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杨丽明

　　12月22日，比利时首相莱特姆及其内阁成员集体辞职。记者刚看到这条消息时，还以为不经意间看到了去年的“ 旧闻”，再往下看到“富通门”，才知道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应对金融危机首相一着不慎

　　导致莱特姆内阁集体辞职的直接原因，是比利时最高法院认为，比利时和荷兰合资的金融集团“富通集团”被政府拆 分一案中，莱特姆存在“干预司法”的嫌疑。

　　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沉重打击了金融业发达的比利时。富通集团就是受打击最大的金融集团之一。今年9月，荷兰 、比利时、卢森堡三国政府曾为挽救富通集团达成协议，分别出资购买富通集团在各自国家分支机构49％的股份。为避免局 势进一步恶化，10月5日，比利时和卢森堡政府与法国最大银行巴黎银行就收购股份达成协议。

　　由于富通集团被拆分，其股价从10欧元左右暴跌至1欧元以下，股价跌幅超过96％，股东损失惨重。大量的小股 东当然很愤怒，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判定拆分以及向巴黎银行转让为非法交易。

　　莱特姆知道，由于富通集团的整个拆分过程事先并未征得小股东的同意，比利时政府输掉这场官司可能性非常大。于 是莱特姆政府运用了他们的“私下渠道”：莱特姆的幕僚长洪特与该党成员格罗夫关系密切，而格罗夫的夫人舒曼，正是审理 富通拆分案的女法官。果然，到法官最后要签署政府“违法”的司法裁决时，舒曼法官称病缺席。

　　这一内部运作被人捅出来后，朝野哗然。面对法院的证据和指控，莱特姆及其内阁不得不黯然下台。

　　错在“私下运作”

　　人们在报道这个事件时，通常把比利时政府称为“欧洲首个受全球金融危机拖累而下台的政府”。这种说法有一定道 理。不过，这一事件有其更深层次的背景，值得人们反思。

　　首先应该清楚的是，莱特姆政府下台并不是“为了挽救富通而进行拆分”所致，而是政府事前没走法律程序征得小股 东同意，事后又进行了“私下运作”。这才是导致其下台的真正原因。

　　莱特姆拯救富通、防止金融危机在比利时蔓延的高度责任感让人敬佩。莱特姆如果走法律程序，可能富通集团受的损 失会更大，但动用“非常手段”，他就赌上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为保护中小投资者，比利时建立了完善的法律制度、公开透明的运作机制，这点值得我们学习。因为，这说明比利时 人坚信：无论莱特姆政府的动机有多单纯、理由有多充分，经济损失与法律尊严相比，后者仍然更为重要。

　　联邦政府长期处于弱势

　　莱特姆如此轻易就被迫下台，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背景。那就是比利时的地方诸侯势力强大，联邦政府长期处于弱势 地位。

　　比利时分为三个大区：北部的弗兰德区(讲弗拉芒语，即变种的荷兰语)、南部的瓦隆区(讲法语)，以及中部的布 鲁塞尔首都大区。三个大区高度自治，联邦政府权力相对较小。

　　长期以来，弗兰德区的人和瓦隆人互不信任、相互看不起。尤其是近年来，弗兰德区由于港口贸易的大幅增长而变富 ，该地区认为应该甩掉“南部包袱”。两个区的政党于是相互攻击，无法合作。这也是去年6月比利时大选结束后，莱特姆一 直无法组阁，“无政府”状态整整持续了9个月的原因。

　　说到这里，有必要提一下记者在比利时亲历的一件趣事。

　　2006年12月13日晚8点21分，比利时法语电视台RTBF突然中断正常节目，插播了一条“突发新闻”， 称弗兰德区刚刚单方面发表“独立宣言”，比利时分裂了！

　　接下来的“现场直播”中，有讲弗拉芒语的人挥舞“国旗”庆祝的狂喜；有电车被阻滞在“弗瓦边境”，乘客回不了 家的凄惨；更有比利时国王阿尔贝二世连夜“逃亡外国”的狼狈——在模糊画面中，王室成员排队登上飞机到“海外避难”… …

　　这条爆炸性“新闻”不仅让比利时人或悲或喜，更让各国驻布鲁塞尔使馆忙作一团。甚至直到30分钟后，电视台在 新闻画面的下方打出字幕：此报道纯属虚构，人们还没有从“虚惊”中回过劲来。

　　在事后的民意调查中：只有约5％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恶作剧，而89％的人开始的时候相信是真的，还有约 6％的人到最后仍相信这是真的。

　　经过此事，比利时人才非常“不情愿”地发现，本国国民的离心力原来有那么大！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一个内阁辞职 ，也就不算什么新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