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行伍，指挥反政府武装

　　善于谋划，使国家一分为二

　　领导南苏丹独立的人

　　《环球人物》杂志赴苏丹特派记者  黄培昭

　　这里的气温高达30多摄氏度，让人汗流浃背；但这里的政治气候更“热”，随处可见“要和平，不要战争”的标语，让人感觉到平静中酝酿着紧张。这里就是朱巴，苏丹南部自治区首府，一个位于非洲心脏地带的城市。

　　最近一段，苏丹公投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这次公投，决定着苏丹是否分裂为两个国家。在公投最紧张的时候，本刊记者赴朱巴实地采访，从目击者的角度，了解苏丹分裂的历史和现实。

　　不可避免的分裂

　　苏丹位于非洲东北部，是非洲面积最大的国家。苏丹南部面积约65万平方公里，占全国总面积的1/4，人口约826万，占全国总人口1/5。苏丹南部黑人多，信仰基督教、天主教和非洲传统宗教；北部阿拉伯人居多，大多信仰伊斯兰教。双方的矛盾一直尖锐，加上外部势力从中挑拨，南北间冲突持续不断。

　　1955年8月，苏丹正式宣告独立前，过渡政府就曾镇压了南方兵变，不少居民逃往邻国。当年爆发了第一次内战，一打就是17年，大量无辜百姓丧生。1972年，时任总统尼迈里与南方成功签署了旨在结束内战的《亚的斯亚贝巴协议》。

　　然而，南北双方的根本矛盾没有消除。1983年，矛盾再度激化，第二次内战爆发。这场战争持续20多年，被称为非洲大陆上时间最长的内战，200多万人丧生，400多万人流离失所，苏丹沦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 

　　1989年，巴希尔总统上台后，希望通过谈判解决南方问题。2005年1月9日，苏丹政府和南部反政府武装签署《全面和平协议》。根据协议，南方享有自治权，并设定6年过渡期。期满后，南方将就地位问题举行全民公决。现在的公投，就是落实这次协议的结果。

　　公投从2011年1月9日开始，15日结束。根据目前统计结果，投票率已经达到83%，远远超过法定人数。民调显示，投票者中赞成独立的比例是96%。也就是说，南方独立成国家，已经不可避免。

　　此间舆论普遍认为，最终结果宣布后，苏丹南北双方将进入为期半年的过渡期，期间将全力解决一系列悬而未决的问题，包括边界划分、石油收益分配和国家债务的分担等。双方还将商量究竟是分裂成两个国家，还是建立一个邦联，前者的可能性更大，那也是南方所更愿意看到的结果。

　　南方独立的领导者

　　说起苏丹南方的“独立运动”，必须说说已经去世了的加朗。在苏丹，加朗无人不晓。他来自“世界上肤色最黑”的丁卡部落，用自己的一生，演绎了苏丹从战乱走向和解的当代史。

　　1945年6月23日，加朗出生在苏丹南部博尔地区一个极端贫穷的家庭。他在当地和坦桑尼亚接受了初等和中等教育，后赴美国艾奥瓦州格雷内尔学院学习经济和农业，获得过农业硕士和经济学博士学位。1970年，加朗参加当时苏丹南方反政府武装组织“阿尼亚尼亚”，并到以色列接受军事训练。1972年《亚的斯亚贝巴协议》签署后，加朗参加苏丹正规军，获上尉军衔，并再次赴美国学习，获艾奥瓦大学经济博士学位。

　　1983年5月，博尔地区驻军发生哗变，政府派加朗去平叛，结果，加朗携妻儿前往，一去不归，加入了南方反政府武装并被拥戴为军事统帅。其实，加朗反对北方政府早有预谋。举起反政府大旗后，加朗前往埃塞俄比亚建立反政府基地。

　　1983年7月，他召集了3000余名原政府军的黑人官兵，正式组建 “苏丹人民解放军”，用武力反对政府在南方普及伊斯兰教。随后，他又领导了苏丹南部最大的反政府组织——“苏丹人民解放运动”。

　　上世纪90年代，在周边一些国家和组织的斡旋下，南北开始谈判。但双方谈不拢，加朗就带着南部势力，与北方政府打打谈谈。一直到2005年1月和平协议签署。那年的7月8日，加朗返回苏丹首都喀土穆，在机场和街头，大量百姓盛情欢迎加朗归来。7月9日，加朗正式就任苏丹第一副总统兼南方自治政府主席，完成了他从反对派到和平缔造者的人生转变。

　　但2005年7月31日，加朗的飞机失事，官方称“飞机因为能见度差的缘故，撞上了苏丹南部的山脉之后坠毁”。其职位由副手萨尔瓦·基尔接任。

　　基尔出生于1951年，同样来自丁卡部落，但与加朗不是一个氏族。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基尔参加“阿尼亚尼亚”，开始投身第一次苏丹内战，到1972年结束时，他还不过是个低级士官。加朗起兵后，基尔加入了“苏丹人民解放军”。有分析称，加朗其实在军事上并不是个内行，但基尔等人却是久经沙场。因此，在军事指挥上，加朗很大程度上依靠他们。

　　经过几十年的打拼，基尔成为“苏丹人民解放军”的总参谋长。他权势稳固，据说，当年有人曾想把他挤下来，却几乎酿成了“苏丹人民解放军”的分裂。

　　加朗去世后，基尔成为苏丹第一副总统兼南方自治政府主席，是公认的南部政权领导人。1月9日，基尔在朱巴参加了公投，此前他曾表示，如果南方公民在公投中选择脱离北方而独立，双方都将努力建立和平友好合作关系，并通过协商对话的方式解决悬而未决的问题。

　　简陋的城镇，朴素的情怀

　　目前，人们还在等待公投结果的最终公布。据记者在朱巴等地的实地观察，苏丹再次爆发内战的可能性不大。这一来是因为经历多年战乱之后，人心思和；二来也是因为南北双方依存度很高。南方要发展，离开石油不行，而石油开采、冶炼和出口，又都离不开北方。

　　经济发展对南方来说尤为重要。朱巴位于苏丹的最南部，有“南方重镇”之称，是交通枢纽和南方最重要的商业中心。但在记者眼中，这座“重镇”不过是中国一个普通村镇的发展水平。城区破破烂烂，全是土路，汽车开过后扬起滚滚尘土。土房子也大都很简陋，白尼罗河上的一座混凝土大桥就算一处景致。当地的物价更是贵得吓人，我们从机场到饭店，5分钟出租车车程花了20美元。这种状况，不发展就没有出路。

　　不过，这里的民众还是很热情。公投委员会发言人瓦乌对环球人物杂志记者说，南部人民通过公投获得独立的愿望终于快实现了。但他强调，南北绝不会再打仗，并欢迎记者随时来朱巴采访。从瓦乌的话中，记者感受到苏丹南方居民对中国的友好、善良和特殊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