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大换血

　　虽然看上去是大换血，但也不会有什么新鲜血液注入。因为白宫历来都是在玩“小圈子”游戏，其核心人物不是总统的“老战友”，就是竞选团队的助手

　　特约撰稿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所 张国庆

　　对于任期已过大半的美国总统奥巴马来说，谋求2012年大选连任无疑是“悠悠万事，唯此为大”。新年伊始，结束度假重返华盛顿的奥巴马开始对白宫团队大调整，以应对刚刚履新的国会，迎接共和党挑战，并为2012年大选预做准备。

　　1月6日，奥巴马任命前克林顿时期的商务部长、现任摩根大通公司高管的威廉·戴利，接替已经辞职的伊曼纽尔，成为新任白宫办公厅主任。此外，包括白宫新闻发言人吉布斯在内，预计最多会有8人被调动。

　　“大内总管”威廉·戴利

　　戴利并不是奥巴马的熟人，但却是奥巴马所需要的人。

　　就政治经验来说，戴利曾任克林顿政府的商务部长(1997年至2000年)，其间曾促成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2009年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后，他还一度被视为美国驻华大使的可能人选。

　　值得一提的是，戴利还有选战经验。2000年美国大选期间，戴利负责时任副总统戈尔的竞选活动，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戴利的家族背景也颇为引人注目。现年62岁的戴利来自伊利诺伊州最具权势的政治家族。他的父亲老戴利曾任芝加哥市长21年之久，哥哥小戴利是现任芝加哥市长，将于今年稍后卸任(接任他的可能就是伊曼纽尔)。父子两人任职芝加哥市长的时间加起来有四十多年。由于有着家族政治的熏陶，尽管曾长期在商界打拼，但戴利无论是人脉，还是政治手腕，都与那些单纯从华尔街来的人不同。

　　从选战角度看，戴利家族在芝加哥的影响，也为奥巴马所看重。2008年大选时，奥巴马竞选团队就曾选择芝加哥作为竞选总部，并在当年取得总统选举胜利。对于这块福地，奥巴马显然十分看重，明年也很有可能再次选择芝加哥作为其竞选总部。届时，身为铁杆民主党人的戴利家族自当会助奥巴马一臂之力。

　　戴利为奥巴马所看重的，还有他多年纵横政商两界的背景。与那些长期从政但缺乏经商背景的人相比，戴利在华尔街的游刃有余使其兼具经济头脑和政策灵活性。进白宫之前，戴利掌管着摩根大通在中西部地区的业务，是这家银行在芝加哥最知名的人物，同时还帮助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戴蒙穿梭于华盛顿政界，在与政府打交道方面经验丰富。戴利还是波音公司和雅培制药的董事，有着多个行业的打磨经历。这一系列经历，使得戴利对创造就业和推动经济增长有着深刻的见解。

　　戴利本人的性格也极为适合担任白宫办公厅主任。熟悉戴利的人称，在公司里，以不动声色闻名的戴利经常劝说上司在与议员打交道时平息心中的怒火。众所周知，经过中期选举，民主党已经失去了众议院，以及参议院的绝对优势。这意味着未来两年奥巴马政府都需要和国会中的共和党人打磨关系，而戴利对国会的了解及理性态度，将有利于奥巴马团队处理好与国会的关系。

　　不仅如此，从商的经历使他非常讲究效率，做事不拖拉，有主见。这恰恰是担任“白宫大内总管”所需要的。在白宫，办公厅主任负责监督所有白宫幕僚的工作，安排总统的日程及会见活动，对总统的政策提供参考意见，召集白宫办公厅会议等。更重要的，他还是危机管理的关键人物，是政府形象策划的设计师，被称作“华盛顿第二最具权力的人”。戴利做得如何，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奥巴马能否更超脱地处理对外事务。

　　“经济管家”吉恩·斯珀林

　　1月7日，奥巴马任命吉恩·斯珀林为新任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负责监督美国政府的经济政策，并为奥巴马的经济刺激计划出谋划策。

　　奥巴马坦承：“我选择斯珀林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以前在克林顿政府时期担任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为美国成功实现财政盈余作出了贡献。”如今，新一届国会重点谈论的话题，就是美国的财政赤字问题，而起用斯珀林显然具有很强的针对性。

　　对斯珀林来说，此番可谓“重回故里”。现年52岁的斯珀林，曾在克林顿政府担任过同样的职务。

　　作为奥巴马的首席经济顾问，斯珀林的协调能力为现实所需。还是在1990年代，在为克林顿总统做幕僚时，斯珀林就协助克林顿与反对党共和党人达成了1997年的预算平衡协议。3年之后，他又与共和党人达成协议，运用税收抵免作为向贫穷社区投资的鼓励措施，对于美国经济的发展起到了关键作用。

　　而今，奥巴马面临与当初克林顿相似的情形，也即与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进行博弈。鉴于斯珀林在与政治对手达成关键性协议方面经验丰富，他很可能会成为奥巴马团队中与国会打交道的重要人选。

　　值得注意的是，许多刚上任的共和党议员都声称反对奥巴马的政策，并誓言要大幅削减政府开支，这将使奥巴马陷入两难之中。一方面，他要尽可能控制开支，减少财政赤字；另一方面，为了经济刺激，又必须进行必要的财政投入，这就需要与共和党人进行沟通，而律师出身的斯珀林，显然在这方面有一定特长。他的谈判技巧和沟通能力，很可能在奥巴马与共和党人的共事中扮演关键角色。

　　斯珀林的到来，对于改善政府与企业界的关系也很有益处。斯珀林曾担任高盛公司顾问，他与来自摩根大通的戴利一道，是奥巴马团队中难得的能为企业界所接受的人物。在奥巴马执政的前两年，由于强力推进金融改革，白宫与华尔街的关系一度势成水火。为此，奥巴马一口气请来了两位来自华尔街的政治家，显然有着与华尔街改善关系的期待。

　　事实证明，美国商界对斯珀林的到来也确实给予了掌声。美国“商业圆桌会议”就明确表示，欢迎奥巴马总统的这一任命。在华尔街看来，美国目前仍面临严重的经济挑战，失业率和政府赤字高企，经济复苏乏力，而华盛顿又处于政治分裂之际，斯珀林的确是该职位合适的人选。

　　从某种意义说，奥巴马今后两年的经济政策能否对路，与国会的经济主张能否协调一致，在相当程度上仰仗于斯珀林的发挥，其作用与戴利不相上下。

　　“细节先生”戴维·普卢夫

　　如果说戴利的使命是照顾好白宫，斯珀林的使命是照顾好经济，那么新任白宫顾问戴维·普卢夫的使命，则是要照顾好奥巴马的选情，以期能够如愿连任。

　　对奥巴马来说，普卢夫可谓大选福星。早在2006年12月，普卢夫就给过奥巴马竞选的意见，是奥巴马参选的指路明灯，也可谓奥巴马走向白宫的全程策划人。2008年大选中，普卢夫以善啃“硬骨头”闻名政坛。奥巴马能大胜约翰·麦凯恩，以明显优势入主白宫，普卢夫功不可没，他本人也被称作最完美的竞选经理。

　　对奥巴马来说，普卢夫是流动的政治资料库。这位行事低调的高参，做事却从不马虎，是那种一旦事情来了就会开足马力的人。奥巴马看重的是，普卢夫很重视细节，在一些大老板考虑不周的地方，他会做得十分细致，让人放心和省心。这是经常处于焦头烂额状态的奥巴马所急需的。《华盛顿邮报》分析称，奥巴马不仅期盼普卢夫协助改进民主党的竞选策略，还希望他能帮助白宫团队重新调整政治议程，化被动为主动。

　　不过，普卢夫需要解决与同为奥巴马竞选顾问的瓦莱丽·贾勒特的纠纷问题。双方在2008年曾发生过冲突，尽管两人一定程度上已经和解，但内部人士对于两人能否和谐共事仍心存顾虑。不过，为了奥巴马连任的大局，普卢夫应该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加强与团队内部人员的团结。

　　普卢夫的回归，也是奥巴马启动连任攻势的标志。

　　几乎与此同时，其他一些人却已抽身而出，全新筹备奥巴马的竞选。白宫资深顾问戴维·阿克塞尔罗德就已决定，在1月25日奥巴马发表国情咨文之后离开白宫，重返芝加哥筹备奥巴马的连任竞选。阿克塞尔罗德不仅是帮助奥巴马当选参议员的功臣，而且是2008年竞选的首席战略顾问。此外，白宫办公厅副主任梅西纳也将离职投入奥巴马的连任活动。

　　奥巴马重用“克林顿帮”

　　随着2012年大选倒计时的开始，奥巴马意识到振兴经济的重要性，如果经济不能复苏，连任就不用想了。为此，奥巴马在起用斯珀林的同一天，还任用了3位经济干将：任命杰森·福尔曼为国家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提名凯瑟琳·亚伯拉罕进入经济顾问委员会，提名希瑟·希金博特姆担任管理和预算委员会副主任。

　　耐人寻味的是，4名经济要员中，就有3名是克林顿旧将。其中斯珀林在克林顿任期内历任国家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和主任；福尔曼曾担任克林顿的经济政策特别助理；亚伯拉罕也曾担任克林顿政府的劳工部劳工统计局专员。对这些人的任用，体现出奥巴马用熟不用生的用人思路，以及沾光克林顿时期繁荣的希望。

　　值得一提的是，奥巴马还将华裔“女军师”陈远美擢升为总统助理兼第一夫人办公厅主任。据悉，第一夫人米歇尔与陈远美相识二十多年，对其评价很高，认为陈远美一直不懈地维护妇女和家庭权益，在白宫任职后致力保证全美社团在白宫发出自己的声音及拥有影响力，是其办公厅主任的不二人选。陈远美是继白宫内阁秘书卢沛宁后，第二位出任白宫要职的华裔。

　　而在离去的人群中，最让奥巴马恋恋不舍的，是白宫发言人、亲密助手吉布斯。吉布斯可以说是奥巴马的老战友了，自奥巴马2004年当选参议员以来，吉布斯就与他一直共事，是其主要的政治顾问。吉布斯计划在2月初卸任，之后将担任奥巴马的政治顾问以及奥巴马2012年寻求连任的竞选团队成员。

　　白宫换血是新瓶装旧酒？

　　《华盛顿邮报》分析称，有关的人事调动大多是白宫内部调动，或把竞选团队成员加进来。虽然看上去是大换血，但也不会有什么新鲜血液注入。因为白宫历来都是在玩“小圈子”游戏，其核心人物不是总统的“老战友”，就是竞选团队的助手。因此，此次所谓的白宫“大换血”走的是稳健和积极的路线。

　　就稳健而言，他重用了很多克林顿时期的老臣，主要理由是比较熟悉，并且现在奥巴马的情况与克林顿时期很像，尤其是中期选举失败后。

　　就积极而言，奥巴马继续在经济等问题上可能有较大进展。无论是戴利，还是斯珀林，都是富有经济管理经验的政治家，选用他们有着明确的经济再刺激的预期。

　　就个性而言，几位新晋的关键人物，都是比较温和的人，能够团结人，也相对比较低调，这也是奥巴马所需要的。与内阁不同，白宫团队讲求的是高效、合作，并且要与奥巴马张扬、外向的个性相吻合。换句话说，奥巴马不需要强力人物，他需要的是能够把琐事安排妥当，将危机化于无形的人，是让他省心又放心的人。

　　国会的权力变迁，也是奥巴马选人的重要考量。与克林顿政府相似的是，奥巴马政府如今也面临“府会分治”格局，即白宫由民主党掌控，而共和党重新夺回众议院的领导权，并且缩小了与民主党在参议院的差距。对奥巴马来说，一个现实的挑战是，由于他与共和党形成了事实上的对立，使得夺回众议院的共和党人耿耿于怀，并发誓要和奥巴马叫板，最极端的说法是，“只要奥巴马说是，我们就说不。”

　　奥巴马急需有人能够帮助他搞好与国会的关系，斯珀林等人的到来，也就具有了弥合两党分歧的战略意图。不仅如此，斯珀林等人在财政上的独到见解，也有助于奥巴马政府在财政赤字等问题上与国会讨价还价，让新一轮经济刺激计划能够如愿在国会通过。而能够持续进行经济刺激，也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美国的经济复苏，进而影响奥巴马的连任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