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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达生活纪实:有人想逃离有人看准商机

  ■本报特派记者 钱锋 王颖

  巴格达是一个矛盾体。战争与和平,失望与希望,恐惧与麻木,泪水与欢笑,贫瘠与富饶,都奇怪地在这片土地上缠绕生长。

  战后7年,伊拉克安全局势仍旧严峻,自杀式爆炸和炮击时有发生,星罗棋布的检查站和防爆墙把巴格达市区分隔得乱七八糟。美军撤出战斗部队后,安全局势更面临变数。1日晚驻伊美军任务转换仪式结束不久,巴格达就连续传来爆炸声,这是武装人员在用迫击炮“慰问”“绿区”内的美国军政要人。但乱局之下,巴格达人已经习以为常,生活仍如同底格里斯河继续流淌。

  战后7年,伊拉克的失业、高物价、贫困等问题依然突出。官方数据显示,伊拉克的失业率超过20%,而当地专家认为失业率可能高达50%。伊拉克贫困人口约有1000万,占全国总人口的三分之一。现在仍有许多伊拉克人每天用电不到6小时,与前总统萨达姆统治时期相差无几,甚至不及当时。虽然当地人已经习惯了这种间歇性的电力不足,但商业和工业却对此无法容忍。在电力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伊拉克的经济建设难以顺利展开。而各派力量胶着,大选后6个月新政府没有成立,更使伊拉克陷入无政府状态。

  问到巴格达人对于时局的看法,他们几乎都会毫无例外地告诉你,现在的政府很糟,官员都是阿里巴巴(小偷),让人看不到希望;但是萨达姆也很坏,他们都一样不是好东西。

  不满意现世,也不愿意回到过去。巴格达人怀念的是三十多年前——萨达姆以前的时代,那才是伊拉克的黄金时代,海湾地区NO.1。那时迪拜还不知道算老几呢。再往前追溯,辉煌的古巴比伦,两河文明,更是他们弥足骄傲的历史。

  确实,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两河流域纵贯全境,储油量世界第三,伊拉克是海湾地区独一无二的有油又有水、最有“油水”的国家。众多考证圣经的专家们甚至认为伊拉克就是伊甸园的所在——天堂在地球上的唯一拷贝。

  楚人无罪,怀璧其罪。油水最终变成了祸水。得天独厚的条件,给伊拉克带来的是无尽的战乱。从古至今,不断有外来征服者掠夺这块膏腴之地。光近现代就有土耳其人、英国人、美国人先后来到这里。战乱让伊拉克人为生存挣扎,而首都巴格达,更成了危机四伏的罪恶之城。在这里,安全成为第一需要,父母为了孩子的安全焦虑打拼;不谙世事的孩子,却浑然不觉地天真微笑。在这里,众多的年轻人看不希望,选择离开或准备离开。在这里,也有重生的萌芽——一片白纸,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于是,勇敢的中国商人前来寻觅商机。

  生在巴格达,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生在巴格达,情难断意气雄梦飞扬。生在巴格达,我们仿佛能听到伊拉克国歌的吟唱:“我的故乡,我的故乡!您的高山饱含荣光和美丽、庄严和秀丽,您的大气包含生命和活力、美好和希望,我能否看见,您的繁荣稳定,我能否看见,您如繁星一般的华光,我的故乡,我的故乡!” 

  童年的底色是战乱

  本报特派记者 钱锋 王颖

  根据国际救援机构的统计,在伊拉克的总人口中,近50%的人年龄在15岁以下。

  如果借用网络语言说,投胎是门技术活的话,投生在当下的巴格达,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暴力的阴影,尘土飞扬的街道,时断时续的电力,安全得不到保证的饮用水,高昂的物价……这些,构成了他们童年的底色。

  战乱使许多孩子受到伤害,还有更多的孩子由于家长遇害成为孤儿,失去主要的衣食来源。战争还给孩子们带来心理的创伤: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调查显示,“在巴格达,有三分之一的孩子显示出任何家长都能看出的焦虑不安的症状,比如尿床、在玩耍中模仿暴力、在学校里很难专心学习等等。而且,老师和家长们都说,孩子们经常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另外,他们可怜的父母自己也忧心忡忡,觉得很难给予孩子他们所需要的帮助。” 

  伊拉克的孕产妇死亡率在全世界“名列前茅”。而且五岁以下的儿童有五分之一发育不良。这意味着孩子们没有得到他们在发育过程中所需要的食物和营养。

  战乱使学校受到严重破坏。到2007年年底的数据表明,22万小学阶段的伊拉克儿童教育受到影响,76万小学生缺课,17岁学生中只有28%能参加最后的考试。而伊拉克安全局势的恶化使这个国家很难修缮整顿受损的学校,安全问题也使得教学质量无法得到改善。

  然而孩子毕竟是孩子,当大人在为他们的未来忧虑时,他们却依旧开心地笑着。

  等他们长大成人,也许,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

  绿区前乞讨的少年

  遇见这两个乞讨的少年,是在巴格达最戒备森严的绿区前。

  伊拉克战争后,美英等国家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原总统府(共和国宫)附近建立的一个“安全区”,内驻有伊战后各国设立的使馆。“绿区”戒备森严,美伊等国军队在此层层设防,高大的水泥防爆墙和坦克装甲车,将这里隔离成一个“独立王国”。

  绿区外面,也是最高危的场所,经常有恐怖爆炸袭击发生在这里。军警们对过往的车辆行人都进行严格的检查。

  而这两个孩子,却在烈日下,在这个危险之地,向过往的司机乞讨。我们的摄影记者让其中一个过来,给了他一美元。另一个马上把脸贴在另一边车窗上,也要走了一美元。我们想问他们一点什么,但他们却听不懂英语。

  Sillven家的两姐妹,有爸爸在为她们的安危和未来操心。这两个孩子,他们是不是兄弟?父母为何放任他们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乞讨?或许,他们也是战争的孤儿?

  在伊拉克,年幼无知的儿童常常被卷入战火之中。有许多儿童在战乱中丧生或是受伤,还有更多的孩子由于家长被绑架或被杀害,失去主要的衣食来源。

  他们,会是不幸的一分子吗?

  游乐场里的孩子们

  这是一张在底格里斯河畔游乐场的孩子们的合影,他们在充气滑梯上玩耍的费用不菲,十分钟就要收相当于人民7元钱。看到我们到来,他们高兴得又唱又跳,扮起了鬼脸。

  他们中最大的叫Noubai,今年13岁;最小的还抱在妈妈怀里。

  对于他们来说,在大人的羽翼下,这个世界的危险,还是遥不可及的事。

  趁着年轻,想逃离这个城市

  本报特派记者 钱锋 王颖

  他们是在伊战硝烟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不管出身贫穷还是富裕,生在这个时代的巴格达,他们的青春就有了共同的背景板。官方数据显示,伊拉克的失业率超过20%,而当地专家认为失业率可能高达50%,大量丧失了对生活信心的无业青年,非常容易成为极端分子中意的“培养”目标。一些年轻人因此被一些武装分子拉入伙,被灌输错误的“理想”后开始实施暴力袭击,从暴力行为的受害者转变成为施暴者。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在伊拉克发动自杀袭击的,大多是年龄在18岁至30岁之间的年轻人。年轻一代的绝望,又加剧了伊拉克的战乱和贫困。

  继续在这里守候,还是选择逃离,就成了年轻人必须共同面对的一道选择题。

  苏海(Suhail)的自述

  我是一个“大象人”

  如果说阿萨马是蓝领,英俊的小胡子苏海就是个白领了。他是中兴公司聘请的伊籍售后服务人员,在办公室里总爱趴在别人的桌前,用中国话哀怨地问:“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苏海的汉语水平相当了得,他自我介绍说他的全名叫:Mahanad Suhail,Suhail是父名,金星的意思;Mahanad是他自己的名字,是剑的意思。他鬼黠地眨眨眼睛说,“我知道,在中文里,Jian(贱)还有很不好的意思。” 

  苏海的家在巴格达应算是中上阶层,他老爸自萨达姆时代以来,一直是军队里的技术官员,负责雷达维修,现在是上校。他自己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

  知道我是记者后,苏海很神秘地说要发一个邮件给我,里面是他向美国申请移民时的自述。我看了一下,很有意思,就转译在这里:

  我叫“大象人”,我的故事该从2003年说起, 那时,我正上大学二年级,学的是电气工程。战争爆发后,我和爸爸、叔叔还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呆在巴格达,我的妈妈奶奶还有两个姐姐则躲到相对安全的Diyalla市去了。后来美军控制了巴格达,当我第一次看见美国大兵时,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甚至觉得他们像是某种绿色的外星异形。我看见他们和我们的百姓握手,双方都挤出一丝恐惧的笑容。

  后来人们开始哄抢所有东西,从军事基地、政府部门,到学校、医院、银行,甚至是博物馆里的文物。我们看着他们抢走一切能抢的,摧毁一切抢不走的。在所有这些都结束后,我们一家团聚了,开始没有自由的“自由新生活”。 

  2005年我毕业那年,基地恐怖组织发射的一枚火箭弹炸伤了我和我的许多朋友和老师,我的下巴上缝了一针。后来,我在卫生部做了一年半的电气工程师,月薪是大概一百美元每月。那时,我看到了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首先是很多死人,大概是2006年至2007年之间,领导让我和电工们一起到一个太平间去,那是巴格达最大的太平间之一,里面堆满了尸体。为了冷冻更多的尸体,那里需要电源扩容。在那里我看见成百上千具残缺不齐的尸体,我无法形容那种气味。第二件事是我看见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在我面前被AK-47打死。我辞去了那份工作,因为太危险并且薪酬微薄。

  经我的一个化名为X的朋友介绍,我得到了一份新工作,在一个名为BLP的公司当翻译。这个公司是给军队和警察提供培训的,我的任务是为美军团队和来自欧洲的老师服务。于是,我理所当然成了伊拉克的“叛徒”,因为我在为占领者服务。

  一开始,我并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但是后来,我发现很多士兵都来自反政府武装,于是我开始戴上一个自己用布做的面罩,并改变我的嗓音。于是我的朋友都开始叫我“大象人”(美国老电影《象人》里的人物,因为面貌丑陋如大象,总是戴着面具。)这份工作很危险,因此我对家人说了谎,告诉他们我为一家澳大利亚公司工作,在变电站当工程师。2008年,BLP完成了在伊拉克的合同,当我最终回到家时,我发现我面临了许多问题,我担心那些人会认出我,因为现在每一个安全检查站和警察局都有他们的身影,现在,他们的名字叫伊拉克警察。

  谢谢你,并再次为写了这么多致歉。 

  大象人

  苏海的申请显然没有成功,大象人的噩梦,恐怕还要缠绕他一段时间。

  阿萨马(Asama),24岁

  后天移民去黎巴嫩

  斋月灼热的白天过后,底格里斯河的晚风吹散了暑气。前天晚上,在巴格达的街头,我遇见了阿萨马和他的朋友Loay,两个男孩都是小矮个,24岁的阿萨玛个头壮实,像个小冰箱;20岁的Loay则瘦弱得像风一吹就会飘走。

  和他们在一起游玩的,总共有三个家庭十几口人,都是亲朋好友。孩子们和女人们在秋千上打闹,男人们则在一旁聊天和用手机拍照。

  阿萨马的英语相当好,看到我们就热情地主动上来打招呼,问我们是韩国人还是日本人。

  24岁的他工作经历已经相当丰富了,曾在电脑市场打过工,2007年开始做保安,挣的是保安的流行工资——400美元一个月。当然,这是不够开销的。他的父母都已经去世,家里还有2个兄弟1个姐姐,都靠打工为生。

  “我还有女朋友了。”他害羞地笑着主动交代。转瞬间,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其实,我两天后就要去黎巴嫩了。再也不回来了。”原来,今天大家是一起来为他送行的。

  到黎巴嫩,他已经联系好打两份工,白天在公司当保安,晚上在酒吧当保安,加起来只能赚300美元每月。但是在这里他看不到希望,为了安全,他还是选择离开。他的兄弟姐妹还有女朋友并没有和他一起走,还是留守在巴格达。

  临别时阿萨马说,希望七八年后的伊拉克能变好,不再有这么多的爆炸,这么多的安全检查站,可以自由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时,他说不定会回来。

  他们如是说——

  法亚德(Fayad),曾经是伊军人,现为公司雇员,28岁:很多巴格达人都碰到过爆炸,我最近碰到的一次,是正在开车去机场时,50米外的一个垃圾桶炸了,我听到一声巨响,看到人被炸飞上天,我呆呆地坐在车里,看着浓烟弥漫过来。等清醒过来,我连忙调转车头——还去什么机场,回家!美军撤军说不上高不高兴,就是觉得有些东西从这里移走了(他指指胸口)。

  摩萨迪(Musadi),司机,37岁:萨达姆不好,但现在这些人都是阿里巴巴(小偷),他们都是一样的,而马利基,是最大的一个小偷。你记得别写我的名字啊!

  海桑(Hisham),保安队长,28岁:如果能走,我当然早走了,只要我有足够的钱,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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