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监狱强奸丑闻

　　那些关进监狱的女性和男性抗议者被野蛮强奸，有的甚至死亡，他们成为伊朗总统大选后混乱的最大受害者

　　■刘志伟

　　伊朗大选结束后，游行示威在首都德黑兰和其他城市中频繁爆发，抗议伊朗总统内贾德的再次当选。这场30年来最“健康”的投票，却使伊朗陷入了自1979年伊斯兰革命以来最严重的内部混乱，目前伊朗政府已经证实有30名在押示威者死亡，而反对派声称死亡者远远不止这一数字。

　　许多逮捕者都被关押在德黑兰南部的卡赫里扎克(Kahrizak)拘押中心，该中心关的一直都是刑事犯。这一次众多“政治犯”被抓进来，他们同当年美军设在古巴关塔纳摩的监狱囚犯一样被虐待，至少三名被拘禁的抗议者死亡。

　　在拘押中心被强奸

　　伊朗总统内贾德的竞争对手马赫迪·卡鲁比收到举报，说很多抗议者在监狱里被强行奸污，其中有女性也有男性。卡鲁比写了一封信给前伊朗总统拉夫桑贾尼，希望能针对此事进行调查。拉夫桑贾尼是伊朗专家议会的负责人。消息据称是一些前军队指挥官和其他高级官员向卡鲁比透露的。

　　卡鲁比将信件内容发到自己的网站上，他在信中写道：“一些女性在押者遭到野蛮强奸，被强奸得如此严重，以至生殖器被损坏。一些年轻男孩也遭到性侵犯，他们患上抑郁症，经受了严重的身体和精神损害。”“这样的罪行如果被证实是真的，将大大玷污伊朗的伊斯兰统治体系。”

　　此次伊朗大选明显支持反对派立场的西方媒体纷纷对此事进行了报道。28岁的博客作者塔兰涅来到德黑兰支持反对派，2009年7月19日她被便衣警察逮捕，并送进了监狱。政府后来致电她的母亲说她被送进艾曼·卡梅尼医院进行治疗，因为一个不幸的意外，她的“子宫和肛门破裂”。然而，当她的家人赶到医院时，她已经不在那里。根据美国著名政治类博客网站《赫芬顿邮报》(The Huffington Post)的说法，她的家人被要求不能对外乱说话。

　　英国《卫报》报道一位年轻男子在伊朗西南部城市士拉瑟(Shiraz)被捕，他在监狱中被守卫强奸和殴打。“那天，我被关在一辆有篷货车里，直到傍晚，然后被转移到某个监狱的单间里关押了两天。”拉瑟说，“在那里我被吊起来反复审问和拷打，他们称这是‘烤鸡’。他们把我的手脚绑在一起吊在天花板上，推搡，并用缆绳抽打我。”

　　“他们第一次强奸我是周六或是周日，是三个或四个以前没有见过的壮汉。他们走过来，扯掉了我的衣服。我试图抵抗，但是其中两个人把我按在地上，另外一个人做的。当时有另外四个拘禁者在场。”

　　“我的狱友，尤其是年长的那个，一直在安慰我。他们说这种侮辱并不会让我丧失尊严。后来他们也对另外两个拘禁者做了同样的事情。再后来，这就变成了例行公事。在他们面前，我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们殴打和摆布。”

　　据称强奸受害者、摧残肉体是安全部门对付犯人的最有效工具。伊朗裔英国博客作家阿扎默提到，被强奸后的耻辱感被当成一种对付抗议者的武器来使用。“杀了抗议者，只会使他们成为烈士；而强奸他们却让他们继续活着，会让他们今后在社会中无立足之地。”

　　卡赫里扎克拘押中心的条件非常差。根据囚犯家属的描述，监狱里人满为患，臭气熏天。一些囚犯亲眼目睹同伴被狱警打死，有人被撬去指甲，还有人被迫去舔肮脏的厕所坑。一位被关押的女囚称，问讯者扯着她的头发逼她承认曾与政要发生性关系，被释放前又被迫签署未受任何虐待的声明。

　　一些虐囚指控有照片和录像为证。医院的工作人员证明，至少已有150多名抗议者被虐待致死。6月20日一天之内，有34名抗议者的尸体在德黑兰的医院里备案登记。失踪抗议者的家属被带到德黑兰西南部的一个太平间，面对几百具尸体，他们被告知，除非他们签字确认是自然死亡，否则不准把亲人的尸体领走。

　　伊朗警察局局长对把政治犯关押在“给强盗和暴徒准备的监狱”里表示遗憾。但是他否认两名死亡的被关押者受到虐待，声称他们是死于“致命的病毒感染”。反对派领袖则坚持有3人在狱中死亡，其中一名是另一名竞选落败者高级助手的儿子。

　　内贾德与反对派的棋子

　　7月27日，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亲自干预，关闭了臭名昭著的卡赫里扎克拘留中心。28日，政府释放了140名囚犯以缓和公众愤怒。总统艾哈迈德·内贾德致信司法部长，要求其对囚犯表现“伊斯兰教徒的仁慈”。政府官员称，选举后逮捕的2500人中，只剩下150人仍然在押。而反对派则坚持大约仍有200多名抗议者在狱中，包括支持改革的高级政治家、新闻家、活动家和律师。

　　伊朗国家安全局秘书贾利利称，有证据表明这些人持有炸药和武器，并且已经对公共财产造成重大损失。而温和派领导人穆萨维和前总统哈塔米则呼吁应将拘禁者立即释放，声称被拘者的供词都是逼供之下做出的。

　　8月8日，伊朗政府高层官员首次公开承认，部分与伊朗总统选举后骚乱有关的囚犯确实在狱中遭受过虐待。伊朗总检察官纳杰夫·阿巴迪当天在新闻发布会上称：“错误的行为导致痛苦的意外事件发生，这一点是无可辩驳的。而那些参与其中的人，应该受到惩罚。”他说的错误，其中就包括3名被拘人士在卡赫里扎克监狱被虐待致死。但伊朗伊斯兰议会议长拉里贾尼8月12日发表的调查报告则称，因参加大选后示威而被关押的抗议者并没有被狱卒强奸。有分析称，这是因为示威者在监狱里遭到虐待的消息已经使得伊朗总统内贾德的处境越发艰难，拉里贾尼这么快否认强奸事件是为了防止事态影响扩大。

　　8月9日，伊朗警察部队司令穆加达姆表示，卡赫里扎克监狱负责人已遭解职并被逮捕，3名殴打被关押者的警察也已被捕。这座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在7月底就曾下令关闭的监狱，目前由总检察官纳杰夫·阿巴迪接管，他表示，他和他的同事们正在努力改变现状，改善囚犯的待遇。

　　然而，关于拘押者源源不断的负面新闻正在继续损害着连任的伊朗总统内贾德的形象。内贾德所在的保守派内部此前已经开始分裂，约200位保守派伊朗立法者上个月在给总统内贾德总统的一封信上集体签名，要求他在任命内阁成员之前征求他们的意见。这是两个无法妥协阵线之间的又一次斗争，他们试图在内贾德组建新的政府之前限制他的政治势力。

　　作为对立法者的回应，内贾德随后解雇了伊朗情报部门多达20名官员，这激起了许多保守派立法者和高级传教士的严厉批评，他们认为内贾德对议会缺乏尊重。同样，保守派之间就如何对待伊朗反对派运动也存在着巨大分歧。一些保守派人士发表讲话，明确表示反对拷打和虐待被逮捕抗议者的行为，谴责导致拘押人员死亡的事件，认为丑闻的不断曝光会扩大反对派的影响。

　　尽管内贾德顶着巨大压力继续总统之旅，但内忧外患，让他接下来的总统之路变得更加举步维艰。而监狱强奸案无论事实究竟如何，损害有多严重，那些遭受虐待的被囚禁者，如今也只是政治斗争双方争取民意的最大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