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索沃的“非典型独立”

　　本报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2月17日，科索沃在百万阿族人的欢呼声中，在塞族拒绝一分一秒的承认中，在美国的频频点头中，在欧盟的金钱支持中，在俄罗斯措词严厉的警告中，单方面宣布了自己的独立。

　　科索沃此次宣布独立，距上次被塞尔维亚镇压正好10年。在这个总面积不到1.09万平方公里、人口也仅220万的弹丸之地上发生的独立，如果不是映衬着一个巴尔干半岛的大背景，根本难以引起如此多的关注。而科索沃的此次独立，更是印证了巴尔干半岛的纷繁复杂。

　　民族矛盾+大国博弈

　　科索沃是原南联盟塞尔维亚共和国的自治省，90％的居民为阿尔巴尼亚族人，其余多为塞族人。历史上，在这一地区曾生活着塞尔维亚族人和阿尔巴尼亚族人的祖先，被他们认作是自己民族的发祥地和文明摇篮。从上世纪80年代末起，伴随着南斯拉夫社会主义共和国的一分为五，科索沃的阿族人一直在不断地谋求着科索沃独立。1999年3月，在未经联合国授权的情况下，北约打着“防止科索沃人道主义危机”的旗号，对南联盟进行了长达78天的轰炸之后，科索沃一直在联合国的托管之下。

　　而在近几年伴随着俄罗斯的再次崛起，伴随着美俄关系的再一次剑拔弩张，科索沃独立这枚作为美国全球战略的重要棋子，又一次被摆在了棋局之上。对于美国而言，科索沃的独立使得它又一次成功地将遏制俄罗斯的战线向纵深推进了一大步，使得自己在巴尔干半岛的传统利益得以巩固。对于俄罗斯而言，除去与塞尔维亚在历史、文化、民族、宗教等多方面千丝万缕的联系外，塞尔维亚已经成为了俄罗斯在巴尔干半岛唯一的“兄弟”，也是俄罗斯抵挡西方咄咄逼人之力的有利屏障。而长期以来渴望谋求主导欧洲安全事务，尽快提高自己国际影响力的欧盟，对于发生在自家“后院”的科索沃独立问题自然更是不会袖手旁观。正如一位熟知巴尔干问题的学者所言：巴尔干火药桶并不是巴尔干各民族造成的，也不是他们所点燃的。巴尔干火药桶是由外部的强国及其追随国造成和点燃的。

　　宣布独立≠真正独立

　　宣布独立之后的科索沃没有属于自己的国歌，没有属于自己的国际区号，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宪法，然而在这一切没有的背后科索沃也许还将面临着一个最为尴尬的没有——没有真正的独立。

　　众所周知，经济独立对一个国家独立而言具有绝对意义，但是如今的科索沃除去依赖欧盟每年的大量援助之外，最大的收入竟然是来自于与塞尔维亚的边贸。早在南斯拉夫经济昌盛时期，科索沃地区就是最贫穷的地区，战后那里的情形丝毫没有改观。根据世界银行2007年的资料，科索沃人均收入仅为每年1600美元，37%的居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日均消费额在1.42欧元以下），15%的居民日均消费额仅为93欧分。因此很难想象，科索沃作为一个独立国家，是否有能力独立运转。

　　而长期以来萦绕在阿族人心头的“大阿尔巴尼亚国”梦想，在科索沃取得独立之后似乎也变得更为现实。2月18日，塞尔维亚驻莫斯科大使斯塔尼米尔·乌基切维奇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他并不排除以阿族人为主要人口的科索沃，在独立后与拥有共同边境的阿尔巴尼亚合并的可能，因此日后塞尔维亚也许将很有可能会同一个“大阿尔巴尼亚”打交道。而竭尽全力拆分了一个大南斯拉夫联盟的北约与美国，是不会愿意看到另一个“大阿尔巴尼亚”的诞生的。此外在马其顿、希腊和黑山共和国等邻国也有许多阿尔巴尼亚族人，如果“大阿尔巴尼亚”最终出现，他们的命运将会成为点燃巴尔干半岛火药桶的又一导火索。

　　除此以外，自1999年起就不再处于塞尔维亚掌控之下的科索沃，其实并不具备任何自我保护的能力，独立之后的科索沃也无非是将自己仰仗的“主人”从联合国换成了欧盟而已。北约组织的1.6万名士兵和欧盟派遣的上千名官员和警察将成为维护这一地区社会秩序的主力军。他们的任务是打击猖獗的犯罪，保证科索沃有着如同欧盟一般的社会秩序，并保护科索沃地区的塞族人。然而这种美好的愿景能否最终实现，在面对科索沃独立所引起的欧洲乃至世界以“民族自决”为口号的民族独立运动面前，欧盟最终能保持多大耐心，处于欧盟“保护”下的科索沃，最终是否会“沦落”到与被美国“拯救”的伊拉克同样的命运，现在都还无从知晓。而科索沃最终所获取的独立地位，能否比在塞尔维亚时期的高度自治更加实际更是让人怀疑。我们在真诚祝福科索沃人民的同时，也许不得不无奈地承认，在大国各自为战的短视之下，科索沃的命运也许会陷入一种糟糕或是更糟糕的境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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