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客船载不动离乡愁

　　文：蹇小兰

　　1994年12月14日，三峡举行了盛大的开工典礼大会。经过十余年耗资巨大的建设，到2006年三峡大坝全部建成，中国终于创造了真实的“高峡出平湖”的人间神话。《人民日报》载文称庆说，三峡工程创造了十项世界之最，其中就包括，是世界移民最多的水库。早在工程正式动工前的1993年，移民工作部署即已紧锣密鼓地展开，作为范本的第一个移民村开始建设。在此后的12年里，三峡移民总数约130万。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我们从媒体上看到了大量三峡移民“舍小家，为大家”的感人报道，直击了大坝施工一个阶段接一个阶段的胜利，也风闻了诸如移民安置款存在严重贪污现象的传言。但媒体的宏大话语，映照不出百余万有血有肉的个体十年迁移那敏感纤细的心路历程。

　　这片山水，不仅是这些个体生活的家园，亦是他们心灵的栖息地。但刹那之间，他们就要为了工程，告别祖祖辈辈居住的故乡，远赴异乡面对全新的环境。年近百岁的老人在子孙的搀扶下，或尚未看到家乡山水的新生儿，都一样地叩别黄土下祖先魂灵，舍弃家乡稻椒千重，这样的沧桑变动，在他们质朴的心灵里激起的震荡，恐怕是我们外人所难体会得到的。正如奉节县的一个移民所说：“树有根，根在泥巴里头；人也有根，根在心窝里面。这种感觉外人永远不晓得。”

　　我的一位朋友，记得好像是巴东人，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毕业，在京旅居多年，事业早有小成，2004年放下手头一切的生意，如风如火地来到三峡，用他的镜头记录了家乡最后一刻的风貌，出了本书——《三峡，我们在路上，我们眺望故乡》。他用忧伤的笔调写到：“即便是废墟，也将消失，人们还没有在废墟前驻足、沉思够，体会废墟带来的乡愁或者一种美感，废墟就消失，而人却不得不被江水赶回到路上。”其怅惘和失落的心情跃然可见。

　　三峡完工了，电力慢慢地在输出，偶或还能听到人们各种各样的议论。但三峡的移民还远没有结束，不仅是现实的迁移因各种原因没有完全结束，更重要的是那些已经离开了的移民，抛别了千年故土的他们一切都还好吗？这是我们的政府乃至我们每一个公民都需要持续关注的问题。

　　1994大事记

　　1月8日 我国首家外汇交易中心-深圳外汇交易中心成立。

　　1月14日 中国政府正式向美方登记发行10亿美元全球债券。

　　3月26日 马来西亚零售商百盛进入中国，“超市”出现在中国。第二年，家乐福和普尔斯马特等蜂拥而至，国人风靡。

　　4月20日 中科院主持的NCFC工程通过美国Sprint公司连入Internet的64K国际专线开通，实现了与Internet的全功能连接。从此中国被国际上正式承认为真正拥有全功能Internet的国家。

　　11月12日 由哈里森·福特主演的《亡命天涯》作为首部进口大片在北京、上海、广州等6大城市公映，以2500万人民币创造了大片的第一个票房奇迹。

　　12月14日 世界上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长江三峡工程正式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