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张竹力

　　7月21日晚，塞尔维亚警方终于抓住了拉多万·卡拉季奇这个逃亡了13年的传奇人物。卡拉季奇是原波黑塞族共 和国总统，被海牙国际法庭列为头号通缉犯，但他同时也是一些人心目中的民族英雄，是深爱妻子的好丈夫、热爱诗歌和戏剧 的文人。在躲避兵员众多、设备先进的北约部队搜捕的同时，卡拉季奇还创作了一个剧本和5本诗集，并不断给妻子写情书。 那些柔情似水的词句，令搜捕他的士兵们唏嘘不已。

　　1.“外国情报机构”参与了抓捕

　　一名参与了此次抓捕行动的警察透露，在外国情报机构的帮助下，塞尔维亚警方得知了卡拉季奇的藏匿地点，并进行 了连续几周的监控。7月21日晚，塞尔维亚警方对这一地区进行了突击搜查，终于在一辆公共汽车上将卡拉季奇抓获。随后 ，按照惯例，卡拉季奇连夜接受了包括DNA测试在内的身份鉴定。

　　透露这些消息的警察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甚至不愿意指明是哪个“外国情报机构”参与了这次抓捕行动，很多信息 被塞尔维亚警方视为高度机密。法国通讯社援引一名同样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警察的话说，被捕前，卡拉季奇成功“易容”，有 了白胡子、白头发，持有以假乱真的身份证，在新贝尔格莱德租房子居住，在一家私人诊所里当医生，赚钱养活自己。他的“ 易容术”非常成功，连房东都没能认出他来。卡拉季奇对这一点感到非常满意，所以，他对被警方发现感到沮丧，“情绪非常 低落”，“没有任何反抗”。

　　得知丈夫被捕的消息后，卡拉季奇的妻子丽吉杰娜说，自己很震惊，但“至少我们知道他还活着”。

　　2.卡拉季奇拒绝进食

　　然而，令外界感到意外的是，卡拉季奇“有话要说”：塞尔维亚政府没有说真话，他其实3天前就被捕了！

　　卡拉季奇的辩护律师斯韦托扎尔·武亚契奇说，对卡拉季奇的首次审讯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卡拉季奇在审讯中没有否 认自己的身份，同时指出，自己实际上在当地时间7月18日晚9点半就被捕了。

　　根据卡拉季奇本人的说法，他刚坐上一辆从贝尔格莱德开往附近小城巴泰尼察的汽车，就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蒙上眼 睛，然后被安置在不知什么地方的某个房间里，直到21日才被带离。他的辩护律师据此指出，逮捕卡拉季奇的程序是违法的 ，他一被捕就应该被转交给调查人员。

　　卡拉季奇的律师补充说，卡拉季奇拒绝进食，看上去面容有些消瘦，但心情很平静，而给他做检查的医生说，他的身 体很健康。

　　3.民众态度截然不同

　　海牙国际战犯法庭对此次抓捕行动的成功表示祝贺。法庭的首席检察官布拉默茨说：“卡拉季奇被捕，对那次大屠杀 的受害者、对国际正义都是非常重要的。这告诉人们，任何历史罪人都不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他们早晚都会受到正义的审判 。”

　　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称，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美国、欧盟等西方国家也纷纷表示祝贺。白宫表示，对塞尔维 亚政府的“勇气和专业”表示钦佩，此次成功逮捕卡拉季奇，是塞尔维亚政府真心实意与国际法庭合作的最好见证，没有什么 比将犯有战争罪行的人绳之以法更让人鼓舞。

　　在塞尔维亚国内，民众对卡拉季奇被捕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在曾经遭受卡拉季奇血洗的萨拉热窝，民众走上 街头，为“正义的到来”欢呼、歌唱。然而，在卡拉季奇家人居住的城市帕莱，塞尔维亚族人表示坚决支持卡拉季奇。在塞尔 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市中心，在特别法院大楼外，年轻的塞尔维亚人高呼卡拉季奇的名字，对这位曾经的波黑塞族领导人表示 敬意。情绪激动的年轻人甚至与警察发生冲突，部分人被逮捕。

　　塞尔维亚总统塔迪奇办公室发表讲话称，根据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的规定，卡拉季奇马上要接受塞尔维亚国 内的战犯法庭审判。随后，卡拉季奇将在荷兰接受海牙国际法庭的审判。

　　4.如果没有卡拉季奇

　　卡拉季奇1945年6月19日出生于南斯拉夫黑山共和国北部杜米托尔山区的一个小村庄，父亲是一名激进的民族 主义者，在卡拉季奇小时候，父亲常被抓进监狱。后来，卡拉季奇进入萨拉热窝大学学习精神病学，1974年，他前往美国 著名学府哥伦比亚大学继续学业，回国后成为一名精神病医生。同时，卡拉季奇还是一个诗人，深受塞尔维亚著名作家多布里 克·乔西奇的影响。1989年，在乔西奇的鼓励下，卡拉季奇弃医从政，创建了波黑塞尔维亚民主党，并成为主席。

　　二战后，塞尔维亚、黑山与其他南部斯拉夫民族联合成立了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后易名为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 邦共和国。1991年，波黑国内的3个主要民族穆斯林、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就波黑前途发生严重分歧：穆族主张脱离前 南斯拉夫独立，建立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克族也主张独立，但希望建立松散的联邦制国家；塞族则坚决反对独立。1992 年3月，波黑议会在塞族议员反对的情况下宣布波黑独立，塞族随即宣布脱离波黑，成立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波黑3个主要 民族间的矛盾骤然激化，战争爆发。

　　此时，卡拉季奇领导的塞尔维亚民主党成为新国家的灵魂，卡拉季奇当选为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对穆斯林和克 罗地亚族人进行了种族清洗。在长达3年半的内战中，约8000名非塞尔维亚族人被杀。西方国家指责说，1995年7月 ，在斯雷布雷尼察，卡拉季奇指示军队枪杀了7500名穆斯林平民，这被称为人类历史上黑暗的一章。

　　曾代表美国介入波黑内战的前美国大使理查德·霍尔布鲁克说：“卡拉季奇是欧洲的本·拉登，他是大屠杀行动真正 的策划人。与前总统米洛舍维奇相比，卡拉季奇更为恶劣。”霍尔布鲁克认为，卡拉季奇对30万人的死亡负有直接或间接的 责任——如果没有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内战和种族屠杀。

　　1995年11月，南联盟、波黑和克罗地亚三国总统在美国签署《代顿协议》，内战结束。在1996年初举行的 波黑塞族总统选举中，卡拉季奇败给他的副手普拉夫希奇。海牙国际法庭随后指控卡拉季奇涉嫌“种族清洗”和“反人类”两 项罪行，对他展开国际通缉。卡拉季奇闻风逃遁，从此隐姓埋名。

　　5.逃亡期间写诗出书

　　为将卡拉季奇捉拿归案，美国国务院悬赏500万美元。北约特种部队搜遍了波黑东部和南部的深山老林，使用了电 话监听、提高悬赏等手段，卡拉季奇仍然踪迹全无，美英官员不禁惊叹，卡拉季奇是“比拉登更难抓”的人。

　　在接下来的13年间，卡拉季奇不时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却让想抓他的人摸不着头脑。

　　2002年圣诞节，不少波黑塞族居民收到了卡拉季奇用手机发送的节日祝贺。海牙总检察官波尔庞特透露，根据电 话监听的结果，卡拉季奇一直在波黑，可能躲藏在波黑与塞尔维亚或黑山交界的地区。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卡拉季奇在逃亡期间创作的诗集接连问世，创作了一个剧本和5本诗集，其中的一本诗集是专门 写给孩子们的。他的诗集《这里有奇迹，这里没有奇迹》在2005年问世后，时任美国国务院发言人鲍彻曾苦笑着说，如果 能抓住卡拉季奇，“美国政府将十分乐意帮忙推销他的诗集”。

　　更令北约各国恼火的是，卡拉季奇2004年还出版了浪漫爱情小说《夜晚的奇迹记事》。这本书的出版商米诺斯拉 夫称：“卡拉季奇今天不能跟我们在一起，因为他正远离他的朋友和敌人。这本书是一部自传，也是一部爱情小说。”卡拉季 奇的这本书以波黑首都萨拉热窝为背景，讲述了一名塞族心理学家和妻子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浪漫故事，20世纪90年 代巴尔干政坛的许多重要人物都出现在书中。

　　在逃亡期间，卡拉季奇不断地给妻子写情书。北约部队2006年得到了一封卡拉季奇写给妻子的情书，信中写道：

　　“亲爱的，在过去差不多40年的时光里，你自始至终都是我最最亲爱的人，无人能够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 位置。我爱你，我想象着站在那儿，在你嘴唇和下巴间吻你，而你正用热情洋溢的双眼，充满无限爱意地注视着我。”看到这 些柔情似水的词句，北约的军人们唏嘘不已。

　　在卡拉季奇逃亡的13年间，塞尔维亚政府使出了浑身解数，北约部队拥有数万名士兵和先进的武器装备，却对卡拉 季奇束手无策。在一些塞族人心中，卡拉季奇和他的亲密搭档、波黑塞族前军队总司令姆拉迪奇，仍然是波黑塞族的“民族英 雄”。不久前，塞尔维亚电视台进行了一项调查，对“你认为是否有必要抓捕卡拉季奇和姆拉迪奇”，93％的被调查者坚定 地回答“不”。据当地报纸报道，塞尔维亚的耶莱米亚主教曾发表谈话，公开表示“每个东正教神职人员的职责就在于保护卡 拉季奇”。

　　参考资料

　　被送上国际法庭的波黑领导人

　　原波黑穆斯林军队总参谋长拉西姆·代利奇将军：被国际法庭通缉，于2005年2月向海牙国际法庭自首，被控在 波黑战争期间犯下屠杀塞族平民的罪行，现被关押在国际法庭监狱里等候审判。

　　原波黑塞族共和国内务部长斯塔尼希奇：被国际法庭通缉，于2005年3月自首，被控于1992年至1993年 任波黑塞族共和国内务部长期间犯有反人类罪和战争罪，现被关押在国际法庭的监狱中。

　　原波黑塞族共和国宪兵副司令戈伊科·扬科维奇：被国际法庭通缉，于2005年4月自首。对他的审判正在进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