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深处“第八大陆”在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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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世界“第八大陆”吗？如果没有，但又有人告诉你这不是异想天开，而是“千真万确”，会不会由衷地感叹“世界真奇妙”？12年前，美国船长查尔斯·摩尔首次发现这一“新大陆”时，也有着与你一样的匪夷所思。
美国西海岸和夏威夷之间，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无风，少雨，人迹罕至，被称作“海洋中的沙漠”。1997年，查尔斯·摩尔为了抄近路，驾船驶入这片“沙漠”，却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他的船居然驶进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堆”。尽管最后勉强“突围”出来，但根据从这个“垃圾堆”带回的样本，摩尔初步估算，这片海域上漂浮着400万吨的塑料垃圾。
目前，这个“垃圾大陆”还处于生长状态，已聚集了超过700万吨垃圾。虽说没有板结成实在的陆地，但增长的速度着实让人瞠目，在刚刚过去的十年里，它的面积增长了一倍，已蔓延到14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这相当于两个美国德克萨斯州。
今年8月，一支由各国科学家和志愿者组成的探险队伍启程前往“第八大陆”考察，想要搞清楚这个“新大陆”的成因，并希望可以想出一个解决方案。目前，针对这个“垃圾堆”，虽然探险队员已采取了一些措施，但要真正做到“釜底抽薪”，无疑需要所有人的努力。
“第八大陆”地处“无风带”
“七大洲，四大洋”。这是任何一本地理教科书上都会交代的常识。然而，今年8月，一支由各国科学家和志愿者组成的探险队伍，却启程前往“第八大陆”考察，他们想要搞清楚这个“新大陆”的成因，并希望可以想出一个解决方案，避免辽阔的海洋终被人类垃圾填满的梦魇。
科学地来说，“第八大陆”应叫做“太平洋垃圾涡旋”，位于北纬35°到42°之间，夏威夷群岛的东北方向，距离加利福尼亚沿海1000英里的位置，属于“无风带”。所谓“无风带”，它的形成和地球受热不均有关：赤道附近，阳光直射，地面空气受热膨胀，变轻上升。大约上升到8000米以后，向南北两极方向流动。这种向南北运行的大气，在地球自转偏向力的影响下，逐渐改变方向：向北的偏向东北，向南的偏向东南。这种偏向随着纬度的增加而增加，到南北纬30°～35°上空，差不多都变成了西风，不再向前推进。而赤道附近的空气又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于是大量的空气都拥挤在南北纬30°－35°上空，使地面气压升高，形成了南北半球的副热带高压带。
这里缺云少雨，风也很少。古代的航海家曾经给这里取名叫“马纬度”，因为当他们的帆船驶到这个区域的时候不得不花费漫长的时间以等候顺风的到来，以至于船上的马儿因为缺少草料而死去，不得不抛到大海里。“因为这个原因，远洋船只一般都不会经过这里，甚至连渔民也很少来，因为这里的鱼也非常少。”这次探险行动的负责人道格·伍德林说。
面积相当于两个德克萨斯州
由于人迹罕至，鱼群稀少，这里被称作“海洋中的沙漠”。直到12年前，一个名叫查尔斯·摩尔的美国船长为了抄近路，驾船从这里穿过，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发现。摩尔惊讶地发现，他的船居然驶进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堆”里。“我目光所及全部都是垃圾。瓶盖、包装袋、充气排球……更多的是塑料碎片，它们漂浮在船的四周……我完全找不到一点儿干净的地方。”
摩尔船长用了一周时间才从这个巨大的“垃圾堆”里“突围”出来。回到美国后，他根据从这个“垃圾堆”带回的样本，监测出当地某些地方塑料垃圾颗粒的含量竟是海洋浮游生物的6倍。他初步估算，这片海域上至少漂浮着400万吨的塑料垃圾。他沮丧地对媒体表示：“就算耗尽国家的财力，也不一定能将这里的塑料垃圾清理干净。”
摩尔船长的发现引起了各国环保人士和科研人员的关注。在12年后的今天，有专家表示，这个垃圾带的面积已经增长了一倍，已蔓延到14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相当于两个德克萨斯州，垃圾总量估计已经超过700万吨，每平方公里的海面上有330万件大大小小的塑料片。最严重的地方，海底堆积的垃圾厚度已经达到30米。有媒体将它命名为“第八大陆”。
谁能想到，这么多的洋面垃圾，却是来自几千公里之外的人类世界。
巨大环流致垃圾集而不散
据联合国的统计，每年世界会产出超过2．6亿吨的塑料垃圾，它们当中大多数是一次性的，其中90％－95％都没有得到回收，大部分都被人类随意丢弃了——有的被掩埋在土地里、有的散布在郊外的垃圾场、有的挂在铁路沿线的树梢枝头、有的被直接倾倒入海……它们散布在地球的每个角落，但是最后它们会被雨水或大风吹刷，然后悄无声息地流走：“最后的终点，是海洋。”
按照常理，在广袤的太平洋中，有一股股洋流按照特定的路线和方向流动，人类废弃的塑料垃圾经过一番漂泊旅程，终将回到陆地上。科学家曾做过一个试验，把一只塑料瓶盖放入美国加州圣洛伦索河中。过了6个月，它漂到了夏威夷；三年后，它到达日本；10年后又回到加州。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的垃圾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海域聚集不散？
想解释这个问题并不难。你可以拿一杯茶来做实验：顺时针转动手里的杯子，然后可以看到茶叶大都聚集到了杯子的中央。就如龙卷风的最中央位置总是会拥有一种奇异的宁静，就仿佛是洋流环绕下的“垃圾大陆”。事实上，这个“垃圾大陆”的位置，恰恰是被北太平洋中一个巨大的环流——北太平洋环流环绕在中央。这个环流是一个由北赤道暖流、黑潮、北太平洋暖流、加利福尼亚寒流构成的顺时针环形系统。根据这个环流的走向，可以复原这些漂浮着的塑料垃圾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比如它可能是一支在旧金山海岸被废弃的牙刷，一开始，它会随着加利福尼亚寒流一路向南，到了墨西哥一带，再借着北赤道暖流流向亚洲，一直到达日本海域，然后它会遇上黑潮，转而向东，汇入北太平洋暖流，经过夏威夷，最终到达“垃圾大陆”，整个旅程大概需要耗时几年。当然，如果它是在亚洲沿海一带被丢弃的话，那么旅程的时间将会大大缩短，抵达“新大陆”的时间只用一年就够了。伍德林预测，在这片海域中来自亚洲的塑料垃圾占到50％，而且“垃圾大陆”还有向亚洲沿海蔓延的趋势，“这让人非常担忧。”
更让人担忧的是，这个“垃圾大陆”并不是大洋之中唯一的一个。“总之，这个世界上已没有净土，就连最为人迹罕至的地方，也都‘烙刻’上了人类的痕迹。”伍德林无奈地表示。
“第八大陆”威胁动物和人类
今年6月期的英国《皇家学会哲学汇刊》特刊封面上，刊登了一张看似彩色马赛克拼凑的图片，仔细一看，原来这是一张由牙刷、瓶盖等塑料制品组成的拼图，这些牙刷、瓶盖都是从一只死亡的幼年信天翁腹内取出的。
报道说，波兰科学家研究发现，95％的海燕胃中都有塑料。而科学家在比利时的一只鸟的胃里，发现了1600块塑料残渣。许多死亡的信天翁幼鸟体内常见瓶盖、塑料打火机、塑料儿童玩具、梳子、牙刷等塑料垃圾。吞下这些塑料制品会导致鸟类食道或器官被划破，从而造成它们窒息或者因饥饿、脱水而死。
“由于人类的疏失，每年，都有上百万海鸟和超过10万的海洋生物因食用海洋中的塑料垃圾，或是被塑料袋缠绕而死亡。”有着30年航海生涯的“海洋远航研究所”创办人玛丽·克劳利表示。克劳利也时常看到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场景。“有时候，我们在海滩上看到被搁浅的鲸鱼、海豚、海象等奄奄一息，它们痛苦地张大嘴巴，希望将误食的塑料袋吐出来。可惜动物没有双手帮忙，一番挣扎之后，终于筋疲力尽，窒息而死。”更让克劳利感到揪心的是，随着海洋污染日渐严重，她看到越来越多的海鸟妈妈飞行数千公里为幼鸟寻找食物，却经常误从“第八大陆”带回塑料垃圾，当成食物喂给小鸟。
更为严重的是，“如果你觉得‘第八大陆’仅仅对动物造成伤害，那就大错特错了。随着海洋垃圾带的日益扩大，这道‘塑料汤’已经进入了自然界的食物链，就差被端上人类的餐桌了。”克劳利警告说，当塑料垃圾进入海洋，它们就会像海绵一样不断吸附重金属和污染物。接着，它们会被小鱼误食，再通过较大的鱼、鸟类和海洋哺乳动物等，这一系列食物链的累加，会让海洋垃圾的毒性不断浓缩，最终威胁人类健康。
谁是“第八大陆”的发现者？
近年来，越来越多环保人士将目光投向海洋保护。今年6月5日联合国颁布的“气候英雄”奖项，除“海星计划”外，另有5人获奖，其中包括欧洲最神秘的金融家族传人大卫·德·罗斯切尔德。
“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和部分家族继承人一样，过平静、低调，实际上无所事事的生活。另一条是利用家族和我现在的名声，召集一些人，筹集一些钱，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毫无疑问，大卫选择了第二条道路。
罗斯切尔德家族神秘、低调，有着严格的家族规矩，数百年来牢牢把控着西方世界货币发行和金融投资。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大卫绝对是罗斯切尔德家族成员中的异类，医学院毕业的他没有把兴趣放在“正业”上，他说：“如果一定要给我一个称谓，还是叫我‘生态探险家’吧。”在日常生活中“斤斤计较”碳排放量，编写《全球变暖生存手册》，公布“地球十训”，甚至组织人们进行生态探险，近十年来，大卫在环保事业上投入了全部身心，并乐此不疲。
使用节能灯、拒绝塑料袋、本地购物、自己带杯子等一系列“地球十训”是大卫专为生活在都市的人们编写的。相比之下，他本人在新西兰有机农场中的生活方式，在环保程度上要更胜一筹。在他的农场里，不但饲养了能分解垃圾的蠕虫、能消灭因气候变暖而大量繁殖的蚊子和虱子的蝙蝠等生物，在那里，你还会发现一种奇怪的房子。“扔掉钢和玻璃，忘记新式网格圆顶大厦，放弃你在素描本上画的城堡吧。最环保的房子是用草搭建的。”大卫亲自为农场设计草坯房——将草坯填入木制房屋架构，形成60厘米厚的墙，涂上灰泥即成。据大卫计算，这种草坯房的隔热防寒能力超强，要比传统建筑节能2到3倍。同时，他还相当注重房屋的细节，比如在房顶的防水层上种上绿色植物，为房屋安装双层低窗。房屋的电能来自于农场内的风车。
今年3月，北半球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去，大卫驾驶着他的“Ｐｌａｓｔｉｋ”号小艇，扬帆穿越太平洋，从世界“第八大陆”归来。此次探险，让人啧啧称奇的，并不是整个旅程总计1773公里，而是大卫标新立异的做法，把这次探险彻底变成了一场“垃圾旅行”。探险中，大卫从每一个细节上尽量做到环保——“Ｐｌａｓｔｉｋ”上除了金属杆，其他一切都是由回收塑料制成。12000个两升容量的废弃塑料瓶组成了1．8米长的船体，整个船舱内外都由一种叫做ｓｒＰＥＴ的废弃塑料网构成。船体顶部配备了两个风力涡轮和太阳能电池板，为多部笔记本电脑、ＧＰＳ及卫星电话提供动力。
“之前，一些人认为我的‘垃圾’探险计划会以失败而告终，现在，这些人应该重新审视生活方式对环境的影响，”大卫说，“其实我们可以更聪明地对待废弃物，只要通过合理的回收利用，它们一样可以变成时尚而有用的东西。”
解决方案：
垃圾变燃料？
始于今年8月的考察活动是由美国非营利组织——“海洋远航研究所”赞助的。这个计划有个好听的名字——“海星计划”。按照计划，在随后的18个月，“海星计划”将筹集200万美元资金，用于清除“第八大陆”中的40万吨塑料垃圾，并将其分解制成燃料。
目前，“海洋远航研究所”创办人玛丽·克劳利的团队采用两种办法打捞海洋垃圾。一是采用专用捕捞网，它可以捕捞到比较大的塑料垃圾，将对海洋生物的伤害降低到最少；另一种是“海滩方法”：将一个平板形状的装置放入海中，利用潮汐和风的作用，可以打捞到碎小的塑料垃圾。
然而，这些已风化的塑料垃圾被循环利用的可能性也非常之小。克劳利表示，在所有塑料垃圾中，最容易回收和再利用的是ＰＥＴＥ。它们可回收变成合成纤维棉絮塞在冬衣、露营的睡袋和救生衣里。可惜在“第八大陆”却见不到ＰＥＴＥ塑料。克劳利推测这是因为塑料瓶子进入海洋后，会直接沉入海底。
科学家又提出另一个设想——把它们转化成燃料。目前在陆地上将塑料转化为能源的技术已相当成熟，而“第八大陆”的垃圾远在大洋中心，将它们打捞并运送到陆地上的成本十分高。所以又有人建议，是否可以在海洋中心就地处理这些垃圾，把它们转化成船只航行需要的燃料。
虽然具体的方案仍在探讨中，但伍德林团队对海洋垃圾的回收前景十分乐观。“过去海洋垃圾问题一直没有引起世界的重视，很少人去想应该如何处理这些垃圾。如今，我们团结起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和团队来集思广益。是人类制造了这个麻烦，我们也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麻烦。”
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有关人士表示：“解决一个问题，要从觉察到它的存在开始。‘海星计划’最值得赞赏的地方在于它能带给人们新希望、新想法以及积极的行动。”
“尽管‘海星计划’取得成功可能需要好几年时间，但是我们不能放弃。”克劳利表示。在她看来，“海洋是世界上最接近自然的地方。来自海洋的水就如同地球的血液，值得每个地球人去关注并保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