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良：美国新防长会走哪条路

　　罗伯特·盖茨的观点与布什政府的现行政策不同

　　 本刊特约撰稿 李宣良

　　11月8日，美国共和党在中期选举中全面败退，因伊拉克战争而备受指责的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被迫辞职。

　　旧人走了，新人来。布什随即宣布，提名前中情局局长、现得克萨斯州农工大学校长罗伯特·盖茨入主五角大楼。

　　罗伯特·盖茨是何方人士？布什为何在危难时刻请他出山？他上任后是否会对美国目前的军事战略进行调整？

　　曾拒绝布什的邀请

　　“国防部长必须是这样一个人：当事情还处于萌芽状态时，就能预见它的潜在威胁，并做好应对它的准备。鲍勃(罗伯特的昵称)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同时预见机遇和挑战的人。”布什在宣读提名时，这样评价罗伯特·盖茨。

　　此时，63岁的罗伯特就站在一旁。他满头银发，深邃的眼神中透着儒雅，不温不火的脸上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始终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临危受命的罗伯特算得上是子承父业。他的父亲托马斯·盖茨，曾在艾森豪威尔执政时担任国防部长。对于自己的再度“出山”，罗伯特在11月8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是这样解释的：“因为在军中服役的许多孩子们处境危险，所以，当总统邀请我为国效劳时，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而在此前，罗伯特曾婉言谢绝布什的邀请。2005年2月，担任得州农工大学校长的罗伯特，在学校网站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目前，在媒体上和大学里有谣传称，我即将离开得州农工大学，去华盛顿担任国家情报局局长。让谣言就此中止吧。我确实收到了这一邀请，经过也许是我一生中最为困难的抉择后，我最终在上个星期拒绝了这一邀请。”此后，布什不得不另觅新人，把国家情报局“掌门人”的宝座留给了约翰·内格罗蓬特。

　　创造中情局“神话”

　　此次布什提名罗伯特出任国防部长，出乎很多人的预料。人们对此褒贬不一，对罗伯特的评价也大相径庭。众议院情报委员会的一名共和党议员说：“他喜欢强制学者根据迎合白宫的立场写报告，这一点尽人皆知。”该议员甚至批评布什的提名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也有人对罗伯特的个性表示担忧。他的一个旧部下称他“愿意听取意见，但不太喜欢采纳”。

　　但也有人非常看好罗伯特，称他是国防部长的“最佳人选”，因为他是那种“可以信赖而且判断力很准确的人”，“是著名的实用主义者，敢于批评政府”。卡特政府时期的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当年是罗伯特的顶头上司。他说：“布什的决定非常明智。”

　　不管是褒奖还是贬斥，作为美国政坛的“老江湖”，罗伯特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经历。自1966年步入政界到1996年退休，他摸爬滚打30年，曾鞍前马后地为来自民主党和共和党的6位总统服务过。

　　罗伯特政治生涯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中情局度过的。他也因此创造了一个“神话”——成为迄今为止中情局唯一从底层职员升为局长的人。

　　1966年，还在印第安纳大学攻读硕士学位的罗伯特由于表现优异，被招进了中情局。经过多年的苦苦打拼，他于1981年被任命为部门主任。

　　1986年里根政府时期，罗伯特受到白宫的赏识，被提拔为中情局副局长。第二年，他首次被提名为中情局局长。但当时的总统里根考虑到罗伯特曾身陷“向伊朗出售武器的丑闻”，担心国会可能抵制这一提名，便中途收回了决定。当罗伯特再次被任命为中情局长时，果然有议员针对“非法出售武器丑闻”对他进行质询，同时增添了新的“指控”——罗伯特在两伊战争期间向伊朗提供情报。

　　1989年，老布什入主白宫后，调任罗伯特担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3年后，他再次被调回中情局，只不过这一次成了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在1991年到1993年两年多的时间里，由于表现突出，罗伯特曾获得过“国家安全勋章”、“总统公民勋章”，并两次获得“国家情报杰出贡献奖章”、3次获得中情局内部的最高荣誉——“杰出情报奖章”。也是在这段时间，盖茨与布什家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白宫很多政要，如国务卿赖斯和中情局局长海登等，都是盖茨的旧识。

　　从不缺少好机会

　　罗伯特不仅在政界名气很响，在教育界也颇有威望。在被提名担任国防部长之前，他是得州农工大学的第22任校长。该校在美国大学中位列第七，在教育、研究和公共服务等方面享有盛誉。罗伯特2002年出任校长之前，曾担任该校政府与公共服务学院的院长，为期两年。

　　罗伯特与美国的多所著名大学关系密切。在担任中情局高级情报分析师时，他就和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形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以实际案例向学生们讲解情报在美国政府决策中的作用。在担任中情局局长时，他解密了许多机密情报，供学者们学术研究之用。

　　离开中情局后，罗伯特并没有“沉寂”。他作为一名学者和大学教授，活跃在学术及相关领域——在华盛顿大学开设国际关系研究课程，还在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等著名大学授课；在前国务卿詹姆斯·贝克领导的伊拉克研究委员会中担任重要职务，研究美国的对伊政策；1996年，出版论文集《走出阴暗：5任美国总统赢得冷战的内幕》；是美国《纽约时报》的特约作者，经常在报纸上发表评论，撰写有关国家安全和国际关系的论文。

　　曾批评布什对伊政策

　　目前，布什对罗伯特的提名尚未得到国会的批准，但包括美国主流媒体在内的全球舆论普遍认为，罗伯特出任国防部长一事应该没有悬念。有悬念的是：罗伯特能否处理好前任留下的“烂摊子”，对美国的军事策略作出合理的调整。

　　《纽约时报》认为，罗伯特与布什家族渊源颇深，此次被提名似乎意味着：身处窘境的布什准备“皈依”共和党的传统外交政策。与布什政府在伊拉克、伊朗和朝鲜问题上的政策相比，共和党的传统外交方针更为谨慎、实用。布什在提名罗伯特时表示，在自己任期的最后两年内，希望有人可以带来新的视角。

　　在有关美国外交政策的许多重大问题上，罗伯特的观点与布什政府目前所采取的路线是不同的。以伊朗问题为例，2004年，他在一份名为《伊朗：是采取新方法的时候了》的报告中指出，美国与伊朗缺乏接触，这损害了美国的利益，建议白宫与伊朗进行直接对话。报告称：“美国和伊朗之间的直接对话，不应等到两国政府取得绝对和谐气氛的时候。”在伊拉克问题上也是如此。在过去的6个月中，罗伯特曾私下对布什政府在伊拉克的军事和政治上的失误提出批评。

　　鉴于罗伯特的这些观点，一位曾经在五角大楼工作的前高级官员表示：“这是一个信号，(布什政府)将尽量避免在国家安全问题上(与国会)出现对抗局面。”

　　更有不少分析家认为，罗伯特的“出山”，意味着美国外交和军事战略将重新回归“鲍威尔原则”。“鲍威尔原则”认为，美国只能把战争作为最后的手段，不能轻易动用兵力。罗伯特的许多观点与“鲍威尔原则”是一致的，但与盲目鼓吹军事作用的“布什/拉姆斯菲尔德原则”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