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舞   非洲布隆迪国家鼓乐团

　　本刊记者  王大骐 

　　图/本刊记者  大食     发自广州

　　美国当代黑人作家哈里克斯的长篇小说《根》里有这样一段情节：一些将被奴隶贩子押运到美洲的黑奴被分开关押在漆黑的船舱里，失去了自由的奴隶们都想了解外面发生的情况，这时候一个黑人拿出一只随身携带的小鼓，在鼓面上敲出节奏，独特的鼓点夹带着清晰的语言，信息顿时传遍各个关押黑奴的船仓。

　　鼓是非洲普遍流行的乐器，可以说是非洲传统音乐之魂。非洲的鼓大如水缸小如茶杯，有几十种基本鼓型和数百种变形，鼓形有各种飞禽走兽甚至人形的，鼓皮的材质也千奇百怪，牛皮、羚羊皮最普通，豹皮、斑马皮、蜥蜴皮、鳄鱼皮也不足为奇，甚至还有用大象耳朵做的鼓皮。持鼓的方式也很多样，把鼓放置在两腿中间最常见，腋下、颈上、肩上击鼓也不新鲜。击鼓的手法各异，用拳头、手掌拍打鼓的各种部位，甚至还有用脚后跟击鼓的。复杂多变的节奏表达出人们不同的感情，舞者的节奏完全由鼓手掌控。

　　用鼓说话，在黑非洲是一种很普遍的文化现象，为了穿越浓厚的森林空气层、跨越大片辽阔的高原，非洲原住民设计了一种“鼓电报术”，用几乎像语言一般的音调来传递每个部落的日常信息和告示。这要通过鼓手们模拟、复制不同部落的人说话时声调的抑扬变化和节奏来完成。应该说，人们对黑人鼓类乐器典型意义的了解，就是始于对非洲鼓语的认识。

　　除此之外，在东非的斯瓦希里语中，“鼓”和“舞”是同一个字。鼓是舞蹈的主要伴奏乐器，没有舞蹈就没有非洲生活。非洲人白天跳，晚上也跳，有时通宵达旦地跳。他们迎宾时跳，过节时跳，祝寿时跳，结婚时跳，添丁时跳，出丧时也跳。有人说，除了睡觉以外，非洲人有一半时间是在欢歌狂舞中度过的。

　　而我们，就算音乐响起，身体也很难有所反应，因为它很迟钝，受控于太多的束缚和逻辑，早已忘记如何跟音乐对话。还好，这僵硬的身体语言在一个晚上就被一群来自布隆迪的皇家鼓手彻底打破了，他们仿佛台风过境，把一股狂热的气息带到了潮湿的广州。

　　漆黑的艺术馆里，只有场地中央亮着灯，当一个手持狩猎长矛的人带领12位头顶90斤重大鼓的非洲鼓手赤足登台时，台下观众即刻沸腾，一场神秘的仪式即将开始。

　　在缓慢的鼓点里，舞台上巨大的乐器摆放成一个半圆形，放倒在地板上，随后鼓手开始舞蹈。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开圆圈，逐一打击中间那个纹饰丰富的大鼓。音乐家们忘情旋转，为接近大鼓而开始争斗。

　　黑人鼓手的舞蹈一个比一个猛烈，仿若一场酒神的狂欢。

　　他们的动作粗犷有力，带有强大的生命力和信心。一切回到了洪荒初开的时代。他们剧烈地甩动头部，起伏胸部，转动腰部，扭动胯部，挥动手臂，晃动腿脚，甚至转动眼珠，每一刻，人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进行剧烈的运动。不消几分钟功夫，舞者已经全身大汗，因此每小节演出间隔，他们都必须休息10分钟。

　　3小节的演出结束，鼓手们把鼓棒交给台下的观众。人们一涌而上，开始疯狂地敲击大鼓，其余的人开始一起歌唱，同时随着鼓点舞蹈。

　　我问身旁专门赶来观看演出的黑人小伙子(他是广州的留学生，还带着自己的国旗)，用鼓棒缠绕自己脖子几圈再击鼓的动作有什么含义，他说这是鼓手希望超自然的力量能够灌注到他体内，让他充满力量，这种鼓舞在400年的历史传承中丝毫没有改变。

　　当年在加拿大蒙特利尔，有好几个周日下午，我都会去到山脚的公园，那里有一群敲击非洲鼓的男女，大部分是白人，由几个黑人带领。他们从来不用语言交流，完全是即兴演奏。他们身边的波西米亚范儿的年轻人也会随时脱了上衣，忘情地加入舞蹈。夕阳西下，有人在一边点起了叶子，芳香满鼻。

　　相关活动

　　《觉》音乐+艺术 2010

　　3月12日——3月29日

　　地点： 上海 北京

　　类型： 音乐/演出

　　世界剧院·挪威电子艺术展

　　3月19日——4月18日

　　地点： 广州二沙岛广东美术馆3、4号厅

　　类型：展览

　　BRITPOP COMES TO CHINA - Puressence China Tour

　　4月17日—— 4月18日

　　地点： 北京东城区鼓楼东大街111号MAO LIVE HOUSE

　　类型： 音乐/演出

　　资料

　　非洲布隆迪国家鼓乐团作为上海世博会表演嘉宾、全球最优秀的打击乐团体之一，自上世纪60年代就开始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巡回演出。他们的演出动用了20只鼓，活泼、有力、精准，最早源自中非国家皇室御用音乐。

　　这群前任宫廷打击乐师，对于世界音乐的兴起意义重大。事实上，正是他们的一次演出促使艺术指导托马斯·布鲁门在1982年创办了世界音乐艺术舞蹈节。而当时这支团体已经在全球演出了20余年，并且出现在乔尼·米歇尔1975年的专辑《夏日草地的吟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