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评论员 陈永杰
上周美国民主党走中间路线、一直支持伊战的参议员利伯曼在康州参议员席位的党内初选中以48%对52%败于反战派的富商拉蒙特。连续几天欧美传媒都有自由派的评论员欢呼民主党将会明确其反战立场，并将影响2008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立场。
但令人费解的是，共和党的选战专家们却也同样高兴。近日白宫消息传出，布什的选举智囊卡尔·路夫(Karl Rove)正为此暗喜，11月的中期选举正好顺势把议题集中在共和党素有优势的国家安全之上，而不必为医疗、环境等民主党占优的内政议题而愁。民主党左翼自由派意外扳倒中间派，共和党正好可以以此来营造民主党在反恐上手软的形象。
上周四英国伦敦捣破的炸机阴谋更无疑是天赐良机，共和党借势发起新一轮对民主党左翼的攻击。在布什总统把该阴谋的策划者“定性”为“伊斯兰法西斯主义者”后，副总统切尼在新闻会上盛赞败选的利伯曼是反恐英雄，指该结果将“给恐怖分子传递一个可怕的信息”。然后共和党也大造舆论，古德温(Michael Goodwin)在《纽约每日新闻报》(New York Daily News)的专栏里说“利伯曼是反对反恐战的第一个牺牲品”。舆论上民主党一下子落入了下风，比较中立的分析人士克林(Joe Klein)也认为，布什的极端主义不应以民主党的另一种极端主义取代，左翼抬头只会缩窄民主党的选民基础。
共和党的一记记耳光，无疑是冲着美国左派的政治幼稚病打来的。像反映自由派意识形态的著名剧集《白宫群英》(The West Wing)中那种立场左倾富有正义感的美国政府，固然是全世界乐于看到，但却几乎不可能赢得选举。因为理想主义要的是原则，但现实政治却必须妥协。
笔者曾在本版发文比较希拉里、戈尔和赖斯等人时一再指出，民主党要赢得白宫一定要争取独立选民，死结是民主党的温和形象对他们而言等同于在国家安全上手软。大量研究表明，上次克里输给布什不是因为左翼反战选民没有出来投票，而是因为中间独立选民觉得他软弱，而战争中的美国需要一个布什式的强人——尽管他们可能不同程度地反感伊战。因此从选举的角度务实地看，若左翼自由派硬要逼民主党候选人明确反战，结果只会使独立选民再一次放弃民主党。在美国，主流的民意不是反对出兵伊拉克、守着家门口的和平主义，而是要求政府为维护美国利益对国际事务进行必要和有效的干预。简而言之，关键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怎样打的问题。政治现实决定了一个反战人士不可能赢得白宫。因此，希拉里在大方向上支持伊战，仅集中批评布什的处理手法，为选举计这样做相当明智。
反战阵营认为伊拉克有如越南，即使这种简单的比较成立，反战都只会使民主党在选战中失利。从一个宏观的角度看，伊战之于反恐有如越战之于冷战，无论同意与否，都已经被共和党描绘成一个大战争的一部分。民主党一方面同意反恐，另一方面若坚持从伊拉克撤兵，对于一般美国人而言便是一个说不清的自相矛盾。当年反越战运动便这样摧毁掉了民主党总统约翰逊(Lyndon Johnson)和当时的副总统及可能继任者韩福瑞(Hubert Humphrey)。致使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共和党一直稳坐白宫，除了卡特的短暂四年外，民主党毫无竞争力可言。直到前苏联解体，冷战结束美国选民才将焦点放回内政上，选了克林顿。克林顿的立场与英国的布莱尔相似，折衷地走“第三条路”：结合右翼的市场主义和左翼的福利制度，外交、国防上又不忘塑造强硬形象。历史教训至今仍历历在目，民主党必须冷静地在入主白宫和坚守原则之间作出痛苦的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