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越关系趋热但“质变”尚难

　　在越共领导层内，尤其是在负责公安和意识形态的干部中，有许多人希望效仿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治模式。他们认为，中国对越南的政治经济具有难以取代的引领、拉动和稳定作用，中越关系关系到越南政权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而美国则不可能起到这种作用。

　　褚浩

　　自1995年美越关系正常化以来，美国和越南的双边关系稳步提升。尤其是今年，越南国家主席张晋创访美，受到奥巴马等美方高层超规格接待，两国建立了“全面伙伴关系”。随后，美越双边关系迎来“蜜月期”。

　　在不久前的东盟峰会期间，美国国务卿和越南外长签署了一项政府间和平利用核能的协议，使得两国相互转让核能相关材料与部件成为可能。几乎与此同时，美越在华盛顿举行副部长级防务政策对话，美国国防部副助理部长称，美国愿扩大与越南的合作，为越南海岸警卫队提供帮助；越南海岸警卫队则与美国海岸防卫队签署合作协议，加强双方在海上安全、海上预警研究和经验分享等领域的合作。

　　平衡中国的影响力，是越南“拉美”的重要原因。长期以来，越南对中国一直有着复杂的心理——既有对中国这个强大近邻的认同和羡慕，也有对中越发展差距的自卑和无奈；既有学习中国发展经验的渴望，也有为塑造民族精神而产生的对华抵触和警惕。近年来，中国的发展越来越快，越南与中国的实力差距越来越大，越南部分“精英人士”试图拉近与美国的关系，以制衡中国的战略布局和不断扩大的影响力，进而维护越南的“国家安全”。越南一些“爱国人士”甚至认为，在南海争端升温的背景下，升级越美关系有助于越南维护其在西沙和南沙群岛的“主权”。

　　拉近与美国的关系，也被越南视为国家经济的“救命稻草”。越南是出口导向型经济发展模式，经济发展对出口对象国依赖较大，而美国是越南第一大投资者，也是越南最大的出口对象，越南每年对美贸易顺差达100多亿美元。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越南宏观经济形势恶化，经济增速持续下滑，银行坏账率远超国际警戒线，物价高涨，民众怨声载道，因此，扩大对美出口、吸引更多美资成为越南经济走出泥潭的重要选项。越南认为，拉近美越关系，还有助于美国承认其市场经济地位，放宽贸易限制。

　　美国方面则视越南为制衡中国的“战略抓手”，希望把越南作为制衡中国影响力南扩的前沿阵地。美国利用越南介入南海问题、参与东亚合作，目的是在中国周边制造事端，分散和影响中国的注意力，以达到恶化中国发展环境、延缓中国发展的目的。为此，美国主动密切与越南的高层交往。2010年，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出席在越南河内举行的东盟地区论坛时，公然声称“南海事关美国国家利益”，并在与越南高层领导举行双边会晤时，商定积极促进“友好伙伴、多边合作、互相尊重和互利”关系。2012年，美国前防长帕内塔访问越南，参观了金兰湾，并就双方军事合作达成系列共识。2010年以来，美越已构建外交、防务副部长级对话机制，双方高层定期进行会晤。

　　美国还将越南视为拉近美国-东盟关系的“战略抓手”。随着世界经济重心向东亚转移，尤其是东盟在东亚合作中的中心地位不断巩固，美国不得不越来越重视发展与东盟的关系。自2009年宣布“重返东南亚”以来，美国已相继发起湄公河下游合作计划，举行美国-东盟峰会，跻身东亚峰会，加大介入东亚合作的力度。与此同时，越南在东盟内部的影响力和地位迅速提升，东盟一体化呈现出印度尼西亚与越南“双核”推动之势。因此，美国试图强化与越南和印尼的双边关系，密切与东盟合作，抢占东亚合作先机。

　　尽管如此，美越关系仍难言一帆风顺，也很难发生“质变”。

　　首先，美越在民主、人权等问题上的矛盾非“一日之寒”。美国和越南在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上存在巨大差异，这是双方关系的根本性制约。希拉里·克林顿曾在双方高层会晤时直言，美国放宽对越南贸易限制的首要条件，是越南改善人权状况。这势必引发越共高层警惕。越共党报党刊经常刊登批判西方“公民社会”的文章，张晋创本人也多次公开撰文呼吁警惕西方“颜色革命”。

　　其次，美越关系的发展还会受到中国因素的影响。越南在经济和地缘政治上不能忽视中国。对越南来说，远亲不如近邻，无论在经济上还是政治上，越南对中国都有一定依赖。在越共领导层内，尤其是在负责公安和意识形态的干部中，有许多人希望效仿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治模式。他们认为，中国对越南的政治经济具有难以取代的引领、拉动和稳定作用，中越关系关系到越南政权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而美国则不可能起到这种作用。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