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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东方周刊》特约撰稿赵启强/美国宾州报道
靠武器掠夺或政治欺压的时代,已经让位于掌握着巨额资本和金融游戏规则的金融巨头
5年前,布什政府为寻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发动伊拉克战争。这场耗资5000多亿美元仍未结束的战争,让美国人难以释怀。近日硝烟弥漫的美国总统竞选战中,伊拉克战争仍是双方的竞选筹码。由此可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分量。
然而历史跟美国人开了一个大玩笑:整整5年,布什以“每秒钟花费4000美元”的代价却一无所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竟然就在美国人身边
美国国内早就有人警告,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武器已经在美国的心脏华尔街出现。2003年,美国投资大师沃伦. 巴菲特警告说,“金融衍生物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参与其中的当事人和经济体系的定时炸弹”。
可惜,当时这种警告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它真正发挥出威力的2008年,才为人们所关住。但为时已晚, 这个威力无穷的杀伤性武器已经令美国震颤、全球震惊!
巴菲特所说的金融“衍生物”,是指互换现金流量的一种双边合约:远期合约、期货、期权,而金融期货主要是货币期货、利率期货和指数期货……
品种繁多的金融衍生品曾经以创新面貌在新世纪的金融市场上狼奔豕突,成为金融巨头们的盛宴。
在巴菲特发出警告的2003年,华尔街的信用类衍生产品的市场不过3万亿美元,而到危机发生前的2007年底 ,达到了60万亿,四五年时间翻了16倍。这些金融衍生物大部分掌握在美国顶尖的5名银行家手中,其中摩根大通30万亿,美国银行和花旗银行都超过了10万亿美元。
而全球金融衍生品交易和外汇交易的规模更是惊人,每天超过3万亿美元,每年超过800万亿美元。是实物经济规模的十多倍。如果再加上债券、股票和其他金融市场之交易,虚拟经济的发展速度和规模令人炫目。相比之下,“次贷”烂账所造成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难怪香港经济学家张五常听说美国因房价下跌引发“次贷”危机时,十分诧异:“怎么可能呢?香港的房地产暴升暴跌无数次,中国内地90年代也跌得破产无数,但没有出现过类似次贷的风暴。”
张五常想知道的是:美国的房价下跌是小儿科,怎会搞出那么大的困难呢?他找到的罪魁祸首“是次贷合约串连出来的所谓衍生工具的借贷或债券合约”。
总之,金融衍生产品的爆发式发展,让华尔街的财富以几何级数增长起来,仅2007年一年,美国400富豪榜中新上榜者,有一半来自华尔街,也就是这些会使用衍生工具赚钱的人。
这种财富的轰动效应也曾经感染和激动着中国,让我们的欲望和焦虑变得如此强烈:我们将经济现代化寄希望于金融服务业,我们的兴奋点几乎全部在于金融资产的管理、流通和增值。我们相信,虚拟经济的发展必然会优化资本资源配备、必然会带动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
然而,虚拟经济不仅没有促使美国实体经济的发展,反而抽离了产业资本,使其空心化。因此,作为虚拟经济主体的金融衍生产品的发展,仅仅是金融资本的盛宴,而对整个社会经济生活,却只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它们造成的伤口有多大,掠食者的暴利就有多高!
这个伤口到底有多大?世界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治愈它?
在最近的几次采访中,本刊记者都请被采访人预测:是不是最严峻的时刻就要过去?但几乎没有人正面地点头肯定。
但已经造成的灾难却肯定是“百年一遇”的:曾叱咤风云的华尔街五大投资银行均成为历史,其中雷曼兄弟创下了美国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一笔破产案,其申请破产保护的资产为6000多亿美元;各国政府出手救市的金额,也创下历史之最 :始作俑的美国通过了7000亿美元的救市方案;而被殃及的欧洲出手更猛:10月12日,德国和法国政府分别拿出50 00亿和3600亿欧元救市;4天之后,欧盟原则上通过了欧元区的行动计划,27国政府承诺拿出总计1.7万亿欧元, 用于支持欧盟成员国的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
今天,这场资本的盛宴已经散席,留下一片狰狞和狼藉;而宴席上的饕餮者正为千夫所指:仅这半月,人们就四次从美国人口中听到“华尔街的贪婪”这个词——两次出自平民百姓、一次是企业家、一次是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佩林;还有一条新闻与此有关:美国联邦调查局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对包括美国国际集团在内的26家金融企业展开调查。
如果当年,布什总统能在这个高度经济化、金融化的时代多一些金融智慧,如果他能像重视政治军事专家的意见那样听一听金融专家的声音,而把销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勇气和作为用在华尔街,或许2008年的美国和世界,就不会面临如此严峻的挑战。
布什寻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故事向当代政治家提出这样的告诫:靠武器掠夺或政治欺压的时代,已经让位于掌握着巨额资本和金融游戏规则的金融巨头时代;他们才是真正掌握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掠食者!-
【注】:金融危机对美国各个阶层产生了什么影响?现实情境下的美国人如何应对金融危机?本刊特约撰稿人赵启强先生将在美国访问各界人士,并在本刊刊发系列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