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击案引发美国社会反思  杀手洛夫纳的仇恨

　　本报特约主笔 崔向升

　　美国众议员吉福兹原本是民主党一颗耀眼的政治新星，但是1月8日，她在亚利桑那州图森市举行选民集会时遭枪击，震惊国际社会。连日来，美国《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美联社等媒体予以大量报道，并反思血案背后的社会原因。

　　凶手疯狂向群众扫射

　　当地时间8日上午，一名出租车司机载着一名表情冷漠、戴着墨镜的白人男子抵达美国亚利桑那州图森市西夫韦连锁超市门口。下车时，这个乘客不知何故没付车钱，司机追上前去管他要钱。

　　这天上午10点左右，来自亚利桑那州的联邦女议员加布丽埃勒·吉福兹此时正在图森市西夫韦连锁超市门口举行“国会就在你身边”(即选民服务会)活动，与选民会面。这名戴墨镜的白人男子突然冲了上去，在和她相距也就一米左右时，一言不发地掏出9毫米口径格洛克半自动手枪(弹匣能装30发子弹)，直接向她开枪，射中了她的头部。法官罗尔此时正好走过来和吉福兹寒暄，因此中弹。接着，凶手疯狂地向群众扫射。

　　枪手名叫贾里德·李·洛夫纳，现年22岁。他射完一个弹匣准备再装弹时，被现场民众制伏。

　　吉福兹选民服务会的一名义工说，枪手洛夫纳抵达现场后，表示要见吉福兹，他对洛夫纳说：“轮到你时，她会很乐意与你交谈。”洛夫纳随即走开，但几分钟后又回到现场，举枪便射。

　　美国总统奥巴马8日表示，这起枪击事件对整个国家而言是场悲剧。奥巴马说，他已派联邦调查局局长罗伯特·米勒前往亚利桑那州协助主持调查。

　　可能被判死刑

　　洛夫纳的行凶动机现在还不明确。警长杜普尼克透露，嫌犯有前科，精神状况不稳，但并非精神失常。他被控杀死6人，其中包括吉福兹的一名助手和一名9岁女孩，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女孩正是在2001年9月11日美国遭遇恐怖袭击那天出生。另外，这起攻击还造成13人受伤，包括吉福兹。执法人员相信，民主党议员吉福兹是攻击目标。

　　当地时间10日下午两点，洛夫纳首次出现在亚利桑那州州府菲尼克斯的联邦地区法庭。此时的洛夫纳头发被剃得很短，穿着深褐色囚服，双手戴着手铐，眼神茫然地盯着法庭上济济一堂的人群。洛夫纳说自己无钱聘请律师，法官劳伦斯·安德森为他指派了联邦律师朱迪·克拉克和马克·弗莱明。克拉克也是之前“9·11”恐怖嫌犯穆萨维的律师。一名联邦法警始终站在洛夫纳身旁。洛夫纳在克拉克的陪同下回答了法官的提问。克拉克多次将手放在洛夫纳的肩上，似乎想稳定他的情绪。法官问他是否知道可能因为枪杀联邦法官约翰·罗尔而获判无期徒刑或死刑时，他回答“是”。

　　除了对法官审问说是，其他时候他大多默不作声，并没有透露任何作案动机。被告放弃了拘留听审的权利，法官宣称他对“社会构成了威胁”，并下令将他无限期拘押，不得保释。法官安德森下令1月24日举行预审。法庭里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15分钟。法庭外，是大批闻讯赶来的记者。

　　据美国彭博新闻社10日报道，美国联邦前检察官劳里·利文森认为，“洛夫纳肯定会被判死刑。他杀死了一名联邦法官，这就是死罪。”洛夫纳面对的其中两项谋杀罪名是枪杀63岁的法官罗尔和吉福兹的助理，3项企图谋杀罪名是枪击众议员吉福兹和另外两名公职人员。

　　视频显示极端倾向

　　洛夫纳在案发前曾上传一连串视频到YouTube网站，表示反对美国政府和宪法，并自称是恐怖分子。洛夫纳在网上的留言具有一定逻辑性，他会先提出观点，然后加以论证。他谴责美国政府控制人民思想，而所有民众并不知道他们被洗脑。他还要求美国政府采用新货币解决国债无限制膨胀问题。他抱怨吉福兹所在选区文盲率高。其中一段视频中，可以看到洛夫纳在沙漠中点燃一面美国国旗，背景音乐是一段摇滚歌曲，演唱着“我没错”、“有些事须放弃”、“让身体倒下”等歌词。在自我简介中，他写道，他在图森地区上学，并称最爱看《动物庄园》、《绿野仙踪》、《老人与海》、《共产党宣言》、希特勒的《我的奋斗》等。

　　想法偏执外人难理解

　　据洛夫纳的友人和以往同学的描述，以及拉夫纳在网络上的言论，显示洛夫纳是被社会排挤的“边缘人”，他的想法充满猜疑和偏执，外人很难理解。他去年退学后，有同学曾预测他迟早会大开杀戒。

　　《华尔街日报》10日报道说，洛夫纳就读亚利桑那州图森市山景中学的前两年，并不爱出风头。他中学时的朋友汤米·马里奥提说，洛夫纳会吹奏萨克斯。洛夫纳头发乱蓬蓬，不修边幅，常和学校乐队一起在美式足球比赛中即兴演奏。

　　自称是洛夫纳最要好朋友的亚历克斯·蒙塔纳罗说，洛夫纳上10年级(相当于高一)时和女朋友分手了，这让他精神彻底垮了，从此一蹶不振，像变了个人。从那之后，他的性情举止怪异，和以前的好友接触少了，转而结交不少吸毒的狐朋狗友，也不再吹萨克斯了。马里奥提表示，洛夫纳在11年级(相当于高二)那年开始吸毒，成绩一落千丈，只好休学，未再继续完成中学学业。根据法院纪录，2007年，也就是洛夫纳本应中学毕业的那年，他在亚利桑那州的皮马被捕，罪名是持有毒品和吸毒用具。

　　马里奥提说，洛夫纳并不特别喜欢政治，不过曾表示对小布什政府失望。他对哲学很上心。2007年8月，吉福兹举行“国会就在你身边”活动，洛夫纳在现场问她，“光说废话的政府算什么样的政府？”这触怒了她。她停了几秒钟，用西班牙语回应他，接着继续开会。

　　警方查出，洛夫纳于去年11月在图森一家枪店合法购买了一把手枪。由于洛夫纳当时没有拥枪许可，商店还特别请他向联邦调查局申请许可，调查局经过前科调查后，发给他许可证。

　　洛夫纳与父母同住在图森近郊，这是一个许多墨西哥非法移民居住的社区。附近居民表示，洛夫纳一家很少与邻居打交道，他父亲脾气古怪，常因邻居的垃圾桶放得太靠近他家而与邻居争吵。还有朋友说，洛夫纳在家感到挺痛苦。11日，拉夫纳的家人首度发表声明，谴责这起“罪恶事件”，表示非常关心死伤者及其家属，拉夫纳家人希望有机会扭转这一罪恶事件。同时，拉夫纳家人也希望“媒体能尊重我们的隐私”。

　　亚历克斯·蒙塔纳罗认为，洛夫纳之所以盯着吉福兹，是因为她最容易接近。

　　“大容量弹匣”之罪

　　吉福兹中了一弹，子弹击中负责控制说话功能的区域，她迄今不能说话。

　　两名议员10日呼吁重新对一些攻击性武器实施禁令，并把持枪威胁国会议员等行为定为犯罪。众议员卡罗琳·麦卡锡的发言人说，麦卡锡将力推针对“大容量弹匣”的禁令。凶手洛夫纳所持手枪配备的就是一种大容量弹匣。美国本来有一条法律禁止攻击性武器装有可连发几十发子弹的大容量弹匣，且实行了10年之久，但该法案已于2004年失效。民主党参议员弗兰克·劳滕伯格表示，在一支手枪里装有30余发子弹的惟一原因，就是要在短时间里射杀许多人，这种大容量弹匣根本不应出现在市面上。

　　美媒反思语言暴力

　　这场悲剧也让美国人民和媒体反思过去的一年多，美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能够形成共识的是，美国的竞选活动、政治语言充满了暴力色彩。亚利桑那州皮马县警长杜普尼克也认为，枪击案可能与激烈的政治言论有关。

　　吉福兹遭枪击事件令美国政界震惊，既出人意料，似乎也在意料之中。过去一年多，美国政坛充斥着愤怒和暴力言论。其中又以亚利桑那州为甚，当时吉福兹就是右翼攻击的“靶心”，如今成为真正的枪击对象。除了引起争议的医疗改革，亚利桑那州也是全美最先实施严厉反移民法案的州，授权警察要求可疑的人出示证明确认是否为非法移民，让该州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40岁的吉福兹2006年当选该州历史上第一位犹太裔女性联邦众议员，去年11月2日中期选举以微弱优势险胜对手，赢得第三届任期。中期选举后数小时，吉福兹的办公室窗户玻璃就被人砸破。吉福兹出身亚利桑那州第8选区，这里党同伐异的意识相对强烈。去年11月中期选举，有意取代吉福兹的共和党人杰西·凯利竞选期间，拿起一把装满子弹的M－16步枪，出言不逊地让与会民众“帮忙将吉福兹从办公室赶走”。杰西·凯利是退伍陆战队员，曾在伊拉克服役，他在官网张贴自己手持自动步枪的军装照片。

　　许多民主党国会议员感到这两年有关医疗改革的辩论已达失控地步。在医疗法案表决后两天，“茶党”精神领袖、共和党议员佩林还在她的“脸谱”网主页上贴出美国地图，并在民主党掌控的20个选区放上枪准星图案，呼吁把这些选区夺回来，其中包括吉福兹的亚利桑那州第8选区。“不要撤退，重新装上子弹”，佩林这番言语确实具有“斗争色彩”。

　　10日上午11时，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白宫主持为枪击案遇难者默哀的仪式。奥巴马和约300名白宫工作人员聚集在白宫南草坪，带领全美民众为枪击遇难者默哀。国会也举行了默哀仪式。12日，奥巴马前往图森，参加当晚6时在亚利桑那大学举行的受害者追悼会，第一夫人也将随同出席。奥巴马将在追悼会上致词，呼吁国家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