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遇刺的约翰·肯尼迪是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总统之一。40多年来,肯尼迪的豪门家族、桃色绯闻,遇刺之谜,一直为影视作品津津乐道。今年,新剧《肯尼迪家族》在美国上映却出师不利,不仅登上了电视台“黑名单”,还引来众人签名抵制,其原因是史学家认为这部剧“不符史实”。
一向宽容的美国人为何对这部剧如此苛刻?在西方,还原历史真实与“戏说”历史之间,难道真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完美政治偶像
作为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尽管在位只有1000天就离奇遇刺身亡,但肯尼迪一直是美国人最钟爱的总统。
2010年10月,美国民调机构盖洛普公布的最新民调显示,近50年美国历届总统中,肯尼迪评价高居榜首,85%受访美国民众对其持肯定态度,他成为近50年来受到民众评价最高的总统。
一直以来,肯尼迪被塑造成英勇睿智,拯救万民于危机的完美英雄。他勇救落水船员,获得紫心勋章;他拥有完美的婚姻,与杰奎琳的联姻令这个豪门家族变得优雅而有亲和力;他外交手段高超,率领美国成功度过古巴导弹危机———在当时的美国民众眼里,他魅力十足、年轻而精力充沛、机智诙谐,是偶像级政治人物。而年仅46岁的他盛年遇难,更让这个英雄形象彻底定格。
但在这部8集的迷你剧中,肯尼迪却以颠覆性形象出现。他胸无大志,病魔缠身,依赖毒品,花心滥情,一副典型富家公子的浪荡样。
历史学家奈杰尔·汉密尔顿认为:“这部剧的剧本怪诞、疯狂而幼稚,编剧们听从各种小道消息,不断地编造一些事件来塑造肯尼迪的形象。”
这种“编造”从剧集开始便已出现。肯尼迪从政之初,他的父亲老约瑟夫,通过送钱拉选票,编造儿子鲨鱼口中勇救船员的事迹,帮儿子竞选国会议员。老谋深算的他找来一个水管工,以主要竞争对手的名字一同参选,混淆视听,分流选票。
这时的肯尼迪毫无从政野心和天赋,演讲中常常忘词,抓耳挠腮,无所适从。而他的理想职业竟是:“我想去哈佛教历史,去追女孩子。”
为了让儿子成功竞选总统,老约瑟夫不惜勾结黑帮,暗中“贿选”。他三次去找财雄势大的黑帮头头,交换条件就是,在肯尼迪当选后,联邦调查局不会找黑帮麻烦。
懦弱、吸毒和好色
尽管民众印象中的肯尼迪长袖善舞,决策果断,但剧集中的肯尼迪却是一个懦弱的“软柿子”。
肯尼迪什么都怕。父亲要求其将弟弟安排为司法部长,他不敢反对,只能就范。在猪湾事件上,他招架不住内阁的咄咄逼人,导致古巴导弹危机。在处理美苏关系时,他无法驾驭内阁,甚至需要弟弟帮忙解围。
不仅政治上懦弱,肯尼迪还滥用药物,依赖毒品。1961年开始,肯尼迪的身体急剧恶化,爱迪森氏症让他背痛锥心,“站不能超过20分钟,坐不能超过5分钟”。随后,他找来地下医生,为自己注射安非他命。他优雅的妻子杰奎琳深受传媒围攻困扰,发现丈夫和医生的秘密后,她也开始注射毒品解压。
此外,剧集中用了大量笔墨,描绘肯尼迪和众多女性的私情,让肯尼迪的好丈夫形象毁于一旦。
剧中,肯尼迪居然赤裸裸地告诉弟弟,“如果几天不和陌生女性发生关系,我就会头疼难忍。”在白宫舞会上,他提早退席,在私人影院与女艺术家偷情。他与黑帮老大共享一名情妇,还被联邦调查局偷拍抓个现行。
肯尼迪的背叛,让妻子杰奎琳伤心欲绝,在肯尼迪艰难地应付古巴导弹危机的时候,杰奎琳心灰意冷地带着孩子离开了白宫。对此,《肯尼迪总统:权力档案》的作者理查德·里夫斯认为这些从来不曾发生过,“恰恰相反,第一夫人在总统需要她时,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在漫天乱飞的桃色事件中,最受人关注的自然是他和玛丽莲·梦露的绯闻。历史上,没有史实证明绯闻的真实性,但编剧显然不这么想。
剧中,梦露在和肯尼迪偷情后,爱上了这个万人迷总统,竟然相信肯尼迪会离婚和她结婚,一周打15次电话骚扰他。肯尼迪不胜其烦,让弟弟去警告梦露死心。第二天,梦露就被发现在家中自杀身亡。
对此,里夫斯指出:“有成千上万本书描写肯尼迪,但我认为在严肃的历史书中,没有任何一本认为总统和梦露的香消玉殒有关。”
真实与“戏说”之争
连串的争议,令这部耗资3000万美元的传记大片,上映便遇阻,原本打算购买该剧的历史频道在审核后取消了播出计划,历史频道发言人表示,“我们认为这样戏剧性的演绎并不符合频道塑造的历史性品牌形象。”
左翼电影制作人罗伯特·格林沃尔德表示,这简直是一场“对政治人物的暗杀”。众多历史学家评判该剧扭曲历史,一家网站甚至发起了抵制这部剧的行动,并获得了5万签名。肯尼迪的前特别顾问西奥多·索伦森也指责剧本是“恶意的”和“报复性的”。
分析指出,美国舆论对历史剧中的戏说其实“并非那么较真儿”。近期另一部当红历史剧《罗马》,虽然同样遭遇了关于真实性的热议,但由于不是美国历史,老百姓没有产生民族情绪和文化反思上的共鸣,所以,并没有观众抵制。但肯尼迪在美国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太过高大伟岸,这才是人们不愿意接受“丑化”他的原因。
然而,该剧转而在美国有线数字电视台Reelz频道播出后,收视率竟创纪录狂飙到190万。历史频道的放弃,丝毫没影响观众的关注。
一些电视评论家则认为,如果完全遵从于历史,这部剧就会变得十分无聊,从莎士比亚到现在,创作和事实的结合会使得角色更有趣,故事更有说服力。
史学家担心,戏说会让人们忘记真实。英国玛丽皇后学院的马克怀特教授通过邮件对本报记者表示,“这种戏剧化的不真实信息,势必不利于人们了解肯尼迪。有成千上万的人会观看此剧,一些人会将其视作真实的历史,而非一部娱乐大片。”他说。
本报记者 冯中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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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