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森林里的“世外桃源”

　　文/李忆民

　　捍卫亚马逊森林的大酋长

　　位于南美洲的亚马逊河，是流域最广、流量最大的河流。它孕育了世界最大的热带雨林，被称为最神秘的“生命王国”，印第安人的“世外桃源”。

　　亚马逊河流域的面积为760万平方千米，覆盖9个国家，相当于南美洲面积的40%。

　　这片世界最大的热带雨林，具有重要的生态学意义。它的生物量能够吸收大量的二氧化碳，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星球的“肺”的重要部分。

　　据巴西政府提供的信息，有1000多个部落生活在热带原始森林里，其中的68个与外面的世界无任何接触。当葡萄牙征服者首次抵达巴西时，大约有500万印第安人，如今，大约只有20万，其中有几千卡亚波人(Kayapos)。

　　从1988年开始，每年平均有19000平方千米的植被被开发，也就是说，每分钟有36个足球场那么大面积的森林被毁。每毁掉1平方千米森林，就会产生22000吨二氧化碳。越来越多的热带雨林被破坏，使人、动物、植物之间渐渐失去了相互依存的微妙平衡。

　　1989年，印第安卡亚波部落群体的长老就向全世界发出警告：亚马逊森林受到威胁。这位长老叫拉奥尼(Raoni)，”为了捍卫他的土地，他要重新拿起武器，投入战斗。他头戴用南美大鹦鹉的羽毛做的头饰，耳朵坠着白色珍珠耳环，圆形“唇盘”遮着嘴巴(轻木做的唇盘直径为6厘米，嵌入下嘴唇，含义是——随时为保卫部落土地而战死)。

　　他取得了很大胜利：在他经过的一路上创建了12个基金会，由于这些基金会的馈赠，使他有可能划定卡亚波的疆界，7000人口生活在15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面积大于比利时国土面积的5倍。

　　今天，尽管巴西政府展开了反对乱砍滥伐森林的斗争，拉奥尼的保留地仍受到威胁。他已经80多岁，他担心百年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不祥的事情。他难以把祖宗保留下来的传统道德准则传递给年轻的一代。

　　在他离世之前，最令他焦急的是生活在巴西利亚郊区的卡亚波年轻一代，他们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幻想。

　　拉奥尼既不识字，也不会写字。他的莫逆之交——法国电影工作者Jean-Pierre Dutilleux帮他撰写了回忆录，下面是这本回忆录的一些片段。

　　这是最后的斗争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更改Kapo-nhinore的界标，我要完成这项工作，就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因为我们神圣的河流——欣古河将像我的人民一样受到保护。我和我的亲属都住在Kapo-nhinore。我父亲和我祖父以及更远的祖先都葬在那里。多年来，我不断向巴西政府管辖的印第安国家基金会申请保护我祖先的这块墓地。但直到现在，他们什么也没做。基金会主席走马灯似地换人，每次都得重新谈判。就是因为长期谈判未果，巴西政府这次才同意划界……我再不能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我们所有这些土地，都将被农场主、农业和畜牧业开发商抢占去，工作就更加困难。因为我在巴西筹集不到资金，我打算像20年前那样，在世界范围内发起一个新的运动，我们可以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更改大片保留地的地界。为了支持和援助我们，曾有那么多男人、女人和儿童或多或少地捐钱。我希望他们再来帮助我们，因为森林可以净化被污染的空气，这不仅对卡亚波人民重要，对全世界人民也同样重要。

　　我的接班人在哪里

　　我呼吁卡亚波人，你们应该三思而后行。你们现在人很多……很久以前，你们的祖先之间战争不断，互相残杀，这太可怕了！我深切地希望你们之间不再发生战争，不再向你们的兄弟开战……

　　当殖民者来侵吞我们的土地时，你们就要驱逐他们。我现在很忧虑，因为动物、猎物、鱼类、河流等都受到威胁，都处于危险当中。必须全力阻止建设大坝。你们想让你们的孩子生活在没有猎物、没有鱼类、没有森林的世界吗？

　　外国人带钱来了，但这不是我们请他们来的，也不是我们的祖先制造了啤酒和巴西朗姆酒，这都是白人的产品。你们不要喝含酒精量过高的酒类，它会毁了你们的！

　　我也不希望白人和印第安人通婚，他们的习俗与我们的习俗相差甚大。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树林里，我不想白人的事情，因为我对他们不了解。白人给我们带来了难以治愈的疾病，我们没有药物治疗，我们对药物很陌生。

　　年轻人应该安稳地生活在他们的土地上。我不希望你们生活在城市里，希望你们留在农村。如果陌生人来买你的地，一定不要卖给他。

　　我的人民不能出卖这块地上的树木和黄金。必须尊重大自然和永远属于它的那些东西。

　　年轻人应该学习和森林一起共处、和森林一起工作，而不是毁掉它。开采再生的资源，利用传统的医学。有些年轻人可以学习做个医生，以便治疗外国人带给印第安人的疾病。

　　你们应该保护卡亚波人的传统习俗。你们可以学习葡萄牙语，但是不要忘记卡亚波语言和它的文化传统。你们不能像白人那样批评你们的父母……

　　以前，有很多舞蹈，年轻人已经忘了一半以上。他们不再嵌入唇盘，因为他们不愿意，依我看，他们像白人。

　　我既不会认字，也不会写字，更不会算术。因为我有许多孩子需要抚养，我没有时间学习。再者，我有没完没了的问题要解决，不光是我个人的问题，还有全体人民的问题。从一个角度讲，保持这个状态很好，我是一个纯印第安人，没有受白人文化渗透的真正的印第安人；从另一个角度讲，如果我会读、会写，我可能会拥有更强的政治力量，我可能会完成更多的事情。因此，我有时因没学习文化而懊丧、惋惜。

　　我非常担心未来。我害怕我的人民和白人之间发生问题，因为他们一直觊觎我们的土地，不惜一切代价想得到。我想他们是想等我死后来掠夺我们的土地。遗憾的是，今天仍然只有我单枪匹马领导我统一的、团结一致的人民，只有我还能阻挡那些淘金者、捕鱼者、森林砍伐者以及大坝建设者等来侵占卡亚波的土地。在我身后，谁能领导卡亚波人民为保卫他们的土地而战斗？我的接班人在哪里？……

　　祖传的生活方式

　　我们的灵丹妙药。

　　我给您揭示卡亚波制造灵丹妙药的秘方，这种药赋予我们超人的力量。首先采集大胡蜂的毒液。我们按照其毒性的大小给大胡蜂命名……这都是我们的祖先一代一代地传给我们的。

　　为了制造这种药，还要用一个品种蜜蜂的毒液……得杀死它们，晒干，然后把它们和乌鲁昆果粉掺和在一起，再加入鹰的心和翅膀……调好以后，把它涂在前额，用鲜红的乌鲁昆盖住身体。我这样做，浑身就充满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我就能身先士卒，不管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我都不会退却……我们的法律。

　　当一个男人侵犯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的时候，他们就打斗。村长不管私人生活。如果发生这类冲突，每个家庭的成员都参加打斗。因此，村子就分化，一个村子分裂成几个村子。如果一个人杀了人，他也可能会遭到报复。如果部落酋长发现有人在谋划报复，他会去劝阻。只要有利于部落，可以驱逐任何人。如果某人被指控有偷窃行为，大家首先讨论，如果达不成共识，人们就开始动手打架。关于离婚。

　　一个女人想离开她的配偶，丈夫如果是有教养的，他会二话不说走人……一个男人想与他的妻子分手，如果这个女人是个淫妇，他可以毫无问题地甩了她。然而，如果他妻子没有欺骗他，他不能把她逐出门外……

　　当夫妻离婚的时候，孩子们留给母亲，母亲的兄弟姐妹帮助她抚养和教育孩子们。但是，当孩子们长大成人以后，如果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去找他们的父亲。关于孩子。

　　我们了解一些植物，服用它们后，按着心愿，肯定生男孩儿，或者肯定生女孩儿。另一种植物可以用于女人避孕。必须在做爱一个月之前或产后6个月后喝下这种药，不然会使哺乳的母亲断奶。为了女人再次怀孕，必须服用其他植物。如果女人得知已经怀孕，有的植物可以使之在同一天坠胎。

　　如果生出来的孩子是畸形，母亲一发现，在孩子还没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就把孩子活埋。事实上，一个残疾儿童难于在森林的艰苦环境中存活下来。今天，这种情况有了改变，因为我们已经成了定居的部落，我们之间不再打仗了。是保留还是放弃畸形儿童，由照顾他的母亲决定。

　　不和怀孕的妇女发生性关系，只有在孩子会走路的时候，父亲才回来和母亲同床。

　　生了孩子之后，父亲不能吃大猎物的肉，不然孩子会出问题，原因是被猎杀的貘的魂儿会骚扰孩子，让孩子日夜不得安宁。猴子、野猪、大鱼等也都有魂儿。今天，年轻人已经不信这一套了。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9月下半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