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告别施瓦辛格州长

　　现实主义州长难解赤字之困，环保标签下保守行事，施瓦辛格毁誉参半

　　□ 本刊特派华盛顿记者  章涛 | 文

　　施瓦辛格简历

　　阿诺德·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1947年7月30日生于奥地利格拉茨特尔村，1968年移居美国，在维斯康星州立大学获得学士学位。他以健身运动赢得名声，先后赢得“欧洲先生”“世界先生”“宇宙先生”和“奥林匹亚先生”的称号，被认为是世界健身历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1979年，施瓦辛格放弃了健美事业，开始电影生涯。此间，他与肯尼迪总统的外甥女玛丽亚·施莱弗结婚。

　　2003年10月7日在美国加利福尼州举行的第38任州长罢免选举中，施瓦辛格以共和党竞选人身份击败了134名对手当选为新州长，2006年11月7日获得连任。2011年1月3日，这位亿万富翁、昔日的好莱坞巨星卸下了担任了七年的州长之职，重归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新年后的第三天，施瓦辛格(ArnoldSchwarzenegger)结束了他七年的州长生涯，也为加利福尼亚和新任民主党州长布朗(Jerry Brown)留下了近260亿美元的财政赤字，以及一条通向未来的环保之路。

　　这位63岁的前“健美先生”在担任加州州长前，已习惯于以胜利者姿态出现在公众面前。他出生于一个奥地利小镇，15岁时第一次参加健美比赛即获亚军，后相继摘取“欧洲先生”“世界先生”“宇宙先生”“奥林匹亚先生”等国际健美头衔。上世纪60年代末他移居加州，凭借硬汉形象转战好莱坞，以艺名阿诺德·“强壮”(ArnoldStrong)出演第一部电影。他在出演的影片中，常常以拯救美国或世界的英雄形象示人，而“终结者”系列最为耀眼。

　　由于前民主党州长戴维斯(GrayDavis)在任期内把加州从100多亿美元的财政盈余拖入382亿美元的赤字，2003年，共和党推动加州选民投票将其罢免。共和党人施瓦辛格摆脱“性骚扰”“亲纳粹”等指控，顺利成为相当于全球第八大经济体的第38任州长。

　　施瓦辛格承诺，对所有政府开支进行审计，公开账务并结束前任的开支方式。他的民意支持率曾达到65%，另一位演员出身的传奇州长里根为60%。银幕英雄被视作现实赤字的终结者。

　　债务腾挪之困

　　上任初期，施瓦辛格贯彻了共和党人厌恶加税的传统，将增税称为加州人“经济棺材上的最后一颗钉子”，首先废除了汽车税。此举受选民拥护，但也使财政每年失去40亿美元的收入。

　　在不加税原则下，他选择通过发行150亿美元“经济复兴债券”，以其中100亿美元弥补当时40%的赤字窟窿，但债券背后却是用本地消费税支撑。他还通过转移资金用途、将烟草未来收入证券化、改变会计估计、将加州医疗保障(Medical)成本从权责发生制调整为收付实现制等方式，填补了剩余缺口。但是，种种措施皆属“寅支卯粮”，后来被视为施瓦辛格政策的最大败笔。

　　由于没有真正从结构上改变加州财政状况，当他在第二任任期遭遇金融危机、房地产泡沫破裂时，加州与全国一样收入锐减，2009财年财政收入为820亿美元，同比下滑近40%；刚性支出则并未明显减少，加州面临高达420亿美元的赤字。

　　这时，即便作为一名铁杆反税的共和党人，他也不得不提出规模达128亿美元的临时增税方案，其中包括消费税和自己原本坚决反对的汽车税；加上削减151亿美元开支、增加114亿美元债务等方式，来填补预算缺口。

　　“即使加州关闭所有大学，停止所有福利计划，裁掉所有州政府雇员，我们的赤字也无法消除。认为不增加收入、单靠削减开支便能解决赤字问题的人是罪大恶极。”他在2009年3月，向曾与自己在一条战线的保守人士开火。

　　然而，这一提案获得了州议会批准，却在同年5月公投表决中被否决。加州政府破产一度成为舆论焦点。施瓦辛格被迫大幅削减教育、保健及执法开支，裁减政府雇员，其民望也直线下滑至离任时的23%。两任任期内，他并未实现上任时减少赤字的承诺。

　　作家马修斯(JoeMathews)评论施瓦辛格称：“他对任何意识形态完全没有兴趣。为实现目标，他会尝试所有的方式：减税加税，减支增支，让民主党人担任幕僚长，让共和党人当幕僚长，没有一条路行得通。他的经历证明，问题在于我们的体系本身。”

　　“被迫环保”之功

　　有前共和党人士戏称：施瓦辛格上任州长时戴着“终结者”的墨镜，卸任时却换成了绿色遮阳帽。

　　2004年取得开局胜利后，作风强硬的施瓦辛格将反对自己的州议员称为“娘娘腔”，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民主党、同性恋和妇女团体纷纷抗议。随后，他又将改革矛头对准加州教师、护士、消防员等所谓“特殊利益群体”，准备削减教育开支，将教师加薪幅度与学生成绩挂钩，裁减医护人员，取消消防员的部分福利，并称“总会踢他们的屁股”。他很快在各种公开场合遭到抗议，被指为“有钱人的帮凶”。

　　到2005年秋天，施瓦辛格的支持率跌至31%。州议院当时连续否决他支持的关于延长教师试用期、设置州开支上限等四个提案。他彻底明白，若要出政绩，必须向民主党作出妥协，而环保则成为合作的平台。

　　第二年9月，旨在控制温室气体排放的《全球变暖应对法案》(下称AB32法案)在州议会获得通过。法案的目标是将2020年温室气体排放量降低到1990年的水平，这意味着大约要削减2020年预期排放量的30%。若以人均排放量为单位计算，意味着加州每人的二氧化碳排量每年减少14吨。

　　为达到这一目标，加州气体资源委员会批准了相应的路线图，包括对占加州85%排放量的企业实现限量排放，引入碳交易这一在美国颇具争议的制度；在2016年时，将交通工具的温室气体排放量降低30%；在2020年时，33%的电力由可再生能源提供；对800家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企业实施能源审计等。

　　加州还实行了“百万太阳能屋顶计划”，通过每月在公用事业收费中增加1美元，来支持家庭和企业安装太阳能设施，并建立全国最大的网络以保护海洋生态。

　　在当时美国的政治环境下，加州应对气候变化的政策走在了全国前列。有加州民众称，既然有这样一位共和党州长，何必还需要民主党？2006年11月，施瓦辛格顺利赢得连任。

　　在2009年末开始启动的中期选举中，施瓦辛格和他的民主党盟友面临共和党人士在环保议题上的攻击。

　　共和党州长候选人惠特曼(MegWhitman)认为AB32法案不切实际，拖累了加州本已摇摇欲坠的经济，同时主张推动23号法案，即在失业率下降到5.5%并维持四个季度之前，暂停实施AB32法案。施瓦辛格回应称，AB32法案能在今后12年间，为加州增加40万个就业岗位，反对的做法只会将加州拖回“石器时代”。

　　不过，若将施瓦辛格贴上“环保主义者”的标签，又有过誉之嫌。推进环保法案，部分出于讨好民主党，打破执政僵局；而施瓦辛格的反税倾向，也往往成为推进改革的障碍。

　　为了解决财政困难，他还下令关闭国家公园。环保人士认为，此举从长期来看会减少人们保护自然的动力。此外，他时常乘坐私人飞机往返于洛杉矶的家与萨拉门托的办公室，这一出行方式饱受环保人士诟病。

　　但无论怎样，施瓦辛格毕竟在应对气候变化上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有美国媒体评论道：也许历史会比同时代的人给予他更高的评价。他给加州剩下了财政赤字的烂摊子，也给加州和美国留下了环保改革这一重要财富，加州事实上成为美国乃至全球的政策试验室。

　　施瓦辛格没有透露卸任后的去向，但重归好莱坞担任制片人，或进军商界投身房地产业，都是他的选项。无论选择如何，这位在民主党版图上担任了七年州长的银幕硬汉，已饱受政治倾轧之苦。带着苍白的鬓发和隆起的肚腩，除了重新开始吸金，他或许该考虑一份轻松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