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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故事 孩子,我们用生命来爱你(五)

  文/箩筐

  想做天使

  三三已经上了抗生素。我希望他发烧的温度能下来。摸着他浑身上下热烘烘的,我就心疼。

  做父母最难受的是什么?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受罪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此刻,我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和懦弱,如此苍白无力。

  我这时候想到那些在地震中,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能挺身而出救孩子的母亲是幸福的。因为她能够尽力,哪怕牺牲自己。可是现在,我只能看着三三,什么也做不了。他现在的表情每时每刻都告诉我,他在受苦。在他弱小的身躯底下,不知道要抵挡什么样的洪流恶水。他才五岁啊,一个五岁孩子的双肩如何负担如此的重负?

  我躺在他身边,抱着他, 泪水一次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三三,你知道我爱你么?你知道我很爱很爱你么?”

  三三点点头。

  然后我又说:“你知道爸爸、哥哥也很爱很爱你么?”

  三三又一次点点头。

  我多想让他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作为我们家庭的一员,我们爱他。我们用生命爱他。

  我这两天的伤感也许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三三忽然对多多说:“哥哥,如果你只能活两天,你想要什么?”

  我不敢相信五岁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言语,多多脸上也闪过一丝震惊,很快,他恢复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故作轻松地说:“我要统治全世界!”

  多多回过头来,问三三:“你呢?”

  三三听了哈哈大笑,笑完了,三三细声细语地说道:“我不想统治全世界,我想变成一只天使!”

  我紧紧抱住他,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跟他说:“你就是妈妈的小天使。你是我们大家的小天使。”

  什么样的护士合格

  晚上临走之前我照例给他漱口、刷牙。我要给孩子洗澡,问三三的护士能不能暂时把他的吊水给停了,十分钟就能洗好。胖胖的女护士很简单地说了一句:“不行。他的吊水不能停。”我又问:“是否可以给我们干净的床单枕套,我要给他换新的。”护士说:“等我叫我的护士助理来帮助你拿。”

  我没有再说什么。拖着吊瓶把他的静脉管用塑料薄膜盖好,我给三三冲了澡。三三身上有一股药味,他一向对于自己的干净整洁比较在意。每天早上起床都试图把被子和床单都拉扯得平平展展。跟随随便便的旦旦形成了鲜明对比。为此三三曾严厉禁止旦旦上他的床铺捣乱。我知道旦旦因此对三三的床铺早就垂涎三尺。在三三生病的时候,他问我:“能不能在三三的床上睡觉?” 我严厉喝止了,而且竟然发现自己很生气。三三不在家,谁也不能动他的床!我要保留到三三回家!

  我还要我的宝贝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感觉好。就像他没有生病前一样。

  后来我们转病房。同样的洗澡故事重新上演。那个做了二十多年的菲律宾男护士二话没说,就帮我们把吊水停了二十分钟。让三三没有牵挂,痛痛快快地洗了澡。这次我又提到让护士助理帮我拿换洗的床单,菲律宾护士马上挽袖子要自己动手干。我忙说不用不用了。我深知护士很忙。我希望他们能去忙更要紧的事情。何况,给孩子换床单、洗澡都是我心甘情愿想要做的事情,能为我亲爱的宝贝做事情我很满足。

  出门的时候,我跟多多提起来这两个护士。我让他比较这两个人。显然菲律宾护士更让人喜欢。为什么?他能切身为病人着想。而且愿意亲历而为。不怕辛苦,不怕繁琐。前面那个女护士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气,虽然挑不出毛病,但是她缺少了做护士最要紧的一条——温暖气息。而作为医学这个职业来说,好护士、好医生、好助理都需要有一颗诚心诚意为患者处处着想的心。

  菲律宾护士在头一面见到我,知道三三是疑似病例,也知道我目前面临什么样的压力,他开导说:“妈妈,如果你想哭你就哭吧。我们能理解。”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不能哭。再哭下去我们这个家就不转了。”

  说这话的时候是个星期五。第二天我要去上班。

  三三独自住院

  关于是否要上班的问题,此前我考虑再三,我想一大早五点钟就把孩子们放到儿童医院。这样三三有人陪,哪怕是说说话,讲讲故事,帮他叫叫护士啥的。三三从小没有离开过大人。就在去年的时候他上厕所还非要我陪他,看他拉臭臭。这孩子胆小。

  老公听到我的安排后感叹:“三三一个人在医院啊?没有人陪么?”

  我说:“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如果说到陪,只有我一人。我现在不能这么做。因为我白天应付这些大大小小事宜,晚上陪床,早上还要上班,我一定不消两天就死翘翘。这个家就我一个大人,我要省这点儿力气用。”

  向护士和秘书询问过多多是否可以一大早来陪床?答案是根据医院的规定,孩子不满十八岁不可以陪床。尽管多多照顾三三绰绰有余。

  我又提心吊胆起来。首先,我们不在身边就意味着三三一个人要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能看到我和他的哥哥们。他能保证刷牙么?他能准时吃到饭么?饭后他会刷牙么?他有事情会叫护士帮忙么?他会自己去尿尿么?他的袜子脏了有人给他换么?他目前身体虚弱,他们饭前饭后会给他的手消毒么?他能喝到新鲜的水么?他是不是会很害怕?他是不是会闹孤单?……

  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一个从来不敢晚上一个人睡,从来不敢一个人上厕所,从来不敢自己在楼上独自呆着的孩子。现在,他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了。我怎能不操心?

  这么着心里斗争了老半天,后来,我还是决定我们遥控指挥,多多、旦旦留守。等我下班大家一起再去医院看三三。我给夜班护士叮嘱了再叮嘱,三三一定要早晚刷牙,饭后漱口,一定要多喝水,晚上帮他查看一下子被单是不是湿了?三三因为持续发烧,今天早上起来我看到他的被单枕套全都湿透了。他自己不敢说,直到我们来了才说。我不放心他。

  护士说不要担心,有什么问题尽管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一定会照顾好三三。

  在此我很感谢我家的多多。虽然平时顽皮不听话,常常把我气得够呛,但是在关键时刻,他真正起到了帮助三三的作用。

  我们把医院的菜单拿回家里。多多在八点多的时候就给医院打电话给三三定饭。一般需要15分钟饭菜就会进来,多多再打电话给医院护士,让他们帮忙给三三把饭菜摆放好,漱口水和刷牙水放好,这样三三吃完了就可以自己刷牙。

  三三房间的电话就在他耳朵旁边,一伸手就能碰到。多多起床以后就给三三打电话查房看是不是一切照办,还要肩负给三三讲故事解闷儿的任务。这样让这个小人知道我们就在他的身边,从来不曾把他遗忘。

  我上班的时候给三三打过两个电话,更多的是跟多多交流。我知道孩子吃饭了,刷牙了,看电视呢。三三没有哭,一点都没有哭。他自己会叫护士给他拿尿壶、端水了!好厉害!

  确诊了

  星期五早上十点多钟的时候,我上班的时候收到了医生Rosenfiled 的电话。这是确诊电话。

  说句实话,此刻我内心充满了平静。经历这两天的急风暴雨, 在震惊、绝望、恐惧之后,我已经做好了各种精神准备。

  医生对我说:“ 三三已经确诊是ALL里面最常见的一种 pre-b。”其实我在头一次跟血液科大夫谈话以后就已经知道三三是白血病。

  骨髓检测是确诊血液病的一种普遍认同的手段。很多朋友在知道三三的情况以后,都说不会是误诊吧?我笑笑说,不会。我对于这家儿童医院的水平还是很信任。我不想因为侥幸心理在猜疑中犹豫不决而耽误了孩子最佳治疗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我对此深有体会。对于这样的恶疾我们无疑在跟死亡赛跑。

  明天或者后天他们要做两件事情,一个是埋下central line(大静脉管道),星期天要做中区神经液检查,看看是不是癌细胞侵袭到神经液。同时注射一种化疗药物,以确保在以后的治疗当中癌细胞不会跑到中区神经液里面来。

  药物都有很大的副作用。让我提心吊胆的一个是很少见的失明。我深知化疗副作用很大很大, 我也见过一个因为癌症化疗后来失明的二十五岁的小伙子,真为他心痛,这么年轻,就失去了宝贵的双眼,再也不能亲自去钓鱼了。

  不过,我问自己:我有选择么?没有!不管什么样的冒险,我都会接受。我要救我的儿子。

  我说:“要签什么我都签。晚上下班后就过去。”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9年11月上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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