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民间冷对“菅直人谈话”

　　谈话中对于比这些重要得多、横亘在韩日关系中的关键问题都没有提及：比如独岛主权归属，日本出版歪曲历史的教科书，日本军队强征韩国妇女做慰安妇并强征上百万朝鲜半岛劳工到日本做苦力等等

　　文　詹小洪

　　今年8月29日是日本强迫韩国签订《日韩合并条约》100周年的纪念日，正是这个条约使朝鲜半岛(包括现在的朝鲜和韩国)沦为日本殖民地长达36年。在此前的8月10日，日本首相菅直人就日韩关系发表了谈话，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概括起来，这篇只有600余字的谈话稿，大体上表达了这样几层意思：

　　第一，100年前签订的条约，违背了韩国国民意愿，给韩国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灾难；

　　第二，日本要正视历史，对于殖民统治造成的损失和痛苦，表示深切的反省和歉意；

　　第三，对日韩之间长期遗留的一些具体问题释放善意：如关注居住在库页岛的韩国人权益、归还遗留在日本的韩国人遗骸及骨灰、移交多年来韩国索还而不得的部分韩国图书文物《朝鲜王室仪轨》；

　　第四，回顾日本与韩国古往今来的文化交流、人员往来和经济联系，暗示“友好”是两国关系的主线；

　　第五，强调日本与韩国享有“民主主义、自由和市场经济”这些共同的价值观，两国要紧密合作，在将来的“东亚共同体”中，对诸多地区事务发挥重要的作用。

　　概括起来看，第一、二点表达了日本政府对历史问题的原则态度，间接承认了《日韩合并条约》的强迫性；第三点是具体的“赎罪”措施；第四、五点则反映了日本真正的战略意图：拉拢韩国，在风云变幻的东北亚地区事务中，共同抗衡日益崛起的中国。

　　韩国民间的反应远没有官方那样好

　　韩国政府对菅直人谈话表示了欢迎，认为他对韩国“反省与道歉”的力度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日本领导人，是“开创韩日关系未来”的讲话。

　　在1995年8月15日和2005年8月15日，村山富市和小泉纯一郎都曾发表过就“殖民统治和侵略”对“亚洲诸国”表示反省和道歉的谈话。此次尽管菅直人谈话还是回避了100年前那个条约是否合法的问题，但毕竟间接承认了条约的强制性，而且表示愿意归还部分图书文物，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然而对“菅直人谈话”，韩国民间的反应远没有官方那样好。

　　首先，韩国人认为，菅直人谈话仍然没有正确对待历史，没有承认《日韩合并条约》的非法性。

　　多年来，韩国一直认为，《日韩合并条约》是当年日本凭借其军事、经济、外交的强势地位强加给弱小韩国的，因而是屈辱的不平等条约，是不符合国际法的，很多日本的有识之士也认同这个观点。

　　而以往的日本历届政府对此问题都是回避的。他们辩解说，《日韩合并条约》是双方自愿签订的，符合国际法。并坚称，日韩合并后，加速了韩国经济的发展，促进了韩国的现代化。 今年7月28日，有531名日本学者(其中228名是历史学者)和587名韩国学者发表联合声明，认为是日本强制合并了韩国，所以《日韩合并条约》根本上是无效的，并要求在条约签订百年的日本首相讲话中，应该明确说明这一条。

　　可是菅直人谈话不仅没有体现这一点，而且连直接表达条约的强制性也不肯，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通过曲折费解的语言羞羞答答地说话。

　　其次，谈话中提到关注居住在库页岛的韩国人权益、归还韩国人遗骨、返还《朝鲜王室仪轨》图书等“善意”，韩国有识之士认为，这些东西属于“细枝末节”，没有多大意义。

　　谈话中对于比这些重要得多、横亘在韩日关系中的关键问题都没有提及：比如独岛主权归属，日本出版歪曲历史的教科书，日本军队强征韩国妇女做慰安妇并强征上百万朝鲜半岛劳工到日本做苦力等等。

　　战后这些韩国劳工及他们的遗属向日本提出了赔偿要求，至今没有响应。美国向日本广岛和长崎投原子弹时受伤的韩国侨民，也向日本政府提出应该参照受害的日本国民一样得到赔偿。 但面对韩国民间的上述经济赔偿请求，几十年来，日本政府一概搬出1965年日韩建交时两国政府签署的《日韩请求权协定》作挡箭牌。该协定规定，日本方面向韩国提供“无偿援助3亿美元，有偿援助2亿美元，民间贷款3亿美元”，因此“缔约国和国民不可对请求权作出任何要求”。日本政府以这一条款为根据，推卸了一切有关赔偿的责任，完全不承认韩国民间的个人请求权。

　　就在7月7日和16日，日本的外相和官房长官分别发表过讲话，暗示在不久后的菅直人首相谈话中将谈及此问题，日本政府的态度会有所松动。韩国各主流媒体曾据此预测说，“看见解决上述遗留经济问题的曙光了”。

　　但是，菅直人8月10日的谈话仍然回避了关键问题，这怎能不让韩国社会各界失望和愤怒呢？

　　59.9%的韩国人认为韩日关系“不好”

　　应该说，菅直人首相为了发表这个在历史和日韩关系问题上“不同于自民党”的谈话，是煞费了苦心的。本来每年7月份日本都要发表《防卫白皮书》，无一年例外都会宣示“独岛是日本固有领土”，从而屡屡引起两国交恶。今年为了给菅直人8月10日的谈话营造气氛，日本政府特意将《防卫白皮书》推迟到9月份发表。

　　韩国方面也是一样。8月12日，韩国教育科学技术部就宣布，韩国所有小学、初中、高中将从明年第一学期开设“独岛课程”，仿佛是为了专门等待这个谈话发表后才宣布。很多韩国媒体都认为，预定于9月发表的日本《防卫白皮书》将是日韩关系的一颗“定时炸弹”。 可以肯定的是，日本不彻底的“道歉”表态仍然没能改善日韩之间缺乏互信的深层问题。目前的各大民调都显示，日韩两国不但缺乏互信，而且民众对两国关系的看法相差甚大---日本人对于“历史”的了解程度远远低于韩国人。

　　8月5日，韩国KBS电视台和日本NHK电视台就韩日两国国民对韩日关系的看法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显示，有59.9%的韩国被访者认为韩日关系“不好”，回答关系良好的仅占39.2%；而62%的日本受访者认为韩日关系良好。对于过去日本殖民统治过朝鲜半岛，有91.2%的韩国受访者回答知道这件事，而日本受访者中只有68%的人知道此事。

　　6月14日，韩国盖洛普咨询公司就韩国民众对美国、中国、日本与俄罗斯的好感度进行调查，回答对日本有亲近感的韩国受访者只有6.2%，名列第三位，而对美国和中国的好感度分别是71.6%和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