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涌

　　2月11日，美国八大银行和金融机构的总裁来到国会山接受拷问，虽然主题是他们为什么接受了政府的救助却不肯 继续向企业和百姓贷款，但高管的天价收入仍然成为议员们炮轰的靶子。

　　花旗总裁潘迪(Pandit)去年年薪100万美元，没有花红(算是非常“寒酸”的总裁了，他当场告诉议员， 他今年的年薪定为一美元，没有花红，直到他的银行盈利)。

　　奥巴马总统不久前宣布：所有接受联邦救助的金融机构，高管的年薪不得超过50万美元，并在花红(奖金)问题上 痛斥华尔街贪婪。潘迪的举动，大概也是对总统的响应、对公众的一个交代吧。

　　《纽约时报》：贪婪是好的

　　在公众的一片叫好声中，金融界人士则纷纷指出政府不应干预市场。认为花红制度是金融市场支付报酬的传统方式， 也是最有效率的方式，待遇太低则找不到人才来。《华尔街日报》在2月6日和7日连续发表文章，头一天的文章指出高管限 薪的合理之处，第二天的长文题目为《贪婪是好的》，强烈为花红制度辩护。可见业内人士意见之分歧。不过，最有力的还是 《纽约时报》2月8日对美国银行收购美林的报道。这篇报道，戏剧性地揭示了花红所展示的华尔街式的贪婪。

　　华尔街的高薪和辛苦都是出了名的。许多职员连夜工作，晚上睡在办公桌底下过夜，虽然薪水丰厚，但牺牲也大。所 以，许多华尔街人士把拿高薪当作自己应得的，是理所当然的权利。不过，在高管那里，情形则又有不同。这一点，在美国银 行收购美林的过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赔钱也拿巨额花红

　　去年9月，美国银行律师团和美林总裁塞恩达成了收购协议。签字前，美国银行的代表要确定一件事：美林年终花红 是多少。美林一方的人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草草地写出了价码：仅5位高管，每人花红就是8位数，即上千万美元，包括 塞恩的4000万美元。

　　据《纽约时报》的调查，美国银行完全知道美林12月底支付的花红总额达32亿美元。事实上，9月份双方达成协 议，美林的花红上限可达到58亿美元。如果真是市场经济，两大金融巨头疯狂赚钱，别人也无话可说。但也正是此时，美林 正在大出血，到了不被收购就会倒闭的地步。收购协议达成时，美国银行和美林的股票价值达1760亿美元，如今仅剩下了 区区390亿美元。

　　在如此赔钱的情况下，为什么两巨头都对这样巨额的花红觉得理所当然呢？这就涉及了华尔街的心态：好像整个世界 都是自己创造的，没有他们，地球就要停转。

　　塞恩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塞恩今年53岁，上世纪80年代进入高盛，随即平步青云，成为华尔街最年轻的财务主管 。

　　2007年底，塞恩如同救星一般空降美林，引起媒体一阵轰动。到2008年早期，他迅速融资128亿美元，并 频频对媒体表示：这已经足够了。可是，他高高在上的风格，使下面人心涣散，美林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止血。当他听到第 二季度公司惨不忍睹的亏损后，竟抄起一把椅子往墙上砸过去。

　　当面对记者的追问时，他显得非常不耐烦，反复重复一句话：这些坏账不是我造成的！但到了第四季度，美林亏153 亿美元时，他花120万美元装修办公室的事，也被当作丑闻捅了出来。

　　塞恩被5分钟内解职

　　对美林高层大花红入袋，美国银行的员工自然异常愤怒。因为收购美林后，他们的花红立即被砍掉20％，难道就是 为了喂肥美林这几位高管？在公众的压力下，美国银行老板刘易斯亲自飞到纽约，在美林总部和塞恩进行了5分钟的会晤，结 果是把塞恩解职。两巨头合并时，塞恩还以为刘易斯退休后自己能顺利接任美国银行总裁呢。据目击者说，塞恩在被火速解职 后，在美林的大厅不停地踱步，至少对两个人发泄道：“我真不知道没有我，他们怎么玩儿得转这个公司！”

　　没有我就玩儿不转！这就是华尔街的心态。塞恩一直积极游说给自己几千万美元的花红，逻辑很简单：是他把美林这 堆没人要的烂货卖给了美国银行，价格按股票算是500亿美元。他要区区4000万美元自然不算多。可是，最后为这些花 红埋单的，是美国银行。这就好像你欠人家100万美元，然后对他说：你再给我100万，我让你把我的债务承担起来。但 当美国银行也啃不下时，却要政府用纳税人的钱来救市。

　　怪不得许多人说奥巴马的50万限薪远远不够。因为年薪仅是高管们收入的一小部分。他们还会用花红等方式犒赏自 己。

　　华尔街的脾气已被惯坏，要改可不是一两天的事。也许，还有更多丑闻等着引爆呢。

　　(：：新加坡《联合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