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双性之谜

　　体坛双性人，因本届田径世锦赛女子800米金牌得主、南非选手塞蒙娅，再次成为世界关注的话题。

　　撰稿·可 怡

　　9月12日，澳大利亚媒体率先曝料：据可靠消息，经过性别测试后，2009年世界田径锦标赛女子800米金牌得主、南非选手塞蒙娅确实不是真正的女人！其实，早在8月底今年的世锦赛结束后，关于塞蒙娅的“性别争议”就一直没有停止，她的教练甚至因此而辞职。自那一刻起，体坛双性人再次成为世界关注的话题。那么，近70年来双性人在体坛中究竟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在日后的世界大赛中，运动员性别应该以何种方式得以确认和保护？

　　塞蒙娅，是她还是他？

　　在本届柏林田径世锦赛上，18岁的南非选手塞蒙娅出人意料地以1分55秒45的本赛季最好成绩获得了女子800米的金牌，这不仅是南非在本届世锦赛上获得的第一块奖牌，也是南非历史上的第一块田径金牌。正当整个南非把她称为“英雄儿女”、“黄金女孩”时，女子800米银牌得主、肯尼亚选手乔普科斯盖面对媒体公开表示：“塞蒙娅在赛场上击败了我们，但我真的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一名女子。”紧接着，获得第六名的意大利选手埃莉萨开始声讨：“塞蒙娅是个男人！他不该拥有金牌！”随后，国际田联宣布将调查她的性别。

　　对此，南非政府和南非执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震怒了，他们声讨对塞蒙娅的质疑，并强调塞蒙娅是年轻运动员的榜样。“我们号召所有南非人都站在我们的金牌女孩的身后，让所有的否定和毫无根据的性别质疑从她身上滚开。”南非田协也质疑为什么国际田联要把矛头对准塞蒙娅，“这证明了一些帝国主义国家不愿意面对南非拥有这么一位天才。”塞蒙娅是南非历史上第一位田径冠军，现在，她已经是南非全国的骄傲。其实，国际田联在她夺得金牌之后一直采取了保护的措施，甚至没有让她出席发布会。

　　可是，抗议归抗议，到目前为止，塞蒙娅到底是女人、男人还是双性人，没有人给出答案。

　　目前从网上调查显示，绝大多数人相信塞蒙娅是位双性人。那么，到底是什么是双性人呢？

　　医学专家给出这样的解释：从生理上来看，双性人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医学上把这些具有男女两性特征的人，叫做“两性畸形”，也就是双性人。两性畸形人并非少数。美国有一项调查表明，两性畸形者在美国每年约出生2600人。由于严峻的社会现实只认同非女即男的两性性别，因此他们出生后不久就会被实施手术，在美国平均每天有5例这样的手术，以便把他们归入到社会认同的要么男要么女的性别。

　　“两性畸形”的人，又可分为“真两性畸形”和“假两性畸形”人。真与假之分，是根据体内的主性腺来判断的。“真两性畸形”人是在同一个人身体上既有男性睾丸又有女性卵巢的畸形现象。体内所具卵巢和睾丸皆可有内分泌功能，即体内同时有雌激素和雄激素，但常以其中一种激素占优势。外生殖器多为性别不明，也可能表现为女性，也可能表现为男性，而第二性征的发育往往随占优势的激素而定。如体内雌激素占优势，第二性征就倾向于女性。如雄激素占优势，第二性征就倾向于男性。

　　最先披露塞蒙娅是双性人的，是瑞士媒体《视野》，其报道中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前南非田径教练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早在今年3月，南非田协在国内就对塞蒙娅的性别做过检查，当时的结果显示塞蒙娅不能以女子身份参加本届柏林田径世锦赛。但是最后南非田协的官员还是决定铤而走险，派她参加了本届杯赛。”

　　在有了这一说法后，《图片报》更坚定了其怀疑：“媒体的估计将成为现实，塞蒙娅并不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个双性人！”按照国际田协最近的说法，塞蒙娅性别测试的结果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但是就在一天前，国际田协的发言人才表示将在一周后公布结果。很显然，实际的医学检测过程要比预先试想的复杂很多。现在仅有南非官方一直坚持，塞蒙娅是女儿身。

　　但是按照《视野》的说法，“塞蒙娅本人实际上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她的参赛正是某些南非体育官员背后操纵的结果。塞蒙娅本人和她的家人对于今年3月在南非进行的那次性别检查的结果一无所知。塞蒙娅成了一些希望赢取名誉的南非高层官员的牺牲品！”

　　在接受《视野》采访时，这位前南非教练对于现任南非田径队教练、德国人阿尔伯特提出了谴责，“阿尔伯特很清楚应该怎么做，这也是塞蒙娅迄今为止参加各项赛事从未引起性别争议的原因所在。”这位来自前东德的教练知道能够如何利用医学手段帮助塞蒙娅在例行的兴奋剂检查中蒙混过关，不被查出其真实的性别。但是在接受德国媒体采访时，阿尔伯特对此予以了坚决的否定：“我对此事一无所知，这简直就是胡说！毫无任何根据！”

　　体坛先例真不少

　　其实，塞蒙娅并不是第一个被怀疑性别的运动员。奥运会第一次公开性别检查是在73年前，当时在柏林奥运会女子百米比赛中，卫冕冠军、世界纪录保持者、波兰选手斯坦尼斯洛娃·瓦洛谢维奇意外地输给了美国人海伦·斯蒂芬。瓦洛谢维奇愤然指责斯蒂芬是男性。这位美国姑娘出于无奈，只得在裁判团面前脱光衣服。检查的结果是斯蒂芬为女性，金牌和新的奥运会纪录有效。

　　更加离奇的是，那位指责别人是男性的波兰选手瓦洛谢维奇自己竟然是一位双性人。1980年12月，年已69岁的瓦洛谢维奇在美国遭歹徒枪杀。第二天美国验尸官做出了爆炸性的结论：瓦洛谢维奇竟然是一名男性，这意味着“她”所有的成绩都是骗人的。尽管这一结论传出数月后，美国另一位验尸官又发表声明称“瓦洛谢维奇活着和死去时都是女性”，但是这一声明已经很难使瓦洛谢维奇又变回女儿身。据资料显示，瓦洛谢维奇1911年生于波兰，在第10届洛杉矶奥运会上，她以11秒9的成绩夺得女子100米冠军，在她整个运动生涯中，获得的各类奖牌达500枚之多，创造了田径史上的奇迹。

　　可以说，自柏林奥运会之后，在世界各项大赛中关于性别的争议就没有间断过，直到28年后的东京奥运会，这个问题总爆发。东京奥运会，也被英国作家杰弗·蒂鲍尔斯喻为“奥林匹克性别纷争日”。当时，身材健硕的波兰运动员埃瓦·克洛布克瓦斯嘉在女子百米短跑中夺得铜牌，之后她又和队友打破4×100米接力世界纪录，摘得这个项目的金牌。同样是在东京奥运会，强壮的苏联姐妹塔玛拉·普莱斯和伊尔娜·普莱斯也引起人们的怀疑，甚至有媒体猜测说她们被注射了男性荷尔蒙，也有人说她们就是男性，她们在职业生涯中创造了23项世界纪录，其中包括铁人五项这样需要巨大耐力的项目。

　　性别之争愈演愈烈，国际奥委会决定，从墨西哥奥运会开始，对所有女性运动员首次进行性别检查。这一决定直接导致了一大批当时知名女运动员的退役，比如著名的苏联姐妹在墨西哥奥运会之前宣布退役。究竟是因为害怕兴奋剂检查，还是本身就非女性，这是一个巨大的悬疑。另一位在东京奥运会取得惊人成就的波兰运动员克洛布克瓦斯嘉，在3年后被检查认定为非女性。她和队友共同创造的4× 100米世界纪录也被取消。为了成为“真正的女人”她接受了一系列的手术，以去掉自己作为双性人的特征。但是体育的大门并没有因此为她再次敞开。

　　最开始进行的性别检查采取的是对第二性征和外生殖器进行性别鉴定。这个方法很直接却被证明不够科学，印度一位妇科专家沙米拉·拉尔说出了其中的奥秘：“谁也不能仅仅通过观看他或者她的外生殖器，就确定一个人是男还是女，有的人生下来时性器官就暧昧不明。”在经历了两届奥运会后，国际奥委会决定用更先进的实验方法对女选手进行染色体检测。但是，事实证明这种方法也并不可靠。1988年卡尔加里冬季奥运会，一名女运动员因染色体检测不合格，被组委会请出了赛场，但进一步的染色体检查又表明，她是女性无疑。随着科学鉴定性别的进步，国际奥委会及各单项体育联合会先后取消了过去的一些不合理规定。10年前，国际奥委会有条件地废止了使用了30年的要求——所有参加奥运会的女运动员均须进行性别检查；从悉尼奥运会开始，只有在对个别运动员的性别存在疑问的情况下，才采用医学人员的干预和评价。2004年雅典奥运会前，国际奥委会又人性化地迈进了一大步，允许变性人参加奥运比赛，但严格要求变性人的性别变化必须已经完成，并且必须获得官方对其新性别的合法承认。此外，在参赛前，变性运动员必须接受两年以上的荷尔蒙治疗，最大限度地减少原性别在运动项目上的优势。

　　不过也有一些选手的确并不清楚自己的性别。2006年多哈亚运会上，27岁的印度女运动员桑蒂·桑德拉扬获得女子800米银牌，一度成为印度人的偶像。但随后“她”却被指性别欺诈，这枚银牌也被最终剥夺。虽然从小桑德拉扬就以女性身份示人，但却不能通过由妇科医生、内分泌专家、心理专家和遗传学家的性别检测。在此之后，桑德拉扬饱受公众的抨击和羞辱，曾试图用自杀结束生命，幸运的是，“她”最终被人救下，但此后却不得不提前告别赛场。

　　9月12日，来自澳大利亚的媒体《悉尼晨报》再次曝出猛料：根据国际田联的报告显示，塞蒙娅的体内没有卵巢，可以分泌大量的雄性荷尔蒙。在上个月的柏林世界田径锦标赛结束后，国际田联的医学小组采集了塞蒙娅的血液和染色体，并对“她”进行了妇科检查。田联秘书长进一步透露说：“这是国际田联面对的一个复杂的案子，最终的决定及结果将在10月下旬至11月初举行的田联执委会上宣布。”

　　可以说，塞蒙娅的情况再次引起了世界体坛的关注，目前陷入“性别风波”中的她也深受伤害。在日后的世界大赛中，如何进行性别检测，如何既体现人性，又能够保持运动员的权益成为人们关注的又一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