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文章：东亚合作在风雨中前行

　　文/杨丹志

　　备受瞩目的东亚领导人系列会议即将于10月底在越南河内举行。会议举行之前夕，东亚地区让人觉得仍然处在“多事之秋”——大多数东亚国家还未从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中恢复元气。几个月来，因美国对台军售及美韩黄海联合军事演习，中美关系持续低迷；中日关系因钓鱼岛撞船事件再度陷入困局；部分周边国家与中国的关系也出现了波动和起伏。

　　东亚地区在冷战终结近20年后，竟然又出现了危险的“战略不确定性”。伴随着这种战略不确定性的是在相关国家间再次出现安全困境，在民族主义情绪的驱使下，民众间的猜忌和敌意也在滋生蔓延。由此还在地区内引发了“联动效应”。人们似乎有理由认为，以权力和安全为主题的现实主义理念和传统安全观将再度支配东亚地区，而这无疑将给命运多舛的东亚合作进程带来新的变数。

　　但事实上，对于此次东亚领导人会议和东亚合作的前景，我们仍然可以持谨慎的乐观。回顾东亚合作的历程，尽管路途曲折，变数多多，但仍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首先是建立了10+1，10+3，3，10+6等多个层次的区域合作机制，与ARF、APEC等共同构筑了区域合作的网状架构，在一个缺乏机制化合作传统的地区，这一点弥足珍贵，也为今后将合作进一步推向深入打下了基础。

　　其次，通过做实10+1和10+3，东亚合作已经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中国-东盟自贸区自今年全面建成以来，双方经贸关系进入了一个全面快速发展的新阶段；2010年3月24日，随着清迈倡议多边化协议生效，总规模1200亿美元的区域外汇储备库正式建立，标志着区域金融合作的深化和区域危机救助能力的提升。亚洲债券市场发展倡议也取得了积极进展。总规模为7亿美元的区域信用担保与投资基金正式成立。这不仅加快了区域债券市场发展，也提高了东亚地区金融市场的活力。这种“利好”胜于任何雄辩，也将吸引东亚各国加大投入和参与的力度。

　　再有，在反恐、环保、灾害救助等与非传统安全问题相关的领域，通过开展功能性的合作，各国间的协同能力得到显著提升。

　　同时，开放和共赢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东亚合作不同于世界其他区域的合作，一个重要的特征就在于打破了地理的限制。区域合作的目的不是要建立一个封闭、排他的集团，而是推行开放的地区主义。这一点，已经成为各成员国的共识，也必将成为推进东亚合作的强大内驱力。

　　当然，政治和安全因素对于东亚合作进程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仍然不容低估。从一开始，东亚合作就是一个受复杂政治、经济和安全因素影响的多方博弈的进程。其中，东亚合作的主导权问题和扩容问题是各方关注的焦点所在。实际上，关于中、日和东盟争夺东亚合作主导权的旷日持久的争论，只能增加东亚合作的离心力。同样，东亚峰会成员国的增加，如果只是出于牵制和打压某一方的动机，那么，东亚峰会就只会在内斗中消亡。

　　2010年7月20日，在河内举行的第43届东盟外长会议初步决定扩大东亚峰会机制，美国与俄罗斯加入东亚峰会已成定局。这是继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印度成为东亚峰会成员后，东亚峰会的第二次扩容。2011年，美、俄将正式成为东亚峰会成员。一个新的地区合作架构又将产生。在这个架构中，有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美、中、俄，一个经济超级大国日本，一个正在走向一体化的地区组织东盟。和美、日一样，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也是发达国家，印度则是一个潜力巨大的发展中大国。无论从地缘经济还是地缘政治意义上看，这个架构的影响力都将是不可限量的。如果这个超级架构能够引领东亚合作顺利前行，无疑将成为开放的地区主义的典范。但在这个超级架构中，如何协调彼此间的关系，减少内斗，增强合作，恐怕将是未来一段时期内各成员国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中国是东亚合作的积极倡导者、参与者、贡献者。中国参与东亚合作的进程，实则是中国参与国际体系的一个缩影。长期以来，中国始终积极支持东盟在东亚合作中的核心地位，赞赏东盟坚持东亚合作既定方向、原则和任务的立场主张，支持东盟继续在东亚合作中发挥主导作用。长期以来，中国为了推进东亚合作进程，特别是为做实10+1和10+3机制付出了不懈的努力。中国不主张盲目地扩大东亚合作的成员，但也从东亚合作的大局出发，理解、支持其他成员国的选择，因为一个日益自信的中国是开放的地区主义的坚定支持者。中国希望新成员的参与能够给东亚合作带来生气和活力。中国参与东亚合作不是为了谋求地区霸权，而是为了寻求互利共赢，与其他成员国共同建设一个和谐的地区。近年来，中国的发展、东亚合作的发展进一步表明，中国发展离不开亚洲和世界，亚洲和世界发展离不开中国。

　　此次中国参与东亚领导人系列会议，是希望与各成员国加强沟通协调，实现优势互补，加强与各成员国的睦邻友好，深化务实合作。目前，如何充分利用现有机制，引领东亚合作朝着正确方向前进，是东亚合作面临的又一现实课题。如果各国齐心协力，加强合作，东亚合作就可能进入一个崭新的发展时期。反之，东亚合作就会在停滞中消亡。□

　　(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