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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利的惊天大骗局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0月28日12:01  新世纪周刊

  -本刊记者/罗屿

  超现实主义绘画大师达利是个骗子?他的作品75%都是由他人代替完成的伪作,而他本人,只是一个造假集团的幕 后推手

  王小波《革命时期的爱情》中有一段:主人公王二走在一些奇怪的建筑间,那些建筑顶上有奇怪的黄烟筒,冒着紫色 的烟。烟雾升入天空,和天空的紫混为一体。王二忽然有个超现实主义的想法——天空是从烟筒里冒出来的。于是他想,自己 真该是画家达利,好把烟囱里冒出的天空画下来。

  王小波几句话,刚好体现了达利的绘画特点。作为“超现实主义”大师,达利不仅能画烟囱里的紫色天空,任何事物 在他笔下都异于寻常。他可以把时钟画得像个软趴趴的烧饼,把鞋子看成受伤的大鸟,把女人和动物不分彼此地盘结在一起, 成为一个无法命名的新生物。然而,正是这些疯狂的手法,反倒成了他的特征。20世纪的西方画坛,他的名声和另一位西班 牙画家毕加索并驾齐驱。其作品,是各大艺术博物馆及收藏家的挚爱。

  然而,最近却有个名叫斯坦·劳里森的人爆料,人们不惜巨资购买的达利画作,75%都是一文不值的赝品。而这个 造假集团的幕后推手,正是达利本人。作为专售达利画作10年之久的画商,斯坦深谙艺术品市场的黑幕,了解达利与其妻子 的贪婪面目。他把所见所闻集结成书,《达利的骗局》中各种制假手段,如同达利的作品一样怪诞疯狂。全球艺术界、收藏界 、金融界、司法界,无一例外都被那个翘胡子老头搞得团团转,深陷骗局之中。

  666个签名

  作为艺术家,达利从没否认过对金钱的欲望。他曾在自传中说,自己是一个伟大的献媚者。为了名利,可以无所不用 其极。按他的说法,从西班牙来到美国后,为了自我推销,他可以到处签名与作秀,还把私生活公诸于众,推出与妻子的私密 写真《我与加拉不可不说的故事》。有人把萨尔瓦多·达利的12个字母打乱,重新排列组合,出现的词语竟是“美金狂”。

  对钱财的狂热追求,如何体现在绘画本身上,达利只字未提。但斯坦·劳里森却为他补上了这一笔。按斯坦的说法, 达利的敛财手段是层层递进的。他曾走访过达利的贴身助理穆尔上尉。穆尔说,达利的创作高峰期,在40岁就结束了。之后 的他,只不过是在随心所欲地乱画,但每次都能卖个高价。

  他会把松软的面包捏成人形,然后铸成金像;会把助手的作品,添上几笔,签上他的大名;他会给时尚杂志设计插图 ,照搬之前的灵感:躺在沙滩上的驴、融化的表、爬行的蚂蚁;他会在画室的地板上铺满巨型空白画布,让女模特们裸着身体 ,涂上不用颜色的颜料,滚来滚去。他不用思考,就可获得暴利。这个世界,对达利品牌的需求,实在太高,对他艺术的要求 ,又实在太低。

  功成名就后,达利喜欢把自己的作品一遍遍复制重印。达利曾对斯坦说过:“印吧,印吧,但是每版限印900张, 绝不要超过这个上限。每张批发价不能低于4000美元。记住,达利的作品可不是廉价货。”达利生前,把所有的印刷复制 业务,都授权给一位法国商人。在斯坦看来,这个法国人绝不是什么艺术品行家。除了出售达利作品,他还兼营洗衣机和冰箱 。

  为了证明真实性,在每一张作品影印件上,达利都要亲自签名。斯坦描述说:穆尔上尉会将数以千计的铅笔从中间折 断,把两头都削尖,忙于签字的达利手一刻不停,满脸是汗。而妻子加拉坐在他身边,给他轻轻擦脸,往他嘴里喂葡萄,地板 上铺满了签过名的印刷品。达利的作品,就这样泛滥成灾了。

  然而,这只是初始阶段。到了上世纪60年代初,仅靠贩卖复制品已不能让达利满足。于是,他决定对早年绘画大师 戈雅等人的旧画,进行超现实主义的改头换面。这是个只需十几分钟就能完成的活,但达利开价50万美元。

  进行戈雅的项目时,达利彻底颠倒了工作步骤。还没作画之前,他就找来了几百张白纸,在上面先把自己名字签好, 而戈雅的画可随时加印在签名纸上。之后的修改,是不是达利亲自所为,成了难解的谜题。

  此后,达利好像悟出了什么道理。他拒绝再在影印件、复印件上签名。而只在空白纸上签,所有的超现实主义画面都 是后补上的。据达利的美国律师回忆:达利总是趴在地板上,周围是数以万计的空白纸张,他狂热地签了一张又一张,左右手 开工,活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再多点,再多点!”他像疯子一样打着手势叫喊。从此,达利的名字,成了全球艺术界的 印钞执照,而他本人亦是乐此不疲。

  达利曾说:“我与疯子的唯一区别,在于我不是疯子。”但是,他签名工程的疯狂程度,却非常人所能想象。他醉心 于不断创造出新的签名方式,斯坦曾手持放大镜,研究了大量达利参考书、拍卖行和博物馆的图册,找出了666种达利签名 版本。他把它们拍了特写照片,放大到相同尺寸,笔迹竟无一相似,甚至每个都具有颠覆性。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达利的不断 变换,不仅给自己带来了快感,也给造假、模仿者以可乘之机。真真假假,没人说得清。

  在书中,斯坦并不讳谈自己也参与了制假过程。他曾在旧货摊上购买了达利名作《沉思着的加拉》,一个手帕大小的 影印件。之后,他用矿泉水把它喷湿,用去了皮的土豆摩擦它的表面,除去所有灰尘。再在影印件上涂满冻胶,待其自然晒干 ,就成了一幅昏暗的、仿旧的作品。接下来,斯坦把画镶进镜框,花费总共30美元。而最终他以近100万美元将它卖了出 去。

  斯坦的行为,和很多艺术品商人相比,还很初级。他自己就认识一位“造假大师”,其用心程度,即便达利本人,也 望尘莫及。那位意大利商人买来一个普通木马模型。之后,他把成卷的医用纱布和卫生卷纸,用灰泥和石灰的混合液浸湿,小 心缠绕在木马表面。接着把一只旧手表放在马背上取代马鞍,随着灰泥一缕缕垂挂下来,木马宛如来自外层空间的幽灵。而这 ,刚好符合达利一贯的超现实理念。就这样,商人拿着自己制作的木马找到达利。答应付他现金,只要达利证明,这木马是他 本人所做。达利的愤怒可想而知,他抓过木马,气呼呼地捏起来。他的手指深深扣进灰泥里,那时,灰泥并没干。此时,商人 掏出准备好的宝丽莱相机,按下快门。达利上当了。

  商人以木马为模子,制作了铜马250匹,每个批发价1万美元。达利的手指印留在了灰泥里,进到了模子,移植到 了每个铜马上面。假如这还不够,那一套照片也可证明达利参与了制作。

  斯坦爆出的这一切,或许是想说明,当“达利制造”成为供消费者投资烧钱的时尚品牌时,以达利为核心的圈子中每 个人的职业道德、人情人性都近乎泯灭了,对金钱的痴迷,难以遏制。归根到底,不过是贪婪作祟。至于达利作品的购买者、 投资人,虽总是处于受害者的位置,可谁又能说,他们不是贪婪那条生物链上的一环呢?

  达利梦工厂

  达利虽一度痴迷于自己的签名艺术,但到了上世纪70年代,他却不得不停止了。原因是,他被帕金森症折磨,双手 不停抖动,连铅笔也握不住。那时的达利,已不可能再作画。自70年代起,到他1989年去世,不断推出的达利新作,又 都源自何处呢?

  达利患病前,曾走访过动画大师沃尔特·迪斯尼。他发现,迪斯尼一点不会绘画,他的助手们包揽一切。达利深受启 发,觉得自己也该照此模式,组建一个“达利梦工厂”。

  于是,他找来了第一位助手伊西德罗·比阿。比阿曾是一名舞台设计师,他的构图布局,让达利大为赞赏。比阿回忆 ,他与达利的合作方式简单机械,丝毫没有创意可言。达利总是递给他一摞从书本上剪下的景物——风景画、人物肖像、绘画 图片等,然后对他说:“比阿,为达利制作一幅一百万美元的杰作吧。”

  之后,比阿便把这些图片放进投影机。将它们挪来挪去,以确定最佳位置。当投射到白墙上的拼凑画面让比阿觉得满 意后,他甚至不用问过达利,就可动手绘制了。超现实主义的构思,就是这样形成的。

  与比阿合作初始,达利的身体还很健康。因而,他会在最后的成品上加上几笔,比如他惯用的小龙虾或是爬动的蚂蚁 。按比阿说法,全世界重要博物馆收藏的达利画作:《最后的晚餐》、《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发现美洲》、《得土安之战》、 《大圣人詹姆斯》等,都是他一人所为。

  但全世界对达利品牌的痴迷,不会因他的帕金森症而有丝毫减弱。达利患病后,订单仍蜂拥而至,一如从前。比阿一 人应付不来,于是,达利用那双颤抖的双手,钦点了另外一人——名不见经传的画家“小达利”。

  那时,小达利三十出头,有还不完的贷款和嗷嗷待哺的孩子。面对达利妻子加拉绝望般的哭泣:“救救达利。”这位 年轻画家甚至有种感觉,自己是在做利人利己的好事。他买了几本达利的艺术书,研究了两个星期。然后用了三天,画了几副 达利风格的作品。

  达利见到它们时,用放大镜看了许久,仿佛它们都是他的原作。他兴奋极了,用颤抖的双手抱住眼前的年轻人。他对 他说,可以给他高薪,数目惊人。条件是,只要他替他工作。小达利踌躇间,达利已找来另一位助手,在画作上替他签下“达 利”几个字。

  小达利屈服了。此后十年间,他和比阿围绕在达利周围。为他创作了几千幅画作,占达利全部作品的四分之三。有时 ,达利也会拿出画笔,支撑着画几下。而这时,宝丽莱相机的快门声会同时想起。相机不会记录下达利双手的颤抖,而只会让 作品显得更真。

  按照斯坦的说法,《达利的骗局》是一部非虚构作品,所述情节句句属实。然而,斯坦在成为作家前,确实有些坏名 声:中年时,曾因贩卖假画,锒铛入狱。他所曝光的,会不会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不过,斯坦的书自推出至今,已被30多个国家购买版权。好莱坞也买下了电影版改编权,达利一角由影帝阿尔·帕 西诺出演。另外,世界上的达利研究者、崇拜者,倒也没有一个站出来和斯坦对簿公堂。甚至有人说,以达利的偏执人格推论 ,他出售假作,倒也不算离谱。

  达利偏执人格导致的癫狂行径,以下几点最为出名:他每天早晨,用蜂蜡、蜂蜜、匈牙利润发油揉搓胡子,之后再吃 上几只连内脏和羽毛一起烤的鹌鹑;他曾在纽约举行性主题派对,用龙虾装饰身体,龙虾爬得满地都是,大概四五百只;在威 尼斯,他扮成了9米高的高跷巨人;在梵蒂冈,他把自己粘在西斯廷教堂的地板上,就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

  还有一次,他身穿潜水装在巴黎演讲。隔着玻璃头罩,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没过多久,达利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他屡次以手势示意,让别人为他除去头罩,但人们都以为他摇头摆尾的姿势,仍在表现其矫揉造作的个性。直到最后,有位 观众察觉事态不妙,取来一把钳子替他松开头罩,达利才算保住性命。从以上种种来看,达利,愚弄了整个世界,其实倒很符 合他做事的风格。

  在达利人生的最后一段,一天,他坐在家乡的豪宅里仰头望天,一架小型观光机飞过头顶,机尾拖着一条标语——欢 迎来到“达利世界”。达利的眼睛一直盯着标语,他忽然提高声音喊到:“‘达利世界’在哪儿?”随后,他又咕哝一句:“ 达利又是谁?”一个月后,达利去世。按他遗嘱,价值360亿美元的遗产全部留给了西班牙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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