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尔·达马素

　　1995年9月16日，时任南非大学校长马里纳斯·威切斯(右)向曼德拉颁发荣誉法学博士学位证书。曼德拉1989年在监狱里通过函授获南非大学法学硕士学位，当时威切斯是他的导师

　　纪录片《曼德拉》曼德拉为追求自由和平等付出了巨大牺牲，炼狱生涯虽然将他人生最为黄金的年份都囚禁在只有4.5平方米的狱室里，但他依然在牢中坚守建立平等自由新南非的信念，最终重获自由，并在76岁高龄当选南非历史上首位黑人总统，让种族隔离政策彻底在南非消失，实现了他毕生的理念。上世纪90年代，曼德拉他走出监狱、当上总统后不久，1996年，一部以《曼德拉》为名的纪录片面世，这部电影由凭借《教室别恋》荣获多项国际大奖的波·维德伯格撰写剧本，他纯粹是因为对曼德拉的崇敬才参加了纪录片的拍摄工作。纪录片的剧本架构不同于电影，身为编剧的波·维德伯格更多的是从整体的叙事架构和已拍摄的素材里进行整合，并在适时之处加入旁白。当时波·维德伯格身体已有不适，但依然坚持完成了纪录片的工作，《曼德拉》公映后一年，波·维德伯格就在瑞典去世。

　　美国白宫降半旗志哀

　　尤尔·达马素

　　一位95岁老人的逝世，立即成为全世界的新闻头条。在人口70亿的地球上，能这样牵动人心的老人并不多。他是纳尔逊 曼德拉。

　　各国领导人纷纷在第一时间对曼德拉的逝世表示哀悼。美国总统奥巴马当地时间5日命令白宫和美国公共建筑为曼德拉降半旗以志哀。奥巴马在曼德拉去世的消息发出45分钟后，随即发表讲话，称自己代表美国家人和民众对曼德拉逝世表示哀悼，并对曼德拉平生事迹作出高度评价。

　　此外，英国首相卡梅伦则对曼德拉的去世表示：“一盏明灯熄灭了”。他说，曼德拉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一个真正的全球英雄。英国首相官邸唐宁街办公室将降半旗志哀。

　　曼德拉先生是享誉世界的政治家，在漫长的岁月里，领导南非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取得反种族隔离斗争的胜利，为新南非的诞生和发展作出了历史性贡献。曼德拉先生是中南关系奠基人之一，生前两次访华，积极推动中南各领域友好合作。中国人民将永远铭记他为中南关系和人类进步事业作出的卓越贡献。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

　　“我们的民众失去了父亲。尽管我们知道这一天终将来临，但没有什么能够缓解我们深远而持久的失去的痛苦。他为自由而作的不倦斗争为他赢得世界的尊重。他的谦逊、热情和仁爱为他赢得世界的爱。”

　　———南非总统雅各布 祖马

　　“过去24年来，马迪巴(曼德拉)教会我们如何团结，如何相信自己和彼此。走出监狱那一刻起，他就是一名联合者。”

　　———南非大主教德斯蒙德 图图

　　“他的成就超越任何人所能被期望的……我是无数从纳尔逊 曼德拉一生中获得启示的人之一。与全球如此多人一样，我无法完全想象自己的生活如果没有纳尔逊 曼德拉树立的榜样会怎样。只要活着，我就要尽我所能向他学习。”

　　———美国总统贝拉克 奥巴马

　　“世上的一盏明灯熄灭了。纳尔逊 曼德拉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

　　———英国首相戴维 卡梅伦

　　“纳尔逊 曼德拉是正义的巨人和人类实实在在的启示。纳尔逊 曼德拉表明了如果我们相信正义和仁爱并为之梦想和共同奋斗，世界和我们每个人将有怎样的可能性。”

　　———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

　　“纳尔逊 曼德拉以非凡的胸怀原谅了囚禁他的人，为我们所有人树立了救赎和仁慈的有力榜样。他是一个拥有极大道德勇气的人，改变了他的国家的历史。”

　　———美国前总统乔治 布什

　　“(曼德拉是)人类最伟大的解放者之一……是全世界受压迫者的力量来源。”

　　———尼日利亚总统古德勒克 乔纳森

　　“他将作为新南非的国父和一名杰出的道德领袖而被铭记。”

　　———以色列总理本雅明 内塔尼亚胡

　　“人类失去了一名和平、自由和平等的不倦捍卫者。纳尔逊 曼德拉安息。”

　　———墨西哥总统恩里克 培尼亚 涅托

　　“纳尔逊 曼德拉改变了世界。他坚信人人平等，也以坚定意志和能力促成和解。他在别人可能选择报复时选择和解。他创建了新南非，也为全世界人提供了模范和理想。”

　　———瑞典首相弗雷德里克 赖因费尔特

　　“曼德拉这个名字激荡我们的良知和心灵。它成为全球追求尊严和自由的同义词。今天，一盏明灯熄灭。这个来自特兰斯凯的男孩结束了漫长的旅程。他的旅程不仅改变了南非，也改变了人类。”

　　———爱尔兰总理恩达 肯尼

　　“(妻子)梅琳达和我每次见过纳尔逊 曼德拉，离开时都比以往更受鼓舞。他的仁慈和勇气改变了世界。今天是悲伤的一天。”

　　———微软公司创始人比尔 盖茨

　　“当他2010年7月11日在约翰内斯堡(世界杯)球场接受人群致敬和欢呼时，他是一个属于民众的人，一个人心所向的人，那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感人的瞬间之一。对他而言，南非世界杯确是‘梦想成真’。纳尔逊 曼德拉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国际足联主席泽普 布拉特

　　据新华社

　　1982年，14岁的尤尔 达马素随家人来到南非。从这时到1994年，他经历了南非从种族隔离到民族和解的全过程。在达马素看来，曼德拉以其伟大的人格帮助南非消弭了仇恨、避免了内战、实现了国家和解，但他终究是“和你我一样的人”，而不是神，“现在，该向这位英雄说再见了”。

　　本报记者通过邮件，对居住在约翰内斯堡的达马素进行了采访。

　　本报连线南非种族隔离制度亲历者、画家达马素

　　因为曼德拉，我留在了南非

　　新移民之路

　　达马素出生在津巴布韦，有葡萄牙和意大利血统。在他移民南非的同一年，黑人领袖曼德拉被秘密转移到位于开普敦东南郊外的普尔斯摩尔监狱。之前，他在大西洋上的孤岛———罗本岛上度过了整整20年的监狱生活。

　　“1968年，我出生在津巴布韦，当时这个国家和南非一样，是白人统治的世界。”达马素对记者说，他1982年随家人移民南非，“有幸”经历了两次当代世界最臭名昭著的种族隔离。

　　比如，南非白人当局实施《班图教育法》，对黑人青少年实行有针对性的教育，目的是让他们和白人青年相比永远处于知识上和能力上的劣势，甘愿做奴仆。当时非国大的考修斯教授评价：类似的隔离比比皆是：黑人不能和白人乘同一辆公共汽车，进同一间电梯，用同一个水龙头；去邮局寄信时任何白人可以不排队而插在黑人队伍前……

　　由于自己是标准的白人，达马素获得了良好的教育。“中学毕业后，我成为金山大学建筑系的一名学生。”达马素说，曼德拉也毕业于这所大学。1991年他顺利拿到了建筑师资格；1995年，他转行成为一个画家，并于5年后的2000年举办了生平的第一个画展，“如果换做一个黑人青年，这样顺畅的人生之路难以想象。”

　　画作惹风波

　　当达马素还是一名大学生时，南非迎来了一个历史性的时刻：1990年2月11日下午4时，曼德拉步出了监狱，结束了铁窗生涯。两天后的上午，曼德拉出现在南非国家体育场的大型集会现场，该场馆被12万余民众撑破。服刑27年的曼德拉原谅了囚禁他的人，他因此被认为是宽恕与和解的样板。他在担任一届总统后就迅速放弃权力，在非洲领导人中实属罕见。他超越南非种族和观念差异，赢得包括白人在内的南非各界欢呼。

　　“与穆加贝相比，曼德拉显然更聪明。他没有煽动黑人暴力反抗，而是采取和解政策，”达马素说，“事实上，因为曼德拉，我留在了南非。”

　　但另一方面，达马素认为一些南非人已经将曼德拉当做半人半神存在：约翰内斯堡的一座新桥被以他的名字命名，数不清的街道和建筑被取名“曼德拉”，伊丽莎白港的足球场也是如此。在这场由非国大主导的造神运动中，人们已经忘记曼德拉只是一个普通人。

　　2010年7月10日，一幅名为《解剖曼德拉》油画出现在约翰内斯堡的一家高级购物中心，这幅画出自达马素之手，展示出曼德拉死后赤裸地躺在解剖台上，仅以白布遮盖下体，在一批著名政治人物围观下，躺在手术台上被解剖。

　　“我们拥有纳尔逊 曼德拉，我们时代的伟大领导者。我试图告诉围观者曼德拉是一个普通人。”达马素解释这幅油画的内涵。但他的解释并未消除负面影响，油画在约翰内斯堡一展出，惹来全国震怒，执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ANC)声明炮轰这是“低级趣味、侮辱、种族歧视，在非洲社会被视为巫术”。

　　“这样做并非要贬低曼德拉的成就———他依旧是一个伟大而高尚的个体，”达马素说，“现在，该向这位英雄说再见了”。

　　伟人被神化

　　伟人被神化，在这个时代堪称绝无仅有。很少有人能在有生之年就被尊称为伟人，曼德拉却当之无愧。2010年南非世界杯正式开幕前，外界最大的关注焦点并非盛大的表演，甚至也不是足球，而是已经92岁的曼德拉会否出席。

　　事实上，曼德拉更愿意把自己看做一个普通人。曼德拉的传记作家马丁 梅雷迪斯在书中介绍，曼德拉1994年当选总统之前一次去巴哈马群岛旅行，在大街上被一对夫妇认了出来，男的问他“你是不是曼德拉”，曼德拉回答：“我经常被人和那家伙混为一谈。”

　　青年曼德拉》一书在南非书店一直位列畅销书榜前茅，很大原因是因为这本书介绍了一个大部分南非人所不熟悉的曼德拉。该书作者在广泛采访曼德拉的家人、朋友和同事后介绍说，青年时期的曼德拉也有过外遇、打过老婆，并有私生子。作者大卫 詹姆斯 史密斯说，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要把将被“圣人化”的曼德拉从枯燥的历史书页中解救出来。

　　“曼德拉的存在满足了西方社会追求政治与道德完美结合的一种圣徒心理，但不应神化曼德拉的作用，曼德拉的离去，正是‘彩虹之国’南非认真面对现实的重要契机。”一位观察者称。

　　■对话

　　无论曼德拉在或不在

　　南非的未来已经确定

　　记者：《解剖曼德拉》意在表达什么？

　　达马素：我创作这幅画的初衷是对当前南非政府的持续失望。这幅画传达的基本概念是，曼德拉不是神，只是一个普通人，和你我没有区别。从这个角度看，我们每个人都有成为伟人的潜质。他是个伟人，但也有死去的这一天。

　　记者：你如何看待批评者？

　　达马素：这幅画确实给我带来了麻烦。作为一个艺术家，应该用作品反映这个时代和环境下的民众的声音，这幅画的现实作用在于软化曼德拉的去世对整个国家带来的冲击。南非人不想面对曼德拉离去的现实，但我失望地发现，人们没能看到这幅画要传达的真谛。这个政府正在被腐败所侵蚀，然而批评者却不允许我们把话说出来。

　　记者：你经历了南非的民族和解，如何看待这段历史。

　　达马素：南非的民族和解在某种程度上避免了内战。我经历了津巴布韦内战，在取得独立后离开了这个国家。正是因为亲历了这段历史，我才意识到民族和解对南非意味着什么。曼德拉组建了真相与和解委员会，鼓励当年用暴力实施种族隔离的公务员们站出来讲述自己的罪行以获得谅解。结果一系列的讲述印证了那个时代发生的事：拷打、关押、虐待和杀戮，那些站出来讲述真相的警察让人感动，他们从心灵深处希望得到原谅，正是这种态度帮助南非实现了国家和解，让南非人过上了太平日子。

　　记者：你如何看待曼德拉？有人将他看做神？

　　达马素：曼德拉是真正的领袖，他有着非常难得的品质，但的确有人将他视为超越人类的人。有一次我做客电台的访谈节目，一名打进电话的听众不断谈论着“曼德拉是否会死”这个话题，在他心中，曼德拉早已超越凡人。

　　记者：你如何看待失去曼德拉的南非？

　　达马素：南非的未来已经确定，无论曼德拉在或不在。

　　本报记者 单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