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走“伦布兰特”

　　文/秦阳

　　提要：伦布兰特(1609～1669年)是荷兰历史上的著名画家，也是欧洲17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之一。他一生留下600多幅油画和2000多幅素描，其中自画像就多达100多幅。

　　300多年后，伦布兰特的一幅自画像给私家侦探机构鲍勃•惠特曼带来了大麻烦，成就了现实版的《盗走达•芬奇》(波兰近年来最卖座的电影，讲述国际窃画集团盗取波兰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达•芬奇的《抱银鼠的女子》的故事，编者注)。

　　最大胆的艺术品盗窃案

　　2000年12月22日16时45分，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正下着小雪。国际博物馆的最后一批参观者有说有笑，正准备穿大衣离开博物馆。

　　国际博物馆是一座典型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宫殿，坐落在半岛的一端，几乎被水包围起来，只有两条通道通往室外。

　　然而，就在这时，几个强盗将一辆“马自达”轿车和一辆“福特”轿车停在了两条通道的口上。

　　他们给车上泼洒了烧烤用的液态燃料，并马上点燃。接着，他们往地上撒满了钢钉，以试图挡住任何警车的进入。

　　当汽车着起火后，其中的3个强盗冲进了博物馆。他们身穿滑雪服，拿着手枪和机枪。其中的一个头喊道，“都给我趴下”，并用手枪指着保安班长。当其他的两个强盗跳上楼梯时，乱作一团的人群散发出的尖叫声在大理石装饰的大厅中回荡。

　　对平面图研究了好几个月，强盗知道怎么走到自己的目标前。由于没有玻璃屏幕和摄像机，他们的偷盗变得相对容易。通过一个断线钳，他们将伦布兰特的一幅画从墙上摘了下来。接着，他们又盗走了皮尔•奥古斯特•雷诺阿(1841年～1919年，法国印象派画家)的两幅画。

　　强盗头目将手枪从受惊的保安班长头上拿走，插到了自己的牛仔夹克里。接着，这3个戴面具的人冲出了大厦，急速沿着博物馆后面的码头逃跑。在那里，他们的一个同伙正在快艇上等待他们。

　　快艇朝东开走，经过了斯坎斯霍尔姆岛，穿过了跨越海湾桥……在一个渔民使用的港湾，强盗们将船拴住，跳到了岸上，就消失了。在半个小时内，最大胆的世纪艺术盗窃案结束了。

　　艺术侦探的参与

　　瑞典沉浸在悲伤之中，自从1956年，这幅被盗的伦布兰特自画像到达瑞典的时候就成为了该国的国宝。

　　为了找回该画，瑞典人找到了世界有名的艺术侦探——鲍勃•惠特曼，他是联邦调查局艺术犯罪组的负责人，其领导了由13个投身于寻找被盗艺术品人员组成的工作小组。他本人现在为一家专门致力于被偷盗和欺诈艺术品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在过去的20多年中，他曾经挽救了超过2.5亿美元的艺术品，其中包括诺曼•罗克韦尔和马克•罗斯的作品以及秘鲁古墓中的金盔甲和杰罗•尼莫的战帽。

　　“拯救这些艺术品，能使人类更加紧密联系”，惠特曼解释为什么他每天都这样工作。另外，找到伦布兰特自画像能使他更加声名大震。

　　还没有任何一个艺术家像伦布兰特一样痴迷于画自画像。在他的100多幅自画像中，记录了自己从一头散发的年轻人到满头白发老人的过程，被盗走的绘画是伦布兰特最小的自画像，像精装书一样大小。

　　这幅自画像展示了伦布兰特令人惊奇的才华——一个24岁的荷兰艺术家，展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活力和忧伤。这幅画中，他身着茶褐色外套，头戴褐色贝雷帽，盖在随意散落的打卷的栗色头发上。伦布兰特向世人展现了一个既柔弱而又坚强的形象。17世纪，这幅画第一次在鹿特丹售出的时候，仅仅值35美元。现在，它的价值是4000万美元。

　　瑞典当局找到丢失的雷诺阿的名画《交谈》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根据有关线索，警察营救了这幅画，并逮捕了13个人。但另两幅作品还是无处可找。

　　2005年3月25日，地方打击组织犯罪的官员拘捕了一个嫌疑人，他是一个欧亚犯罪团伙的成员，当时他正在寻找毒品。

　　这次警察没有发现任何证据。但是，他们发现了一幅画，画中有一个女人。为了知道这个女的是谁，他们找到了当地博物馆的馆长。经过照片扫描和数据核对，这幅画被鉴定为雷诺阿的另外一幅名为《巴黎女子热恩》的画，也就是5年前在瑞典被抢盗丢失的那份艺术品。

　　当警方继续审讯时，他交代了一个更有价值的消息：他知道伦布兰特自画像的下落，这名疑犯还透露了这幅自画像持有者的姓名和联系信息。

　　惠特曼准备进行卧底行动，以便将自画像收回。“我装扮成一个在美国的欧洲有组织犯罪团伙的专家。”惠特曼说：“我飞往哥本哈根，接着，去斯德哥尔摩与那幅画的持有者联系。”

　　酒店里的忐忑交易

　　2005年9月15日晚10点，在哥本哈根的斯堪迪酒店，惠特曼在他的房间里等待一个电话。他习惯了出差，23年中他很少陪伴自己的家人。

　　和往常一样，他这次用一个假名字办理了入住手续，并使用了假的旅游文件。这样便于他能够不受干扰地办案子。

　　瑞典警察一直在进行监听活动。惠特曼后来回忆道，“那3个小偷在丹麦和瑞典的边界换乘了火车，其中的一个将画放进了一个购物袋中。”

　　瑞典警察没有立即抓捕这些小偷，警方想在他们与惠特曼进行交易的时候实施抓捕行动。

　　巴哈和迪亚这两个伊拉克出生的兄弟，和他们29岁的瑞典同伴亚历山大•林德格，认为这次他们能够创造艺术品抢劫、贩卖的历史了。然而，这次，他们注定落入了设定好的法网。

　　在哥本哈根，林德格和这两个兄弟在酒店周围踩了好几次的点，以确定他们没有被跟踪。惠特曼拨打了从美国得知的自画像持有人的手机号码，让他们安排在酒店大厅与他们的头目巴哈会见。

　　巴哈大概30多岁，黑头发、瘦脸、蜡黄皮肤，眼睛用布遮住。他身穿名牌牛仔裤、T恤和昂贵的皮鞋。“我们讨论怎样进行交易”，惠特曼说，“我们将上楼、验钞。如果他高兴的话，我将能看到那幅画，这幅画就在酒店外等候的另外两个人手里”。

　　惠特曼做这些事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他曾经多次有惊无险地完成类似任务。当巴哈走进惠特曼的酒店房间时，惠特曼对他进行了搜身，看他是否带了刀或枪。 

　　“他有些坐立不安”，惠特曼后来回忆说，巴哈看着地，只有当他将钱拿到手里的时候，才显得有点放松。他对钱最放心，但是，这是个致命的错误。

　　巴哈说他将在几分钟后带回绘画。但是半个小时后，巴哈仍然没有回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他们识破了惠特曼的身份？

　　“伦布兰特”的回归

　　对于美国联邦调查局来说，确保自己的代理人没有被跟踪很重要。惠特曼说，艺术品骗子经常很警惕，所以，你要随时保持反监视、跟踪的能力。

　　这次，瑞典和丹麦的警察成立了行动组，在惠特曼房间的上一层房间以及隔壁房间都安排了警察。惠特曼的房间里的一盏灯上也安装了微型摄像头。

　　“当巴哈离开了房间后”，惠特曼说，“另外两个人站在大街上，手里拿着袋子。但是，这3个人随后去了另外一个酒店，因为，第4个人将画放在了那里”。

　　巴哈最后回到了酒店，他用一个红色的袋子装着画，并用绳子绑了起来。当惠特曼费了半天劲儿打开袋子后，他见到了伦布兰特的自画像。

　　“你是否将画从框子拿出过？”惠特曼问。

　　“我们从来就没碰过它。”巴哈说。

　　“你真是一个艺术品爱好家呀。”

　　“不，我只是为了钱。”

　　惠特曼将画带到了卫生间，用一种微型紫外线灯和黑光灯检查画是否有伪造或损坏的痕迹。然后，他关掉了灯，这也是一个预先安排的信号。“成交。”他对巴哈大声说。

　　当房间门一打开，丹麦警察蜂拥而入，惠特曼用身体将画护了起来。5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向巴哈喊道：“站住。”

　　2005年9月20日，位于斯德哥尔摩的国家博物馆人头攒动，相机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伦布兰特自画像重新悬挂的开幕仪式正在进行。如今，防弹玻璃和安全摄像机确保它再也不会离开瑞典了。而惠特曼已经秘密地回到了美国，他已经着手进行了另外一个案子。

　　巴哈兄弟和林德格被检方指控为接收赃物罪，但是他们的判决被一个瑞典申诉法庭推翻，判决认为他们是被美国和瑞典警察所“挑衅”而被捕。现在，他们依然生活在瑞典。

　　发现：艺术品偷盗，一个快速成长的行业

　　如今，艺术品的偷盗成为一个快速成长的行业。据预测，世界每年被盗和伪造艺术品的价值超过60亿美元，一些博物馆为了赎回艺术品而不得不支付大量的赎金。以至于只有毒品交易、军火走私以及洗钱的暴利能超过该行当。

　　在某些情况下，劫匪常常试图在公开市场出售艺术品。但事实上，这很难做到。因为，有点常识的收藏家都不会购买被偷盗的艺术品并公开地展示它。

　　因此，被偷盗的艺术品往往要沉寂7年后，才会易手转卖。如果交易成功，被盗艺术品卖出的价值往往是其市场价值的7%～10%。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9年9月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