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布尔的高墙布满了铁丝网。

前政府雇员古尔。

　　10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对阿富汗人来说，有一样东西一直没有改变——安全感的缺失。可以说，安全是阿富汗最矜贵的奢侈品。

　　一出坎布尔机场，前来接我们的酒店老板李肖锋就不时告诉记者，这个超市不久前刚刚被炸过，那条街去年刚刚发生过枪击；在喀布尔街头，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军警、厚厚的混凝土隔离带和高墙上的铁丝网。这一切提醒我们，这是一个仍在战争中的国家。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种种独有的怪现象，而所有这些怪现象的根源也都在于没有安全感。

　　本报特派阿富汗记者 党建军 赵海建 摄影报道

　　怪现象一：豪宅门外坑洼路

　　不论是阿富汗总统府、外交部等重要政府机构，还是外国大使馆、援助机构等外国机构，甚至在五星级酒店，高高的围墙上都围着重重铁丝网，围墙外则有混凝土柱构成的路障，用来防止自杀袭击者；大门口则有持枪警卫。一些重要政府建筑的周围，往往有军警盘查，甚至禁止外来车辆靠近行驶，或者干脆封闭某些道路。大街上也随处可见警察设立的检查站。每天早上和傍晚，都会有巡逻的武装直升机轰隆隆地从天空飞过。

　　在喀布尔的富人区，也可以见到类似的情景。这里的豪宅耗资往往超过百万美元，其奢华程度与外国相比毫不逊色。铁丝网、持枪保安也是这里的必备。但有意思的是，在这些豪宅的大门外，没有与豪宅相称的平整路面，相反，记者看到的是坑坑洼洼的路面，每次路过都要颠簸一番，平时车开过就漫天灰尘，一下雨则泥泞不堪，与路边的豪宅形成鲜明对比。

　　随行的向导对我们说，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怪现象，不仅是因为这些豪宅的主人都很自私，只管造好自己的房子，对门外的路面漠不关心，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这样的路面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他解释说，富人区里居住着不少政府官员和西方人，他们往往是塔利班的袭击目标，如果路面修得平整笔直，塔利班分子驾车发动袭击时，就可以来去自如。而现在的这种路面，任何车辆经过都不得不低速行驶，很不利于塔利班的偷袭行动。

　　高墙厚壁、铁丝网、重装护卫，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全而采取的措施，然而，这些在和平国家难得一见的安全措施也恰好反证了这里的安全困境。如果只能在高墙厚壁和铁丝网后才能感觉到安全，这铁丝网保护下的大院与画地为牢又有何差别？

　　怪现象二：防弹车最多的城市

　　我们外出采访时，曾数次经过美国驻阿富汗大使馆外的马路。第一次快到大使馆门前时，向导即提醒我们注意观察手机的信号，于是我们发现手机没有了信号，直到离开美国大使馆数百米后才恢复。

　　向导告诉我们，在美国大使馆周围，无线电信号都会被屏蔽，这是美国人为了防止自杀炸弹袭击者而采取的防范措施。记者看到，美国大使馆的围墙不可谓不高，外面的混凝土隔离柱也很多，甚至还封闭了大使馆周边的一条街道，但很显然，他们依然没有安全感。

　　屏蔽手机信号的不止是美国大使馆。在喀布尔街头，时不时就可以见到一辆辆崭新的越野车，黑色车窗，没有车牌，在满大街的阿富汗人开的二手车中十分显眼。而在这些车的车头，则有一个圆柱形的东西，这也是用于防范自杀袭击者的信号屏蔽器。

　　中国驻阿富汗大使馆官员介绍，这种车都是防弹车，车主多是外国机构驻阿人员，而目前，全世界防弹车最多的地方就是喀布尔。对世界最贫困国家之一的阿富汗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之最，相反，它所昭示的正是喀布尔糟糕的安全环境。

　　总统府旁常有枪声

　　初到喀布尔，看到来来往往的车流，街边的小摊小贩，路口持枪的警察，曾经产生过一种感觉：至少在喀布尔，应该是安全的吧。然而，事实告诉我们，即使在重兵把守、戒备重重的喀布尔，安全仍是一种奢侈品。

　　7月17日，记者到达阿富汗的第三天，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的一名高级助手在其位于喀布尔的住宅内遇袭身亡。20日，阿富汗问题国际会议在喀布尔召开，超过70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的代表赴会。但就在当天早上，喀布尔国际机场遭到至少2枚火箭弹袭击，虽然未能阻止会议的召开，却令前来赴会的不少国家及组织的代表虚惊一场；同一天，喀布尔还发生数起爆炸事件，造成多人死伤，阿富汗内政部呼吁民众当天待在家中。

　　中国中铁公司的员工告诉我们，就在7月初的一天上午，阿富汗安全部队和塔利班武装人员在工地附近的一栋大楼内展开激战，持续数小时之久，他们在工地的宿舍内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阵阵枪声，而他们的工地就在总统府边上。

　　“安全在哪里？”在记者问及对阿富汗当前安全局势的看法时，前政府雇员古尔这样答道。或许，这也正是许许多多阿富汗人想要问的问题。古尔说，在他农村的家里，安全或许不是问题，但在喀布尔，在巴格拉姆，在很多地方，安全都无从谈起。

　　对于阿富汗安全部队的能力，我们见到的阿富汗人都感到很悲观。据报道，阿富汗安全部队现有人数为30万，到2014年外国军队撤离完毕时，有望进一步扩充到37万。但文化水平偏低、任人唯亲成风、训练不足、塔利班的渗透等种种因素都让人对阿富汗安全部队的能力打上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