬手段反对科索沃宣布独立。塞尔维亚总统塔迪奇指责科索沃单方面宣布独立违反了国际法，他质问道：“如果你们对科索沃的非法行为熟视无睹，谁能保证你们国家的部分地区不会以同样非法的方式宣布独立。”包括美国在内的支持科索沃独立的西方国家绕过法律，以政治理由辩解：1244号决议给予了科索沃的国际地位，并没有限制其独立。

　　欧盟外长会议把承认科索沃独立与否的决定权留给各国政府。英、法、德、意等大部分欧盟国家料会相继承认。西班牙、塞浦路斯、罗马尼亚等存在分离运动的国家站在反对的阵营。巴斯克分离主义强劲的西班牙外长马里迪诺斯说：“我们不会承认单边的独立，因为这是对国际法的公然违背。”

　　看上去反独的呼声不小，不过这些反独国家和俄罗斯根本战略利益不尽一致。

　　这些国家之所以反独，多是出于自保的需要，其本国有着类似的分离主义活动，担心本国分离主义会依葫芦画瓢，其声明更应该被视为对本国分离主义的警告。

　　再看这些国家的分离主义，虽然受到了科索沃的刺激，但因为不大可能得到美国的支持，这些分离势力很难有所作为。

　　还有一些仰仗俄罗斯支持的实体也很兴奋，比如南奥塞梯、阿布哈兹。趁着科索沃独立，他们也吵嚷着独立。但即使俄罗斯承认了这些实体的独立地位，他们也不会得到美国等的承认，国际地位还是无法确立。此处还有一悖论，如果俄罗斯承认了这些实体的独立，那么依据同样的理由，就应该承认科索沃的独立。

　　这一轮美国表面上站了上风，其实俄罗斯也有所斩获。塞尔维亚在科索沃问题上和西方对抗，让俄罗斯可名正言顺参与巴尔干局势。只要这个地区局势长期紧张，俄罗斯就成了塞当局制约北约的重要力量，俄罗斯的影响就会在巴尔干长期存在。

　　火药桶终局何处

　　科索沃尚在独立的兴奋期，美国和欧盟也表示愿意解囊援助，但是科索沃的发展之路尚有隐忧。科索沃现政府脱胎于科索沃解放军，斗争精神有余，行政效能不强，科索沃经济条件也不好，名列欧洲尾端。人们把希望寄托在独立身上，寄托在外部援助上，如果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的依赖情绪长期化，这会妨碍科实现自我发展。

　　科索沃地处“文明的断层线”，经济凋敝，失业高企，贩毒、贩卖人口猖獗，恐怖行为频仍，是一滋生原教旨主义的温床，即使塞尔维亚最终服软承认其独立，其要成为一个有正常的政治、经济生活的健康国家仍有很长的路要走。许多人担心科索沃独立会助长、鼓励原教旨主义、恐怖主义不是没有理由的。

　　塞尔维亚的社会很难接受科索沃独立的事实，短期内塞难于承认科索沃的独立。但是当科索沃独立事件影响消退，塞尔维亚现政府会把主要精力投向加入欧盟。届时，如果科索沃方面能善待塞尔维亚的文化遗产，从长远来看，或许在欧盟的调停下，塞尔维亚能够承认科索沃的独立，科索沃的国际地位将被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