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国家30年，如今被迫交出政权

　　穆巴拉克 欲哭无泪

　　《环球人物》杂志驻埃及特派记者  黄培昭

　　“我从未贪恋权力和势力，我为自己长期服务于人民而感到骄傲。”“我不再有意竞争下一任总统，历史会评判我的功过。”2月1日，现年82岁、担任埃及总统一职近30年的穆巴拉克，对全国发表电视讲话时如是说。

　　然而，穆巴拉克这样的表态，没能平息埃及局势的动荡。自1月25日以来，埃及国内持续爆发大规模的反政府抗议活动，造成上千人伤亡。压力之下，当地时间2月10日，穆巴拉克再次向全国发表电视讲话，决定将部分权力移交给副总统苏莱曼，但他本人不会辞去总统职务。

　　2月11日，美联社消息称，穆巴拉克当天下午与家人乘飞机离开首都开罗，前往红海度假胜地沙姆沙伊赫。当天下午，埃及副总统苏莱曼突然通过国家电视台宣布，穆巴拉克已经辞去总统职务，并将权力移交给军方。苏莱曼说：“国家目前正在经历困难时期，穆巴拉克决定辞去总统职务。”他说，穆巴拉克已经授权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掌管国家事务。

　　亲历埃及政治危机

　　环球人物杂志记者亲历了此次埃及政治危机的全过程。

　　反政府抗议活动爆发后，埃及社会一度近于“瘫痪”——股市和所有银行停业，大商店和超市关门大吉，首都开罗、亚历山大和苏伊士3座城市实施宵禁，恐慌的民众纷纷排队买大饼……一些不法分子趁机为非作歹，记者驻地附近的不少商店遭到抢劫。据报道，就连埃及博物馆也险些遭到洗劫。一些歹徒闯进博物馆，企图盗窃文物，幸亏被军队及时发现，歹徒才未能得手，但在逃走前仍毁坏了一些木乃伊和珍贵文物。

　　穆巴拉克发表第二次电视讲话的前几天，埃及局势有了一些好转。记者在开罗主要街道上采访时发现，多数银行都已恢复营业，各大商店和超市也都已开门，此前被军队接管权力的警察又出现在街头，宵禁的时间缩短……不过，紧张的气氛并没有消散。记者看到，阿拉伯联盟大街和解放广场一带，仍然布满了坦克和士兵。这些坦克一字排开，分别把守不同路段的两头；士兵们则在路上设置了大量路障。空中，不时有武装直升机盘旋，向地面部队提供预警和支援。

　　2月11日，局势急转直下。美联社报道称，因对穆巴拉克10日的讲话不满，示威民众当天发起了声势更为浩大的抗议活动。游行队伍冲击了国家电视台，并试图围困总统府。埃及军方当天发表声明表示，支持穆巴拉克关于政权和平过渡的计划。这加剧了军方与民众的对立。埃及武装部队总司令、国防和军工生产部长坦塔维11日上午召开国防委员会最高会议。军方表示，一旦局势恢复稳定，将考虑结束目前实施的紧急状态法。军方的声明同时称，将考虑修改宪法，保证今年9月进行的大选在自由、公正的气氛中进行。

　　穆巴拉克辞职的消息传出后，开罗示威游行者的情绪达到高潮。一些人挥舞着埃及国旗高声欢呼，还有人燃放鞭炮、鸣笛甚至鸣枪以示欢庆。反对派领导人、国际原子能机构前总干事巴拉迪向美联社表示，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埃及最终获得了解脱。他希望政权能有一个“完美”的过渡。

　　持续不断的反政府抗议活动，使整个埃及陷入混乱，邮局、电信、纺织企业的罢工也重创了埃及经济。据报道，抗议活动爆发以来，有大约100多万外国游客离开了埃及，致使当地的旅游业损失了10多亿美元。埃及股市在游行示威活动爆发后的短短几天内，就损失了数百亿美元！

　　是谁挑起了动乱

　　究竟是什么、是谁挑起了埃及的这场动乱？

　　2月9日，埃及外长阿布·盖特在接受采访时强烈抨击说，美国不顾埃及的国情，将自己的意愿和西方的价值观强加给埃及。同时，他还直言不讳地道出了此次“骤变”的四大原因：一、在去年12月初的埃及议会选举中，执政的民族民主党大获全胜，反对党对此强烈不满，并伺机报复；二、穆巴拉克年事已高，但一直未将接班人问题公之于众，引起社会上的广泛猜疑，埋下了隐患；三、警察和安全部门在动乱之初的反应过于激烈，激化了社会矛盾；四、老百姓对一些政府官员的贪污腐败行为强烈不满。

　　埃及媒体则指出，反政府抗议活动是由反对党挑起的，但局势之所以会迅速恶化，主要原因在于民众对政府的不满。据报道，埃及的一些反对党和反对派人士早已决定将1月25日定为“愤怒日”，发动民众在那一天上街游行。他们设计了“行动路线”，在一些大城市的象征性街道上集中举行抗议活动。这些反对派的鼓动和串联能力很强，甚至连记者的手机都收到了“愤怒日，上街去”的短信，电子信箱里也接到了类似内容的电子邮件。

　　目前，埃及的反对派主要包括：创建于1923年的华夫脱党、1928年成立的穆斯林兄弟会和2004年诞生的明日党，还有去年才冒出的“为了变革运动”组织等。这些党派各自为政，政治诉求不同，利益取向各异，但基本上都要求推行民主和变革。

　　穆斯林兄弟会和华夫脱党，是此次抗议活动中最活跃的两个党派。

　　埃及的穆斯林兄弟会是一个激进组织。1928年，埃及宗教大师哈桑·班纳以自己的名字创立了“班纳运动”。第二年，他又将这个伊斯兰复兴运动组织更名为“穆斯林兄弟会”。早在上世纪40年代后期，该组织在埃及的成员就已有50多万人，还在叙利亚、苏丹、约旦、巴勒斯坦等国建立了分部。这些成员遍布各阶层，但大多来自社会下层。在这次抗议活动中，穆斯林兄弟会虽自称“表现低调”，但埃及《共和国报》报道说，冲在最前面的，都是穆斯林兄弟会的成员。一些中东媒体也认为，在埃及的诸多反对派中，穆斯林兄弟会是立场最激进、要价最高、最难对付的一个。穆巴拉克之所以拒绝提前下台，就是担心一旦穆斯林兄弟会上台，会将埃及带入以伊斯兰教治国的时代，也可能对他采取“秋后算账”式的报复行动。

　　华夫脱党也叫“埃及国民党”，在埃及成为共和国之前，它曾在推动国家独立和废除君主制方面起了巨大的作用。在这次抗议活动中，该党发挥了善于号召民众的特点，其“党报”《华夫脱报》成为强大的舆论工具。

　　巴拉迪也是此次动乱中一个活跃的反对派人士。反政府抗议活动爆发的第三天，即1月27日，他回到埃及，此后不断发表讲话，呼吁通过更大规模的游行，迫使穆巴拉克下台。实际上，巴拉迪去年卸任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之职后不久，就创建了“为了变革运动”组织，高举反政府运动旗帜，对穆巴拉克政府提出了诸多要求：废止已实施了30年的《紧急戒严法》，总统只能连任3届，保障大选的公平性，等等。

　　美国态度值得玩味

　　反政府党派发起的抗议活动爆发后，穆巴拉克立即采取了一些措施，试图扭转每况愈下的局势。

　　1月29日，穆巴拉克任命当了20年情报局长的苏莱曼为副总统。这是他历史上首次任命副总统。苏莱曼威信较高，与美国的关系也不错，容易被西方接受。有分析认为，穆巴拉克是想通过这一举措，对指责他搞“家族世袭制”的说法做出回应。同时，他还任命前民航部长艾哈迈德·沙菲克为新总理，取代被迫辞职的纳齐夫。

　　1月30日，穆巴拉克签署了委任新总理的任命书，要求新政府把维持国内稳定作为重要工作，同时下大力气改善民生，创造就业机会，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当天，他还委托新政府与反对派进行了对话。

　　2月8日，穆巴拉克签署《共和国令》，决定成立一个由10人组成的“宪法委员会”，负责处理修改宪法的相关事宜，为即将举行的埃及总统选举做准备。同一天，他还指示政府成立一个专门的委员会，落实与反对派达成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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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在接受采访时，穆巴拉克曾表示：“我已经为国家服务了62年，早已厌倦了总统职位，我想立即就辞职。但如果我现在就辞职，整个国家将陷入混乱。”刚上任不久的副总统苏莱曼也在电视讲话中说，穆巴拉克及其儿子贾迈勒都不会参加今年9月举行的埃及总统选举。

　　然而，一些西方国家的政府和媒体，显然都想以此次反政府抗议活动为契机，让埃及加速变革，逼穆巴拉克辞职。就连一些中东媒体也跟在西方国家身后，向穆巴拉克施加压力。

　　不少埃及学者告诉记者，穆巴拉克之所以最终决定辞职，美国的压力是最主要的外部原因。开罗大学教授阿蒂夫直言不讳地对记者说，这场抗议活动的背后，有浓重的西方势力的阴影。其中，美国对埃及这场危机的态度非常值得玩味。

　　1月28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发表声明说：“美国非常关注埃及警察及安全部门对抗议者的暴力行为，呼吁埃及政府采取克制。同时，抗议者应当和平地表达诉求。美国支持埃及人的普世人权价值，包括言论和结社集会自由。美国敦促埃及政府允许和平抗议，并恢复被切断的网路和通讯。”第二天，她罕见地连续接受美国五大电视台的采访，呼吁埃及领导人向民主“有序过渡”。

　　2月6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公开表示：“只有穆巴拉克本人清楚其是否将迅速辞职，但可以肯定的是，埃及的发展不会返回原点，埃及人民希望获得自由，以及自由和公平的选举。”奥巴马同时说，眼下埃及具有影响力的反对党非穆斯林兄弟会莫属，“但该党缺乏广泛支持”……

　　2月8日，美国副总统拜登在与埃及副总统苏莱曼通电话时，要求埃及政府“迅速、立即、现在”就实施政权的“有序过渡”。此前，奥巴马已3次发表声明，敦促穆巴拉克尽快下台。穆巴拉克2月10日发表讲话后，奥巴马随后发表声明表示，“众多埃及民众仍然不能确认，政府是认真地考虑向民主过渡。”

　　阿蒂夫教授指出，从美国政要的态度中，人们可以发现，美国既想让埃及实现变革，又担心埃及出现一个反美政权，所以很矛盾。也有分析人士认为，美国的态度由温和变得严厉，要求穆巴拉克辞职的声调逐渐升高，是因为形势的发展使白宫意识到，穆巴拉克的时代很快就要结束，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国应立即介入，迅速扶植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政权，同时引领埃及走上美国式民主的道路。

　　对于美国的介入，多数埃及学者认为，埃及人民需要自由，需要民主，但如果以破坏国家稳定、危害人民生命财产等为代价，成本显然太高。此外，埃及有自己的国情，美式民主并不适合埃及。另有学者指出，在美国支持的埃及反政府抗议活动中，如果最终上台的是一些激进宗教组织，埃及社会迎来的将不是进步和民主，而是可怕的倒退。

　　与穆巴拉克面对面

　　此时此刻，该如何评价穆巴拉克？谁也不能否认，他在埃及、中东乃至全世界，都是一位传奇人物。

　　记者在埃及工作多年，2007年曾采访过穆巴拉克。那次采访刚开始，穆巴拉克就对记者能讲阿拉伯语表现出很大的好奇和兴趣。他笑着问记者是在什么地方学的阿拉伯语，记者如实相告，说是在上海外国语大学学会的。听到这里，他若有所思：“上海，上海，我第一次访问中国时，到北京之外的其他地方参观，就去过上海。”

　　在记者眼中，穆巴拉克是一位态度谦和、平易近人的老人。当时，他笑着把手放在记者的肚子上，拍了拍，问：“你在埃及工作几年了？”记者回答说：“两年多了。”穆巴拉克听罢哈哈大笑：“两年多肚子就这么大了，再过两年，你不就跟埃及人一样了吗？哈哈哈……”

　　穆巴拉克告诉记者，他是一个普通的人，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埃及人民给予的，因此没什么值得骄傲和自满的。

　　1928年5月4日，穆巴拉克出生在埃及尼罗河三角洲曼努菲亚省米塞利赫村的一个普通穆斯林家庭，在兄弟四人中排行老大。他的父亲曾是一家法院的小职员，后来任司法部监察员；母亲是一位淳朴的农民。米塞利赫村是埃及当时唯一一个没有文盲的村庄。那里富庶的田园、秀丽的风景、淳朴的民风，培养了穆巴拉克勇敢、豪爽和乐于助人的性格。他天生聪明，6岁就能背诵《古兰经》。少年时代的他喜欢读拿破仑、林肯及阿拉伯历史英雄萨拉丁等伟人的传记，并深受影响。穆巴拉克高中毕业后，父亲希望他到师范学院学习，毕业后在家乡当一名教师。但年仅19岁的他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考入埃及军事学院，开始了漫长的戎马生涯。

　　1967年6月，第三次中东战争爆发，阿拉伯国家惨败。穆巴拉克对埃及空军在开战24小时内就被以色列击败感到耻辱。当时，他是埃及空军某部的旅长。战后，他出任埃及空军学院院长，开始教授自己的战术、战法。1969年，他升任埃及空军参谋长，4年后又被阿拉伯国家联盟防御理事会任命为埃及、叙利亚和约旦三战线空军司令。

　　穆巴拉克念念不忘报第三次中东战争失败的一箭之仇。为了迷惑以色列，他在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开战的前一天放出风声，称自己要到利比亚“出趟差”。结果，以色列放松了警惕。随即，埃及军队发动突然袭击，30个机场的250架战机同时起飞，直扑以军阵地，只用20分钟就摧毁了以军设在西奈半岛90%以上的军事目标，而埃及军队仅损失了5架飞机。穆巴拉克用自己的智谋创造了奇迹，打破了以色列“不可战胜”的神话。由于在战争中表现出色，此战结束后，穆巴拉克获得“杰出英雄”称号，并于1974年4月晋升为埃及空军中将。

　　“当她的总统不容易”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穆巴拉克感慨地说：“当总统不容易啊，尤其是在埃及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一个底子很薄的穷国，当她的总统更是不容易。”

　　穆巴拉克是1981年10月当上埃及总统的。当时，前任总统萨达特因与以色列媾和，被伊斯兰激进分子杀害。危难之际，穆巴拉克力挽狂澜，接掌政权，并于当年10月13日以98%的高票正式当选总统。

　　刚开始，不少埃及人担心穆巴拉克撑不住局面。有记者问他：“你是穿新鞋的萨达特还是纳赛尔(埃及前总统，萨达特的前任)？”他胸有成竹地回答：“我的名字叫穆罕默德·胡赛尼·穆巴拉克。”也有人问：“全世界都在问，穆巴拉克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诙谐地答道：“不用我饶舌，你明天就知道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穆巴拉克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执政之路——他既不是略带激进色彩的民族主义者纳赛尔，也不是跟美国和以色列太“近乎”的萨达特，而是追求“在和平、民主、繁荣的基础上，稳中求变、变中求稳”。遵循这一执政理念的他，在1987年、1993年、1999年和2005年连续4次以唯一候选人的身份参选总统选举，全都以高票当选。

　　在穆巴拉克的带领下，埃及经济获得了持续发展。他上台之初，埃及国内生产总值约为206亿埃镑(约合230.68亿元人民币)，如今已突破4000亿埃镑(约合4479.2亿元人民币)。对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一位官员曾说：“穆巴拉克成功地领导、执行了埃及经济改革计划。”穆巴拉克则说，埃及经济能获得发展，是因为坚持了开放的自由经济政策和改革。

　　然而，穆巴拉克的一些做法，触及了一些伊斯兰极端组织的利益。于是，一些针对他的暗杀行动悄然而至。

　　在所有刺杀穆巴拉克的未遂事件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次莫过于他在埃塞俄比亚遭枪击事件。1995年6月26日上午，穆巴拉克乘专机抵达埃塞俄比亚首都，准备参加在那里举行的非洲统一组织首脑会议。下飞机后，他坐上随机运来的一辆高级防弹汽车，在全副武装的埃塞俄比亚警察和庞大车队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前往会场。当车队行驶到巴勒斯坦驻埃塞俄比亚大使馆附近时，两辆轿车突然冲到马路中央，戛然停住，挡住了车队去路。一伙武装分子几乎同时从车内钻出，端起苏制AK—47步枪就向穆巴拉克的专车开火。与此同时，潜伏在附近屋顶上的一些狙击手，也把子弹射向了专车。几秒钟内，12颗子弹击中了专车，其中一颗险些击穿车窗玻璃。穆巴拉克的警卫立即还击，埃塞俄比亚警察也参与了战斗。两名杀手被当场击毙，其余的边打边撤，最后钻进汽车逃之夭夭。就在双方交火之际，穆巴拉克的司机掉转车头，驾车飞速驶向机场。

　　安全返回开罗机场后，安然无恙的穆巴拉克立即举行记者招待会，讲述自己死里逃生的经过，并对这起恐怖袭击事件表示强烈谴责。第二天，“埃及总统遭遇行刺大难不死”的消息，成了世界各大媒体的头条新闻。

　　传奇人物的幸福生活

　　政治上如履薄冰的穆巴拉克，家庭生活却非常幸福。他有个美满的家庭。妻子苏珊生于1942年，兼有埃及和英国血统，曾在开罗的美国大学攻读社会学，获得硕士学位。穆巴拉克28岁那年，在空军学院举行的一次运动会上与苏珊一见钟情。两年后，他们举行了婚礼。在将近半个世纪的相互扶持中，穆巴拉克深爱着苏珊，而苏珊也毫不掩饰对丈夫的情感和崇敬，她说：“穆巴拉克是我的世界、我的老师、我的榜样。他是一位尊重妻子感情和个性的丈夫……总之，他是我的一切。”

　　作为埃及第一夫人，苏珊也十分活跃。几十年来，她不停地会见埃及妇女界人士、参观儿童活动场所、参与慈善活动，在国际上的“抛头露面”也越来越多。1995年9月，苏珊曾来北京出席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2000年11月18日，她以埃及总统夫人的名义，倡议召开了阿拉伯妇女事业大会……此次反政府抗议活动爆发后，苏珊一直没有露面。人们只知道，她自始至终都陪伴着正在经受煎熬的丈夫。

　　穆巴拉克和苏珊生有两子：大儿子阿莱和小儿子贾迈勒。同所有父亲一样，穆巴拉克也深爱着孩子们，但很少有时间享受天伦之乐，尤其是在他出任总统之后。十几年前，阿莱曾在美国接受一个危险的手术。当时，千里之外的穆巴拉克无法抽身守在儿子病床前，只能强作镇静，轻诵《古兰经》为儿子祈祷。阿莱长大后，成了一位实业家。贾迈勒今年40岁出头，毕业于开罗的美国大学，一向以思想开放而著称。他一直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因为父亲多次告诫他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2000年，贾迈勒开始涉足政坛。从那以后，埃及社会各界纷纷猜测他可能会成为穆巴拉克的接班人，因而对他的关注度越来越高。记者见过贾迈勒两次。他的身高至少在1.8米以上，一表人才，口才也极佳。他认为，埃及国内的伊斯兰极端主义“扎根于西方与阿拉伯世界紧张之间”，从这种对立中获得了机会，试图填补社会的真空，从而滋生出更多的对抗和暴力。他强调，埃及需要的是一个温和的社会。

　　如今，穆巴拉克虽然已到了耄耋之年，却依然体格健壮。其中的一个奥秘就是，直到此次危机爆发前，他都一直保持着很有规律的生活。他每天晚上11时准时睡觉，凌晨5时起床，一日三餐也按时吃。他每天坚持收看新闻节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新闻节目必不可少。他喜欢体育锻炼，尤其酷爱打壁球。尽管公务繁忙，穆巴拉克打壁球的热情仍然不减。下班回家后，他常会马上脱下正装，换上T恤衫和运动裤、运动鞋，直奔训练场。在那里，他一般都是先做会儿体操、跑会儿步，慢慢地把身体活动开，之后再快速跑向壁球场。这时，早有一些老球友候在那里。这些球友中，有些人与他已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交情，都是执着的壁球爱好者。穆巴拉克曾说：“这就是我的休息。我运动一会儿是为了在少许的时间内活跃一下我的记忆力，恢复体力和精力，消除工作带来的疲劳。”

　　但从2月11日起，穆巴拉克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好心情。过些时日，埃及老百姓对他的评价也许不再像最近这般苛刻，但他的生活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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