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站在侥幸的一方？

　　陈文茜

　　在我撰写此文时，全球电视正现场联机美国总统奥巴马抵达哥本哈根。奥巴马走出专机，踏上丹麦土地，迈出了他的一小步。没有人知道“明天过后”，哥本哈根大会(COP15)会不会成功？奥巴马这一步是他的一小步，还是人类的一大步？

　　历史开了我们很大的玩笑。1969年，我只是个11岁的孩子，当时的电视还是黑白的。我在已过逝的阿姨家里，与天才表哥一起观看历史性镜头。我们家的天才表哥一生始终考试第一，他崇尚武侠小说世界，每天抓着我们后院演练斗剑。阿姆斯特朗的那一小步月球登陆，很像武林高手的武功轻步。当时我深深相信，人类踏出这一大步，未来无所不能。

　　登陆月球过了40年，我们竟然又回到18世纪“人口论”、“物竞天择”的悲观架构。哥本哈根大会闭幕前24小时，半岛电视台取得一份机密文件：就算大会成功，各国都遵照目前承诺的减排标准，无一欺蒙，地球温度仍可能上升3度，然后才逐步下降。IPCC(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没有公布这一份报告，因为IPCC采用共识性决议，必须全体三十位科学家都同意此项结论，才定为大会正式报告。但机密文件并非玛雅预言式的臆测，而是计入太阳黑子活动变量。过去十年太阳黑子相当活跃，导致日照热能比上世纪低。因此我们2007年体验的澳大利亚高温47℃，或2003年热死数千法国人的热浪，都是黑子遮蔽后的低暖化效应。这份机密文件认为，太阳黑子活跃已近末期，未来日照热能会逐步升高，地球又无法立即减排温室气体，两者合一温度会更快速上升；澳大利亚可能高温至50℃；南欧洲更沙漠化，干旱引发十亿人缺水、缺粮、战争、数亿人死亡。

　　以先知的“人口论”而言，是否意味着人类必须历经这些浩劫，才能重新达到人与地球物种之间的“生态平衡”？而非洲、孟加拉、缅甸、太平洋岛国……这些穷国穷民，必须经由无情的淘汰，所谓“物竞天择”，才能使地球其余的人类侥幸，或严苛地说“无耻”地活下来？我观察到一个现象，对全球气候变暖是否存在，辩论最激烈的国家是美国。CNN的节目中，两位举足轻重的科学家，哥伦比亚大学教授Broecker与麻省理工学院Lindzen教授，激烈争论“变暖”到底存不存在。CNN最招牌的主持人Larry King则花一小时大谈“气候门”事件，他不花任何一点力气先告诉观众，资料窃取自11年前IPCC一小段科学家的争论，内容前后文为何，“气候门”数据及内容有断章取义之嫌，然后就放任由来宾激烈争吵一小时。

　　我在美国的舅舅说，美国是全球史上排放二氧化碳最多的国家，但它受伤程度相对小。除路易斯安那与加州外，美国大陆不似欧洲、日本环海，海平面上升对它影响小，加上美国人口密度低，美国人怎么会如欧洲、日本般，傻傻地轻易接受联合国IPCC的报告？

　　马尔萨斯于1798年发表《人口论》，指出战争、瘟疫、饥荒、天然灾害，往往在人类历史中造成周期性灾难，限制人口过度增长，也间接完成食物生产与人口供养的平衡。他曾被批评为“最冷酷、最无情、最野蛮”的学者，一个失败的诅咒先知。结果，211年后，一场史上最大的灾难可能发生，验证这位诅咒先知的理论。

　　我惟一不确定的是两个答案：

　　(1) 哥本哈根大会若成功来得及来不及挽救地球生态？

　　(2) 若一切往灾难演进，台湾在穷与富、物与物竞争的天择之间，我们是被淘汰牺牲的一群？或靠牺牲别人，留下来的侥幸一方？

　　来源：2010年1月1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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