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经济改革率先在军队试点

　　本报特约撰稿 张守平(中国驻古巴大使馆前外交官)

　　今年2月24日，劳尔·卡斯特罗接替了兄长菲德尔·卡斯特罗国务委员会主席的职务，成为古巴的一把手。在老卡掌权时，劳尔就是经济改革的旗手，当上一把手之后，他会不会加大改革的步伐呢？果然，古巴在3月底就开放家电市场，6 月中旬更是宣布工资与生产效益挂钩……

　　先在军企搞试点

　　古巴的改革始于20世纪90年代初。当时苏联解体，东欧剧变，这让一向靠“社会主义大家庭”提供粮食、能源的古巴失了依托，再加上美国的封锁，古巴人民的生活遇到严重困难。

　　1990年8月，古巴宣布进入“和平时期的特殊阶段”。直到如今，从国家领导人到普通百姓，还过着节衣缩食的艰苦生活。古巴领导人意识到，“低效益的计划型农业”拖了经济发展的后腿，古巴还面临工业设施落后和美国封锁导致的“ 金融窒息”等问题，古巴经济必须改革。

　　进入“特殊时期”后，身为国务委员会第一副主席兼革命武装部部长的劳尔，坚持在农业生产方面实行自由市场制度。1992年，他喊出“芸豆和大炮同样重要，芸豆甚至更重要”(米饭拌芸豆是古巴人的饮食习惯)的口号，指示部队大搞农业。当年，军队的粮食产量大增，许多部队单位实现自给后，还将剩余部分上交给国家。与此同时，一些政策和法规相继出台，特别是1994年颁布的《农贸市场法》和《工业手工艺品市场法》，对缓解困难起到了积极作用。

　　在拉美国家中，古巴军队是最强大的武装力量之一，下属的企业和农场遍布全国，其中不乏实力强大的名牌企业，像军队创办的“海鸥旅游集团”就在古巴岛上到处都有分社。早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军办企业就大胆地引进了市场经济管理经验。20世纪90年代初，劳尔要求企业改革首先在军办企业搞试点，取得成效后再逐步向全国推广。改革的中心内容是 “劳动报酬与生产效益挂钩”和下放企业管理权。

　　从1994年开始，军办企业进行了为期5年的改革试点工作。在取得初步成效的基础上，1999年10月，国务委员会副主席拉赫宣布向全国3000多家企业推广试点经验。2007年8月29日，拉赫在一次研讨会上说，古共五大(1997) 决定将军队企业改革的经验向国有民用企业推广，但由于某些企业不具备条件，实际上只在799家国有企业中进行了推广，约占全国企业总数的28％。绝大多数企业在改革(亦称“企业完善进程”)中取得了成果。至2006年底，这些企业的销售增加了21％，创汇增加20％，职工平均工资也增加了近1／4。

　　值得一提的是，古巴劳动部最近关于废除平均工资制、允许根据工作表现向劳动者发放奖金的新规定，就是根据军企改革的经验作出的。

　　美元在古巴流通的教训

　　不过，在20世纪90年代的改革过程中，古巴也有过教训。美元在古巴流通的问题，就是一个例子。

　　1993年，古颁布法令，宣布美元在古巴流通合法化，建立美元商店网。古巴仅在美国的侨民就有约200万人。尽管美国进行控制，但通过合法渠道进入古巴的侨汇仍数以亿计。

　　允许美元在古巴自由流通，有利的方面是，美元进入市场流通后，古巴政府可将民众手中的外汇回笼，缓解政府外汇短缺的压力。但不利的一面也来了。卡斯特罗说，一些人可以通过侨汇或旅游收入获得美元，同时又享受政府提供的各种福利，包括免费住房和医疗等。对于那些无法得到美元的古巴人，这明显是不公平的，也加大了贫富分化，违反了社会主义古巴的社会公平原则。

　　于是，从2004年起，古巴政府又开始逐步限制美元的流通和使用。按照新的规定，从2004年11月8日起，个人手中的美元须换成比索(古巴的货币)才能花，兑换时还要交10％的税。此外还规定，古巴银行不再接收美元现金存款，持美元者可兑换成其他自由流通币或比索后再存入银行。

　　劳尔改革要听群众意见

　　除了美元问题，人民群众还对哪些问题不满？劳尔主张听一听老百姓的意见。2007年9月，在劳尔的号召下，古巴全国就改革问题展开讨论。讨论首先在大学和共青团组织内进行，然后推向全国。党内讨论由基层支部负责，党外由保革委 (类似中国的居委会)负责，人人有机会自由发表意见。

　　讨论中提出的建议五花八门：要求取消不合理的规章制度，改善交通和住房条件。有人认为革命胜利之初“国有化” 过了头，存在“扩大化”，要求重新明确“社会主义财产占有关系”。有人对限制私有经济的发展不满，责问政府“为什么不敢允许退休老人卖花生米”，建议创设合作社，允许小型私有企业存在，等等。

　　经过几个月的讨论，“逐级上报”的各种意见就都汇总到劳尔的办公室。由此也可看出，古巴的经济改革其来有自，而劳尔的经济改革既继承了老卡关于改革的原则思想(社会主义制度不变)，又有从民众最关心的问题入手的鲜明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