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19日，失踪三周的华裔女生蓝可儿的尸体神秘出现在她所住的洛杉矶塞西尔酒店顶楼的水箱中。蓝可儿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现在仍未可知。除了蓝可儿，世界上还有很多酒店疑案。1969年，29岁小伙皮尔裸死在伦敦塔尔加斯酒店。至今，这起案件依然疑点重重；在塞西尔酒店中曾居住数月的“午夜追踪者”理查德·拉米雷斯，被指控犯有43项罪名，其中包括盗窃、强奸、鸡奸以及14项谋杀罪，但他仍旧完好地待在监狱中……什么样的酒店容易发生凶案？这些案件为何难侦破？在海外旅行住酒店要注意哪些问题？

　　行色匆匆的旅人，疑点丛生的血案，复杂繁冗的司法程序，酒店中的疑云总是令人浮想联翩。

　　40多年前，一起发生在伦敦酒店的凶案，虽然很快就顺利结案，但对于此案的质疑声却从未中断。诡异的“自杀”手法，神秘的镜书字条，背后牵连的“杀人组织”，为质疑者提供了想象的空间。去年，新的证据浮出水面，但是距离揭开事实的真相，还有很长的路。

　　29岁青年酒店“割喉”

　　1969年12月2日下午6时，当警方赶到伦敦塔尔加斯酒店时，乔勒·皮尔已经倒在血泊中。

　　这位年仅29岁的小伙5个星期前入住塔尔加斯酒店。据媒体报道，皮尔非常和蔼，常在房间里弹吉他。酒店经理约瑟夫·法克7岁的儿子经常去皮尔的房间，和皮尔一起读动画书。这个房间因此一直没有上锁。

　　12月2日早晨，酒店服务员发现皮尔的房间一直锁着。下午，酒店经理法克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门只打开了一条缝。”他说，“门后面好像有重物，我感觉像是一条胳膊。”(后来证明重物是皮尔的尸体)

　　法克从门缝中发现墙上有血迹，他报了警。警察在当天下午6时赶到酒店。皮尔全身赤裸，只裹了一个床单。他的喉咙被割断了两次，手腕也有被割伤的痕迹，前额有擦伤。两个沾满血迹的剃须刀片掉在地上。

　　在皮尔的尸体旁边，警方发现几张神秘的纸条留言，上面的文字是倒着写的(镜像书写)，字迹只能倒映在镜子中才能读懂。这些留言并不是遗书，法克后来回忆说，他记得上面有“杰克和吉尔”两个名字。

　　警方还在房间内发现一个装有大麻的管子。皮尔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和打斗挣扎的痕迹。负责处理这件案子的法医认为，这是一桩抑郁症患者的可怜自杀案。因此，这起美国人在英国死亡的案件，就这样快速结案了。

　　割喉自杀罕见

　　皮尔死亡案疑点颇多。40多年来，不断有人提出质疑。

　　据悉，皮尔与曾经在上世纪60年代的邪教组织“曼森家族”有联系，很多负责“曼森家族”案件的警官都认为，是邪教头领曼森指示教众杀了皮尔。

　　1971年将曼森送入监狱的检察官斯蒂芬·凯伊肯定地说，皮尔是曼森集团的又一个受害者。如今，69岁的凯伊仍然受到曼森拥趸们的死亡威胁。

　　“割破自己的喉咙自杀，是非常不寻常的方式。人们服药、上吊或者割腕自杀，但是不会割破自己的喉咙。”凯伊说，“如果曼森不喜欢谁，谁就得死，他显然不喜欢皮尔。案发时‘曼森家族’的一名成员就在伦敦。许多调查官都觉得皮尔的死与曼森有关，但我们没有司法权，而且皮尔的家人也接受自杀的说法。”

　　负责审理曼森的洛杉矶地区助理律师文森特·布格里约斯表示：“(皮尔)这件案子像是自杀，但不论当时还是现在，我都认为这是谋杀。”

　　皮尔死前得罪邪教

　　皮尔的人生与“曼森家族”有交集，起源于一次罗曼蒂克的约会。

　　皮尔在1962年从明尼苏达大学毕业，服了两年兵役之后，来到旧金山做了一名实验室技术员。就在这时，24岁的皮尔认识了股票交易商的女儿桑德拉-古德。

　　比皮尔小4岁的桑德拉是一个问题少女，1968年，当朋友介绍她去洛杉矶见一位吉他手嬉皮士的时候，桑德拉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追逐曼森。

　　曼森的母亲是妓女，年少时已经犯罪累累。1967年从监狱被释放出来之后，曼森带着成为像“披头士”那样伟大歌星的梦想，组建了“曼森家族”，跟随者多为富有而年轻的中产阶级女性。曼森用心理催眠和麻醉药控制这些女人。

　　“曼森家族”拒绝唯物主义和一夫一妻制。在鼎盛时期，美国知名迷幻摇滚乐队“沙滩男孩”的成员丹尼斯·威尔森甚至加入其中。

　　皮尔的哥哥丹尼尔表示：“桑德拉真的希望皮尔了解曼森，但皮尔不愿意，他不能接受桑德拉与曼森有关系。”随后，皮尔与桑德拉的情侣关系变得非常不稳定，若即若离。

　　皮尔觉得应该充实自己，并且迷上了动物学。随后，他开始到国外旅行。皮尔在旅行中认识了一个名叫哈雷特·史密斯的朋友，并结伴同游西班牙和英国。

　　皮尔在1969年10月27日入住了塔尔加斯旅店。据史密斯说，皮尔在伦敦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都没法叫他出来游览伦敦城。此时，一名“曼森家族”的成员正在伦敦。这人叫做布鲁斯·戴维斯。

　　“曼森家族”疯狂杀戮

　　当皮尔醉心于自己的旅行时，“曼森家族”却发生转变。

　　曼森受到进军歌坛失败的打击，他开始认为“曼森家族”的人是即将到来的天启中唯一能够存活的白人，于是带领信众们离开洛杉矶，来到荒芜的“死亡之谷”地带。

　　1969年，杀戮开始了。最有名的受害者是著名导演罗曼·波兰斯基。1969年8月9日，包括曼森在内的几名“曼森家族”的成员闯入民宅，用枪和刀杀死了5个人，其中包括波兰斯基怀有身孕的妻子沙朗·塔特。

　　“曼森家族”残忍的杀人手法令人惊讶。有一名受害者，被反复捅了51刀。连杀7名无辜受害者之后，许多与“曼森家族”有联系的人开始奇怪的死亡。

　　1969年11月16日，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被捅了157刀而身亡。很多人认为这名女孩曾经是“曼森家族”的一员。

　　媒体调查皮尔死因

　　案发40年后，皮尔的验尸报告据称早已丢失。但是，英国媒体仍然在挖皮尔的案子。

　　英国媒体根据上述案件分析，皮尔与上述几位死者的身份很相似，都曾经与“曼森家族”接近，后来又逐渐疏远。皮尔与桑德拉的情人关系最终结束，逐渐远离了“曼森家族”，这令曼森将其视为敌人和叛徒。

　　洛杉矶前警员保罗·怀特雷曾经负责调查曼森下令杀害音乐家加里·希曼一案。他说：“我几乎能够肯定，皮尔在英国被‘曼森家族’的成员布鲁斯·戴维斯所杀。皮尔死亡的现场与波兰斯基的妻子在自己家中被杀的案件非常相似，我到今天都认为，凶手逍遥法外。但是，我们没办法令伦敦警察厅重视这个案件。坦白说，我们真的非常吃惊，伦敦警察将这起案件作为自杀案结案。”

　　布鲁斯·戴维斯现在加州的一间监狱中服刑，他却从未公开提过皮尔的死亡。

　　此案的另一重要当事人桑德拉也同样保持沉默。在曼森被捕后不久，一名“曼森家族”的前成员写给桑德拉的信被发现。信上写着：“我不希望发生在皮尔身上的事，在我身上发生。”

　　40年后现谋杀证据

　　由于“曼森家族”一名成员行凶被捕后大量招供，“曼森家族”在1971年被瓦解。包括曼森在内的几名核心成员均被判无期徒刑。

　　调查者一直认为，曼森及其拥护者不仅杀死了7个人。曼森曾经有一次对狱友说“曼森家族”一共杀害了35人，但没有给出具体的细节。

　　去年，曼森的心腹泰克斯被捕后与其律师伯伊德长达8小时的对话录音浮出水面。伯伊德已经去世，其在得克萨斯州的事务所一直保管着这些磁带。伯伊德生前不同意公布自己与泰克斯的对话，称这会在受害者家庭中“引起恐慌”。

　　去年，当洛杉矶警方动用搜查令去取得这份录音时，却受到司法机关制止。皮尔死亡案，失去了澄清真相的最佳时机。

　　本月，一家美国媒体自称拿到了伯伊德接受一名作家采访的录音，伯伊德表示，曼森及其团伙不止杀了7个人，被害的人数远高于这一数字。据悉，美国警方正在分析这盘磁带的内容，以判断是否对案情有所帮助。

　　■ 现状

　　经济不景气酒店缺安全

　　每年有超过10亿人次游客来美国，一些人因为缺少安全意识，而成为酒店犯罪的受害者。一些熟悉酒店安全的专业人士表示，在经济不景气时，酒店为了节省开支，会减少安全人员，酒店犯罪率会升高，特别是盗窃。

　　负责为酒店设计安全套餐的“企业安全”公司首席执行官菲利普·菲奥娜估计，在美国的大城市中，每天至少会发生一起酒店犯罪，大部分是偷窃。不过，酒店中的凶杀案也常有发生。

　　玛丽·凯瑟琳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酒店经理，但她还是成了酒店犯罪的受害者。2009年，凯瑟琳在美国一家酒店入住，一名男子尾随凯瑟琳进入房间，将她推倒在地反绑双手，用枕头按压试图令她窒息。“我拼命挣扎，歹徒才离开。”凯瑟琳说。

　　一般顾客更容易成为酒店犯罪的受害者。2009年4月10日，美国波士顿大学医学专业学生菲利普·马科夫在一家快捷酒店内用枪指着一名妓女，对她进行抢劫；四天后，马科夫在另外一家酒店枪杀一名25岁的女按摩师。两名受害者都是通过网络结识马科夫。随后，美国罗德岛的检察官起诉马科夫在第三家酒店内袭击一名妓女。

　　安全专家指出，一些高档酒店很重视安全，安全人员会定期巡视走廊，这类酒店一般不允许陌生人进入。但是，对于大部分酒店来说，非住客也能很容易地进入旅客房间所在的楼层，这也容易引发犯罪。

　　酒店安全专家菲利普·菲奥娜表示，特别是在经济不景气时，有些酒店会临时让安保人员干别的活，比如为客人送餐，或者离岗20分钟来做房屋清洁等。“20分钟对犯罪来说，已经足够了。”

　　“悬案”之悬

　　死者家属的执着，电影和小说等文学作品不断提醒，让那些血腥而值得反思的案件不被人们忘记，而许多悬案之所以成为悬案是因为，有些时候即使走到了法庭这一步，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凶手，却由于缺少关键证据而最终难以让凶手如愿被严惩。

　　正如被捕之年也曾栖身于塞西尔酒店的拉米雷斯。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这名被判有包括盗窃、强奸等43项罪名成立，并在1989年被判应执行死刑的人，至今仍好好地待在监狱里呢？

　　【陪审团】

　　为公正，延后开庭时间

　　自1985年被捕，拉米雷斯的故事似乎才刚开始。此后开始了漫长的取证和审判过程。拉米雷斯的家人找来了两名律师丹尼尔和阿图罗作为拉米雷斯的辩护律师。两名律师一直试图拖延开庭。

　　律师对检方表示，他们需要时间整理并走访作案地点，整理证据；同时认为，因为在洛杉矶，所有的中产阶级家庭都沉浸在对“午夜跟踪者”恐惧情绪中，陪审团可能会受到强烈情绪鼓动，所以拉米雷斯将不会面临一场公正的审判。

　　到1988年2月案件已被拖后6个月，这时律师表示发现拉米雷斯所犯多重重罪，申请让洛杉矶法庭再次对拉米雷斯案件进行调查，检方以这是“无意义地增加警方负担”为由申请驳回，但最高法院没有听从检方要求。就这样案件一直拖到了1988年7月22日，由于拉米雷斯自己拒绝了是否精神错乱而犯下罪行的检查，庭审才有机会进行。

　　【证据】

　　关键证据缺失，案件迟迟难决

　　拉米雷斯的案件进入庭审阶段时，案子已经花费了超过100万美元，甚至有1个证人已经去世。

　　而两位律师继续以陪审团对拉米雷斯抱有偏见来拖延时间，被洛杉矶检察官菲利普·海普林驳回，认为他们重申的要求简直不可理解。不过海普林也承认，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复杂犯罪案件”。当时他手头有接近1000个潜在的目击证人，有成百上千页的声明、报告和照片。在1989年4月14日的庭审上，甚至动用了137名证人、模拟了521次现场，还是没有得到解决。甚至出现有证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错将别人当做拉米雷斯的情况。

　　庭审时所呈上的证据来自不同的犯罪现场：有带有拉米雷斯指纹的车、从受害者大腿上提取的拉米雷斯的指纹等等，这些都是串联案件的重要证据。

　　警官托马斯说，在审讯时拉米雷斯说：“当然是我干的，那又怎样？打死我啊”，但其辩护律师表示，警方当时并没有对其进行录音，所以没有能够作为切实证据的凭证。

　　洛杉矶检方同时也承认，检方所提供的证据是“非确定的”和“有缺陷的”。他们说，在各个犯罪现场还发现有不能辨别的毛发和血液样本，而这些样本既不属于拉米雷斯，也不属于受害者们。同时检方也表示，拉米雷斯父亲的证词说明至少在1985年5月24日前后拉米雷斯身处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城市，而一个强奸案受害人称自己在这段时间被拉米雷斯在洛杉矶强奸。检方律师同时发现，有警官在证人指证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偷偷向证人指出拉米雷斯所站的位置。关键证据缺失也是这一案件迟迟未决的原因。

　　“午夜跟踪者”

　　姓名：理查德·拉米雷斯

　　外号：因其喜好在午夜尾随受害人作案，而被美国媒体称为“午夜跟踪者”。

　　犯案手法：随机选择自己的“猎物”，以上了年纪的女性为主，如果女性身边有男性，一般是一枪爆头，然后将女性捆绑并性侵、殴打，随后洗劫财务，杀死受害人。

　　被捕过程：自1984年起，拉米雷斯在洛杉矶犯下多重命案。“午夜跟踪者”一度让加州地区人心惶惶。

　　1985年8月24日，拉米雷斯在加州入室抢劫杀死了一对未婚夫妇，但在杀死男主人并强暴其未婚妻后，拉米雷斯没杀死她，这名女子在拉米雷斯离开房间后，通过窗户看到了他的橘黄色丰田车，并报警。随后警方对其进行通缉，警方28日找到了这辆车，并在车窗上提取出了拉米雷斯的指纹信息。警方29日发布通缉令。

　　8月30日，拉米雷斯再一次实施犯罪时被人认出，随后愤怒的市民不顾其带有枪支，将其围住并殴打，拉米雷斯向赶来的警方求助，说自己就是“午夜跟踪者”，寻求警方保护。巡警不得不冲入人群中将拉米雷斯从愤怒的人群中拉出来。就这样涉嫌杀害数十名女性的“午夜跟踪者”被捕，而他至今还活着。

　　【监狱】

　　等待死刑，还在排队

　　1989年10月3日，陪审团终于做出了一个看似无疑义的判决。拉米雷斯被判有罪，应执行死刑。得知消息后，拉米雷斯很无所谓地说：“死，吓不倒我，我会下地狱，跟撒旦在一起。”他甚至还跟记者们说：“我在迪斯尼世界等你们。”

　　到1989年11月9日，拉米雷斯已经被正式宣布了19次执行死刑。他和律师商议，最终他说出了自己的“名言”：“我超越了你们的认知，我的行为超越了神圣和邪恶的范畴。我不相信所谓的文明社会的伪善、道学的教条。”

　　但是死刑路上，依然有很长一段“程序”在等着拉米雷斯。一般来说死刑犯还有一道请求赦免的必经程序，而州长有权免其一死。而拉米雷斯被幸运地转移到加州的“活死人监狱”圣昆丁监狱，圣昆丁监狱是加州唯一一个对男性执行死刑的监狱，每年执行死刑的名额有限制，被判处死刑的犯人需要排队等待执行。据《每日邮报》一篇报道称，有些死囚等不到执行死刑就自然死在狱中了。

　　【支持者】

　　与疯狂粉丝结婚，人权机构保护

　　据拉米雷斯被捕时一项300人的调查显示，超过93%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听说过拉米雷斯，大多数人认为他有罪。但奇怪的是在1987年进行的一场听证会场外竟聚集了大量拉米雷斯的“女粉丝”。这些人有的坚信拉米雷斯是无辜的，有些人则是单纯地认为他长得很帅很可爱。

　　甚至在关于他的一个传记中提到，一名智商高达152的女性在拉米雷斯1985年被捕后向他写了75封求爱信，拉米雷斯最后决定与她结婚，1996年，36岁的拉米雷斯和41岁的里奥在圣昆丁监狱完成了结婚仪式。而这一婚姻也在延续着拉米雷斯似乎马上要结束的生命，在人权与妇女保护机构的呼吁下，政府几乎无限期地推迟了对拉米雷斯的死刑执行。直至今日，拉米雷斯的律师仍旧在坚持不懈地上诉以争取让里奥不要成为寡妇，也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使得拉米雷斯活下去的机会大大增加了。

　　B04-B05版撰文/新京报记者 储信艳 韩旭阳

(原标题：伦敦酒店自杀案被质疑40余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