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向华工道歉？

　　专家：虽是大势所趋，实现尚需时日

　　美国华裔议员方文忠提出的要求政府向华工正式道歉的议案，6月23日在美国加州众议院司法委员会获得通过。两周内，该议案将正式提交加州众议院表决。该事件再次引发公众对美国华工问题的关注。

　　实际上，在方文忠之前，已经有华人团体就这一问题向美国政府提出过要求。然而，与非裔美国人相比，华人的声音还是显得过于微弱。专家指出，恢复历史公正是大势所趋，美国政府向华工道歉是迟早的事，但由于华人声音太弱，这一目标的实现尚需时日。

　　本报记者/陈松江  王晓波

　　华裔议员呼吁美政府正式道歉

　　这一事件再次将人们的视线拉回到19世纪。据史料记载，从1848年起，因淘金热和修筑铁路，大量华工进入美国。他们拿最低的工资，做最累的工作，为美国西部开发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1852年，当时的加州州长麦道格曾称赞华人是加州新近接纳的“最有价值的移民”。但由于种族主义的抬头和加州经济不景气，导致“土人争食”，“渐生妒争”(黄遵宪语)，华人很快沦为被歧视，乃至被攻击、被排斥的对象。1882年，美国通过了历史上第一个歧视和排斥特定民族的《排华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 of 1882)。这一恶法延续了61年，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美中成为盟国后才被废除。这一法案，以及相关的立法严格限制华人赴美，更有种种今天听来匪夷所思的规定：华人不得拥有房产、不得入籍、不得与异族通婚等等。

　　方文忠是第三代移民，他的祖父及父亲是花农，他对美国华裔移民在19及20世纪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历史有着深切的体会。为此他提出了这项名为“众议院42号一致决议案”的议案(简称ACR42)。这也是一百多年来，美国第一项由华裔议员出面要求政府向华裔移民正式道歉的提案。

　　方文忠呼吁美国“如果想继续向前并成为一个更强大的国家，就必须承认我们犯下的错误”。他希望先寻求加州政府的道歉，接下来要求联邦政府道歉。方文忠还计划要求联邦政府向华人作出某种形式的赔偿。

　　恢复历史公正是大势所趋

　　这并非美国议员首次要求美国州政府和联邦政府就过去的历史错误道歉。今年6月初，康涅狄格州成为美国第7个向黑人道歉的州。此前，亚拉巴马、佛罗里达、马里兰、新泽西、北卡罗来纳和弗吉尼亚州已经分别就历史上的畜奴制向黑人道歉。1993年，美国政府为推翻夏威夷王国而向夏威夷土著道歉。1988年，美国会就二战中日裔美国人的拘留营一事正式道歉，并对幸存者每人赔偿2万美元。然而，对于华工，美国政府仅在1969年5月10日的铁路接通100周年纪念活动上向旧金山华侨总会致函，对华工贡献表示肯定和感谢。

　　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认为，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恢复历史公正、清理人类社会中特别是资本主义发展时期出现的侵害弱势群体和少数族群利益的历史遗留问题成为了一个大趋势。发生在今年6月份的“天使岛”事件也证明了这一点。

　　“天使岛”位于旧金山湾，对于华人来说，是深具历史意义的早期移民站，被称为西部的艾利斯岛(Ellis Island)。“天使岛”1910年起用来囚禁刚由美国西岸上岸的华人，总共大约有17万5000名华人先后被关在“天使岛”。许多华人并在“天使岛”牢房墙上刻下诗句，记录他们来美的一段血泪史。加州共和党议员侃伯(John Campbell)，在众院院会审议内政部拨款法案时提出修正案，意图删减“天使岛”的100万美元经费。侃伯说，“天使岛”是州立公园，不应取用联邦经费。加州民主党议员吴尔西(Lynn Woolsey)及旧金山选出的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则都对侃伯的说法大力反对。吴尔西于辩论时指出，删减“天使岛”的经费等于否定历史。结果该修正案在26日下午以296票对131票，于国会众院院会遭到否决。

　　华人的声音还是太弱

　　事实上，方文忠并不是要求美国政府向华工道歉的第一人，但是他们的声音与非裔相比，还是显得过于微弱。这一点在2005年的“华工遗骨事件”中表露无疑。

　　2005年6月，洛杉矶轻轨工程施工中，突然挖出108具华工尸骨以及大量遗物。但直到次年年初，主持工程的洛杉矶大都会交通局才将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告知当地华人社团。此时，已有至少30个华人墓碑成为了洛杉矶县政府所属建筑物旁边的路基。

　　这些遗骨被发现的地方离洛杉矶著名的长青墓园不远。当年，洛杉矶五大家族捐出5英亩土地，兴建了长青墓园以安葬穷人。当时，白人入葬长青墓园不用花一分钱，而被立法禁止加入美国国籍的华人却要缴纳10美元才能入葬。对于当时的华工来说，10美元是相当巨大的一笔费用。南加州华人历史学会的黎国威先生反复强调：“这些人在当时没有受到公正对待，如今仍然如此。”

　　事件发生后，南加州华人历史学会向大都会交通局提出了解决方案，包括向华人社区道歉，重新安葬这些遗骨到长青墓园，对这些早年开发美国却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们进行深切悼念等。不过，黎国威也承认，全球华人对此事的关注还远远不够，当时只有南加州华人历史学会准备坚持进入司法阶段。

　　如今在美国，华人总人口已达230万左右，东西两岸各占一半，华裔国会议员、州长、州务卿、州议员、市长、市议员也不少，但在方文忠之前，从未听到其中哪一位提出类似提案。即使在美国两党向华人社区拉选票时，大小华人政治团体也很少利用这一议题作武器，向总统候选人、国会议员候选人提出政府应对历史上针对华人的不公正待遇道歉乃至赔偿的要求。

　　方文忠是第一个提出此类议案的华裔议员。虽然他对议案很有信心，但专家分析认为此议案通过的可能性不大，美政府向华工正式道歉尚需时日。但是，不管方的议案最终能否在众议院获得通过，这一事件本身对于美籍华人来说都具有某种象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