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特派记者程艳(发自法国巴黎)

　　4月15日大概是今年巴黎最热闹的一天。上午，来自100多个国家的4万名选手参加了巴黎国际马拉松赛。下午两点，现任总统尼古拉·萨科齐和社会党候选人弗朗索瓦·奥朗德分别在市中心和郊区举行露天集会，各吸引了大约10万人参加。

　　两人在同一天同一时间不同地点“隔空叫板”，直接考验选民的忠诚度。晨报记者先后进入两个会场，对现任总统和目前看来最有希望成为下任总统的两名候选人进行了近距离观察。

　　[比场地] 萨科齐选择“福地”象征辉煌

　　萨科齐的集会选在巴黎市中心著名的协和广场。这里从来都是法国历史和政治的大舞台，路易十六、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罗伯斯庇尔等人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在这里上了断头台。

　　执政党人民运动联盟方面表示，在协和广场举行此次集会具有象征意义。萨科齐2007年赢得大选时曾在这里庆祝胜利。组织者希望从这里再出发，唤起人们对萨科齐辉煌时期的回忆。

　　也有人认为这是个错误的选择。英国《每日电讯报》指出，法国选民对萨科齐的回忆并不美好，再加上萨科齐妻子卡拉·布鲁尼的生活方式遭人诟病，被称为“新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有网民在法国《世界报》网站留言说：“选得好啊，当权者被砍头的地方！”

　　奥朗德的集会选在巴黎东郊的文森城堡，一座建于14世纪的军事堡垒，颇有向市中心的萨科齐“攻城”的意味。社会党强调活动的“节日”气氛，还邀请乐队举办小型音乐会暖场。

　　[比气氛] 奥朗德集会参与者更为多元化

　　集会开始两小时前，协和广场已经挤满萨科齐的支持者。大家整齐挥舞着统一发放的红白蓝三色国旗，在寒风中等待总统登场。

　　记者在现场注意到，萨科齐集会主打“年轻人”牌，人民运动联盟旗下的几个青年组织十分活跃，四处散发贴纸和纪念衫。

　　组织方也煞费苦心，将会场隔成不同的区域，其中离讲台最近的一块，满满当当塞进的全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暖场主持人带领这群小伙儿姑娘齐呼口号，气氛热烈。

　　相比起来，奥朗德集会主打“家庭”牌，气氛较为轻松。不少支持者都是拖家带口，会场边缘横七竖八都是童车。会场也没有进行隔离，大家随到随听，自由度更大。有人听了一会儿，跑到旁边给婴儿喂奶瓶；有人牵着两只狗四处逛；还有几位老太在会场旁边的山坡上铺开塑料布，摆上红酒杯和零食，一边野餐一边听奥朗德讲话。

　　与萨科齐的支持者相比，奥朗德集会的参与者更为多元化，非洲裔比比皆是，有的还穿着色彩鲜艳的传统民族服装。现场旗帜也五花八门，除了三色法国国旗，还有蓝底金星的欧盟旗帜、代表同性恋权益的彩虹旗，以及一些从未见过的彩色旗帜。

　　[比人气] “第一夫人”亮相引来阵阵欢呼

　　集会开场少不了暖场嘉宾。作为大选第一轮投票前最后一次大规模集会，双方都卯足了劲儿，保证“全明星阵容”到场。萨科齐这边拉来了几乎整个内阁班子，总理菲永、外长朱佩和人民运动联盟总书记科佩轮番上台发言，劳工、体育、教育等部长也在现场转悠。大屏幕频频切换到“第一夫人”布鲁尼身穿紫衣站在台下的画面，引来阵阵欢呼声。

　　奥朗德这边星光也不黯淡，社会党总书记奥布里、2007年总统候选人罗亚尔、前总理若斯潘和巴黎市长德拉诺埃等悉数到场。“打擂台”最要比的是捧场人数。集会开始前两小时，人民运动联盟内部人士就向记者透露，“起码7万人，我们心里有数”。下午两点集会正式开始前，萨科齐女发言人纳萨莉·科希丘什科-莫里泽上台宣布，会场上已经有10万人聚集。现场顿时沸腾起来，齐呼“奥朗德，回老家！萨科齐，爱丽舍！”

　　不少人从南特、马赛等外地赶来巴黎。来自马赛的中年女士克里斯蒂娜告诉记者，“只有萨科齐才能搞好法国的经济，奥朗德缺乏政治经验，有能力领导一个国家吗？”

　　奥朗德集会同样吸引了约10万人参加。有调查称，已经决定在5月6日第二轮投票中投给奥朗德的选民中，有三分之二是因为不喜欢萨科齐。现场就有不少活生生的例子。一位名叫皮埃尔的巴黎选民一只手高举“够了！萨科齐主义”的标语牌，另一只手还要忙着稳住骑在自己脖子上不断哭闹的儿子，看起来十分辛苦。他告诉记者，萨科齐傲慢自大的性格令人生厌，而奥朗德稳重温和，看上去很值得信任。

　　[比演讲] 两候选人外表魅力和演讲感染力平平

　　集会开始一个半小时后，萨科齐终于露面。他从记者眼前走过，唯一的感觉是，好矮啊！这位现任总统向现场支持者反复强调，大选决定着每一个选民的未来，“我亲爱的朋友们，法国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里。”他誓言带领法国人民，建设一个富有活力、勇于创新的“强大的法国”。

　　奥朗德在发言中也表示，决定法国命运的时刻到了。呼应他“改变，就是现在”的竞选主题，“改变”一词在奥朗德的发言中出现了10次。“如果你们希望改变，请帮助我通过第一轮投票，赢得第二轮投票。”

　　平心而论，在外表魅力和演讲感染力方面，萨科齐和奥朗德都比不上在他们前面暖场的其他政治家。

　　但是，正如法国《世界报》说的那样，和美国人不同，法国人不喜欢“光会耍嘴皮子的总统”。在执政表现不佳的现任总统和执政经验不足的挑战者之间，法国民众更信任谁？答案将在4月22日的第一轮投票中初见分晓。

　　“请帮助我！请帮助法国！”

　　——萨科齐最后张开双臂，向他的支持者发出号召

　　“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从1988年就从没赢过一场大选。我们有义务获胜！” ——奥朗德说

　　[记者手记]

　　贵宾区的“考试”

　　□程艳

　　托执政党人民运动联盟的朋友搞到证件，我顺利进入萨科齐集会的“贵宾区”。这里主要是人民运动联盟的骨干人员，旁边一名在爱丽舍宫从事外交方面工作的女士听说我从上海过来，兴奋得张大嘴巴：“上海！我很熟的，我女儿的一个澳大利亚朋友刚在那儿结婚！ ”不愧是搞外交的，这也能扯到一块儿去。

　　集会开始前，几位政府部长、人民运动联盟总书记科佩、萨科齐的二儿子让·萨科齐等人不断过来和熟人打招呼。萨科齐的女发言人、前环境部长纳萨莉·科希丘什科-莫里泽前一分钟还在台上发表令人热血沸腾的讲话，一转身跑过来，向朋友抱怨天气太冷，“冻死我了”。

　　看到这位在选战期间颇为高调的美女发言人，不禁想到她几个月前的一件“糗事”。在接受一家地方媒体采访时，科希丘什科-莫里泽被主持人问及巴黎地铁单程票的价格。(巴黎地铁买票按次数算，不论乘几站价格都一样。 )女发言人给出了想当然的答案：4欧元。竞选对手抓住这一把柄，抨击萨科齐阵营的人都一样，脱离普通老百姓，不了解他们的生活。

　　想到这里，我决定对在场的人民运动联盟骨干们进行一场小小的 “考试”，让他们说说看巴黎地铁票价。

　　“两欧元吧。 ”“一块三？还是一块五？ ”“考生”们犹豫不决，活像在参加竞猜商品价格的电视综艺节目。

　　“统统答错！是1.7欧元。”我最终公布了正确答案，“你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巴黎人，还不如我这个刚到两天的‘老外’。 ”

　　不过，要就此得出结论，说萨科齐这边的人集体脱离群众，我看有失公允。因为有一个人我没问到，那就是“第一夫人”卡拉·布鲁尼。在日前接受法国新闻周刊《新观察家》采访时布鲁尼透露称，她经常戴着假发去乘地铁，可谓身体力行，和群众“打成一片”。

　　[奥朗德的真相]

　　双手握拳，奥朗德处处模仿“密特朗”

　　□程艳(发自法国巴黎)

　　对于萨科齐和奥朗德的集会，记者对后者更有兴趣，因为在法国之外，几乎没人听说过他；而在法国国内，他是目前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总统的候选人。

　　经过长时间的选战，集会现场的奥朗德看起来有些疲惫，声音嘶哑。他演讲时的习惯动作是双手握拳，在胸前上下摆动，据说这是在刻意模仿上一位社会党总统密特朗，但现场看来，这位微微秃顶、脾气温和的中年男人，更像是一位中学历史教师或者银行工作人员，正好言相劝，企图说服眼前一群不明是非的孩子，胡搅蛮缠的客户。

　　与萨科齐一样，奥朗德也遭遇很多批评和质疑。有人说他软弱、好欺负。一些政界人士嘲笑他体型微胖，叫他“焦糖布丁”、“棉花糖先生”；社会党主席奥布里曾说他是个“没种的男人”。甚至有社会党同僚公开宣布支持萨科齐，因为奥朗德“不够格”。

　　但奥朗德称自己绝非软弱，他告诉《纽约时报》记者，承受伤害、承受痛苦，是成为总统的必经之路，“人们最终会欣赏你的挫折和伤痕”。

　　有人攻击他性格木讷、缺乏新意，奥朗德则表示自己没人们想得那么死板。他说自己曾听着“甲壳虫”乐队的歌曲，和朋友开车周游欧洲。“1974年，我被商学院派到美国考察那里的快餐业，回来后我就写了报告，认定麦当劳和肯德基总有一天会开到法国来。”

　　“我本来可以靠卖汉堡大赚一笔，但我选择了政治。”

　　有人攻击他缺乏政治经验，连内阁部长都没当过。他的前生活伴侣、2007年大选总统候选人罗亚尔甚至评价说，她想不出奥朗德在过去30年有何重大成就。奥朗德则称，人们总是对密特朗赞不绝口，但在他当选前，其实也一样饱受诟病。“人们说密特朗不会打扮，年纪太大，过时，对经济一窍不通。但在他当选的那一天起，他就被改造了。”“一瞬间，你成了法国的象征，一切都改变了。

　　看着文森城堡集会现场的奥朗德，我很难想象他在当选的“一瞬间”会被改造成什么样子。他能管理好法国这样一个核武国家、欧元区第二大经济体、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吗？相信这也是法国选民心目中一个有待解答的问题。

　　[萨科齐的武器]

　　美女代言，萨科齐再亮“女性牌”

　　□柳洪杰(中国日报特稿)

　　在法国总统大选首轮投票还剩一周时间之际，总统候选人、现任总统萨科齐的竞选团队正在把他的女发言人、前法国环境与可持续发展部部长纳萨莉·科希丘什科－莫里泽打造成新的代言人，以期凝聚人气，赢得大选。

　　与行为高调、生活奢侈的布鲁尼不同，莫里泽做事风格非常低调，很受法国民众欢迎，也正因此布鲁尼近期故意淡出了公众视线。事实上，萨科齐的这一巧妙的人事安排正在发挥作用。此前曾有民调显示，萨科齐是二战结束至今“最不受欢迎的法国总统”。在莫里泽出任发言人并极力为萨科齐争取选民以后，萨科齐的支持率有了明显回升。

　　除了亲民的形象以外，莫里泽的个人能力也赢得了很多观察者的赞誉。法国《世界报》称其，“经常面带微笑，思维敏捷，善于争辩，能在激烈的唇枪舌战中保持冷静”。

　　莫里泽在抨击奥朗德时也是毫不留情，她指责奥朗德会把法国经济带入“毁灭”，使法国成为第二个债台高筑的希腊。

　　有报道称，莫里泽正在成为萨科齐竞选阵营中一颗极具号召力的“政治新星”，她在社交网站推特上的个人账户拥有14.5万名粉丝，是法国女性政治家中最受关注的人。萨科齐在推特上的粉丝为15.3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