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张哲 李梁 夏英 本报特约撰稿 高文欢 郑加良 龚洁彤 华 琪

　　近两万个拉票电话

　　5点50分，天微亮，室外气温五摄氏度左右。在纽约市法拉盛地区最大的投票站公立第二十小学里，早已有近40个选民排成弯弯曲曲的长队，有序地等候投票点开放。选举日当天，全美所有公立学校均放假一天。

　　今年79岁的郭长春在1993年从中国大陆来到美国。已经退休的他最关注医保议题。“在美国，医疗最重要。”“我相信奥巴马一定有能力安排好我们的生活。”

　　据了解，投票日当天，所有候选人都不得在投票站100英尺(约30米)的范围内进行竞选活动。但位于法拉盛第38大道上的奥巴马催票中心一直紧张地工作到下午。志愿者要求能说流利地道的英文，而且要自行负担电话费用。据刘醇逸事务办公室主任卢美华介绍，过去四天，中心共打出了近两万个电话，而这个数据在大选结果揭晓前还在继续上升。

　　投票，不仅仅选总统

　　早上6点半，马里兰州银泉市(SilverSpring,MD)的投票站前就排起长队，尽管马里兰一直是民主党的安全票仓，但除了在形式上表达意见，本地居民还有更为现实的政治参与需要。

　　这里的选票上，除了选举总统、副总统，还要选举联邦国会议员、州议员、法官，还有4项提案等待选民们定夺。选举站门前，民主党工作人员 PamStuckey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最受争议的一个提案为：州政府拟批准5张赌场营业执照，允许不超过1.5万台的电子老虎机进入该州，而由此带来的收入将用于专项的教育经费开支。

　　对于很多选民，询问他们的投票方向是一个敏感话题，但对于那些意见张扬者，甚至不用说话，他们门前的旗帜已经说明一切。

　　马纳萨斯市(Manassas)的一处住宅门前，是两块大大的标语牌：“税率提高20%，向全世界的独裁者们低头……”“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改变’吗？”标语牌连同路旁的树木，一起在弗吉尼亚的冷雨中轻轻飘摇。

　　不远处，奥巴马的支持者们吹响号角，载歌载舞在街头游行，任凭雨水打湿衣服、年轻的笑脸和手中的旗子。

　　看着奥巴马投下选票

　　早上8点左右，奥巴马和妻子米歇尔带着两个女儿在23选区投票。这时候，当地的一名高中四年级学生LauraMaule正在监票。她把票投给了奥巴马，也亲见奥巴马在靠墙角的第二个投票亭里填写投票。

　　非 洲 裔 美 国 人 TeriSampson是一名房产公司职员和中学篮球裁判。“这是在见证历史。”他说。Teri小时候，父母告诉他长大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当美国总统，但这在当时事实上不可能。“我的父母们努力想摆脱种族歧视，马丁·路德·金为了这个梦想失去了生命，今天终于看到这一刻的到来。”

　　另一个非洲裔美国人AnderwBaptist将票投给了麦凯恩，因为更喜欢他的经济政策。他是一名软件工程师，和妻子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前来投票。

　　破坏选举设备的将被处以重罪

　　美国西部时间上午9点，加州奥克兰市公共图书馆选举站内还是一片宁静。在这个多种族聚居区里，有2300名选民被划定在此投票。

　　约30平方米的房间内，靠墙排开一溜的桌子上，放着英文、中文和西班牙文的选举指南。5名工作人员正端坐桌后，各司其职：登记选民名字、发放选票、指引选民填写选票、把选票塞入选票机……

　　墙上的告示说，任何破坏选举设备的行为依照美国法律将被处以重罪。

　　与当地人切身相关的州、郡提案表决也在进行，获得50%以上“赞成”票的法案将成为加州的新法。其中引起最大波澜的是8号提案——取消同性恋婚姻权提案。

　　42岁的Mike是房屋经纪人，同性恋者，相貌清秀。他挥着广告牌，上写“对8号提案说不”，不停地游说选民。“这是错误和不公平的！”这一天，全加州大约有7万志愿者上街争取婚姻权。

　　穿着绿色上衣的姑娘Liz说，因为在诊所工作，她更了解“未成年少女堕胎事先通知家长”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怀孕少女可能会转而选择非正规的医疗机构。

　　辩论，还在继续

　　“O-ba-ma!O-ba-ma!”

　　中午，弗吉尼亚州马纳萨斯市，十几个高中生在一个购物中心门前，高举着支持奥巴马的标语牌，手舞足蹈。而路过的汽车大都鸣笛表示支持。

　　前一天夜里，奥巴马亲自来到这里，举办了选举日前最后一场造势活动。

　　红灯时，一辆越野车在路口，车窗摇下，里面的人突然大喊：“麦凯恩！我投票给麦凯恩！”中学生们愣了一下，然后回敬：“不，奥巴马！为了改变……”

　　等到交通灯已经转绿，越野车还停在原地，车里的人继续跟学生们辩论。

　　后面的车摁喇叭催促，越野车开走了。学生们继续高呼：“O-ba-ma!O-ba-ma!”

　　他们是华盛顿市的高中生，在“高中生民主党联盟”的组织下，一大早来到弗吉尼亚助选。

　　马纳萨斯市市长HarryJ.ParrishII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弗吉尼亚的选情极其激烈，而在马纳萨斯市本身，两党候选人的受支持度也非常接近。

　　没有香槟和气球的夜晚

　　菲尼克斯巴特摩酒店是一个度假村，共和党的选举观战派对大厅也在这里。

　　夜幕降临了。如果麦凯恩竞选成功，这里就将举行欢庆胜利的派对。但是选情对麦凯恩越来越不利。

　　来自俄勒冈的女孩AlexisHosfmag坐在沙发上，眉头微蹙双手合十，她不断地说着同一句话：“他们还很接近，他们还很接近。”

　　来自亚利桑那的Scottsdale盯着选举人票的走势图，手里拿着个计算器。她敲入207三个数字，那是刚刚获知奥巴马拿到的选举人票，加上55、11和7——分别是加利福尼亚、华盛顿州和俄勒冈这三个“奥巴马州”的选举人票。看着结果跳出了280，她眼里涌出了泪水。“就是这样了，”她盯着手上的数字，“我为了这场竞选付出太多了，疏远了孩子、家庭、工作。现在看来，就是这样了。”

　　麦凯恩出现了。他的支持者在这里等待他——尽管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失落的结局。“我们终于走到了漫长旅程的尽头，”麦凯恩说，“美国人民已经讲话，而且他们讲得很清楚。”

　　接下来，麦凯恩说自己与奥巴马通了电话，他的声音立即被巨大的哄声和此起彼伏的“JohnMcCain”的呼喊打断，他反复请求人群安静。

　　“今夜，感到有些失望是很自然的，”麦凯恩说，“虽然我们落败了，失败是我的而不是你们的。”

　　人群静默，镜头划过人们的脸孔，失望之情难以言表。

　　落选感言在麦凯恩略有伤感的语调中行进，结尾时，是这个72岁老人在选战中一如既往的强悍——此时却显得苍凉。“美国人从不放弃！我们决不投降！”

　　麦凯恩和前排的支持者握了手，匆匆退场。一位穿着红裙的女人靠在丈夫肩膀上，默默擦泪。更多的人们渐渐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没有香槟和气球的夜晚，慢慢走向出口。

　　改变已经来到美国

　　芝加哥格兰特公园(GrantPark)里，数十万人集会，当CNN的直播节目突然宣布奥巴马获胜，全场随即一片狂欢。白人、黑人拥抱在一起，鼓掌欢呼，无数人流下眼泪。

　　选举日是漫长的一天，这一天的末尾，奥巴马登上芝加哥格兰特公园的舞台，步履轻盈。“你好，芝加哥！”全场沸腾。

　　奥巴马说，这一天见证了历史，在这次选举的决定性的时刻，变化已经来到美国。“最重要的是，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场胜利真正属于谁，它属于你们。”喝彩声、掌声四起。

　　奥巴马说，虽然今天赢得了选举，但需要明白艰巨的任务摆在面前。

　　“如果还有人在质疑美国是一个所有事都有可能的地方，还有人想知道美国建国者的梦想是否还活在我们的时代，还有人怀疑我们的民主党力量，今晚是你们的答案。”

　　镜头扫向人群，很多人也是眼含泪水。

　　这一刻的华盛顿，街头的号角和汽车鸣笛声不断响起。这一刻的芝加哥，奥巴马宣布：改变已经来到美国。时钟在人群“YesWeCan”的欢呼中划过零点，选举日结束。

　　(特约撰稿为汕头大学美国大选报道团学生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